季叔給司徒銘琅打開了大門,司徒銘琅迅速將車子開進來,一個急剎車,停在百里琦玥身旁,伸出頭:“要上車嗎?”
“我剛剛從車上下來。”百里琦玥聳聳肩,她說的可是實話,雖然她下來的原因是被老媽給踹下了車。
“那你們慢慢走,我先去停車。”
百里琦玥看着司徒銘琅順着指示牌開向地下停車場,這才轉過頭,淺笑着看着身後的男子:“這位先生,還沒問你怎麼稱呼?”
“我叫雲圖。”
“雲先生不用緊張,我之前也認識一個朋友,正好也姓雲,叫做雲婧,不知道同爲一個姓氏,雲先生是否有點兒印象?”
“雲婧?”雲圖皺着眉思考着。
百里琦玥沒有就此停下步子,只是雙眼一直在觀察着雲圖的表情。
她到不是一時興起想起了雲婧這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只是在雲圖說豆豆叫做雲於熙的時候,就忽然想起了雲婧。畢竟,她遇到的人中,姓雲的人就只有一個雲婧。
當初一時興起,對於雲婧的挑釁,給了一個教訓,最後更是因爲衛弦譯的煽風點火,還得雲婧差一點兒毀容。之後雲婧被吳笙傾派人帶走,從此以後沒有聽說過雲家人的消息。
不知道是衛弦譯做了什麼,還是大哥爲自己善後了。只是現在看見這男子,她忽然就想起了雲婧,被吳笙傾帶走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此消失了呢?
“很抱歉,小姐,我們家族很小,到現在就只剩下豆豆和我了。你說的雲婧,我並不認識。”
“是嗎?那也很正常,畢竟雲婧是我在b市認識的一個朋友。看雲先生的樣子,想必是連s市都很少離開吧?”
“呵呵……”雲圖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家到了我這一輩,算是徹底的末落了,父親走的時候,除了留下累累負載,沒有留下一點兒有用的東西。想要離開s市出去看看,都不太可能。所幸我還有豆豆,這才一直堅持到現在。”
瞧這話說的,越發的可憐和假惺惺起來。
百里琦玥和季叔對視了一眼,輕輕的示意了一下雲圖,做了一個嘆息的口型。
看見自家小姐如此表情,季叔原本還懸着的心頓時放鬆了下來。他就知道三小姐不是不辨是非的人,看人一向很準。
等到百里琦玥三人慢悠悠的走進別墅,司徒銘琅都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司徒,好久不見。”
百里琦玥笑着上前打招呼,卻被司徒銘琅給瞪了一眼:“說吧,把我叫過來什麼事?”
雖然現在司徒銘琅是他們家的家庭醫生了,但主要負責的還是白御祈。
前幾天百里琦玥發覺自己雙眼有點兒問題的時候,只是想過是不是需要把司徒銘琅給叫過來,畢竟在她瞭解到的人中,司徒銘琅在五官科上是最權威的,就像慕秋在外科手術上的地位一樣。只是沒有想到大哥一聽說自己眼睛又犯病了,立馬就衝到了司徒銘琅家裡,把他給轟了出來。
她原本以爲司徒銘琅早就應該到了,後來才知道,雖然司徒銘琅被大哥給轟了出來,讓他趕緊過來,但司徒銘琅的妹妹,前幾天似乎正是毒素髮作的時間,司徒銘琅完全離不開。而她這裡眼睛現在看來又一切正常,便讓他推遲兩天。
術業有專攻,雖然在她這種外行人眼中,不管是司徒銘琅還是慕秋,都可以說是醫學界的全才,但終歸是有着兩人最擅長的方向的。
慕秋的外科手術,成功率一直都是百分之百,而司徒銘琅在五官科和血液科上的研究,也達到了世界最領先的水平。
前者,慕秋是因爲興趣,從小就喜歡給人開刀之類的。後者,想必司徒銘琅在血液科上的成就,都是爲了給他妹妹司徒靈溪解毒吧。
果然,有哥哥的妹妹都是幸福的。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前幾天眼睛有些不舒服,讓你來幫我徹底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感染了什麼東西。”
“那現在就開始吧。”
司徒銘琅算不上急性子,但司徒靈溪的毒素剛剛被穩定下來,他就被白御祈給催着過來了。雖然知道司徒靈溪不會有事,可他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自己不在她的身邊,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稍等一下,讓我處理一下別的事。”百里琦玥也沒有想到司徒銘琅這麼着急。
“什麼事?”
“一個騙子和一個孩子的事情。”
百里琦玥說完,指了指被季叔攔在門口,沒有讓他進來的雲圖。
“這人怎麼了?”
“前幾天我撿到一個孩子,這人說他是孩子的父親,前來認領,不過,有很多疑點。我想弄清楚這人的目的,畢竟一個小孩子,如果不小心被牽扯到了什麼大麻煩裡,還是很危險的。”
“那你快點兒。”
“對了,你不是很擅長血液辨析什麼的嗎,不如現場來一個dna測試?”
“百里大小姐,你開玩笑吧,先不說我現在沒有帶工具,就算是我帶了工具,也不是幾個小時就能夠得出結果的。”司徒銘琅不再理會百里琦玥,打開了自己的手機,開始和家裡正在照顧司徒靈溪的人交流。
“你妹妹怎樣了?”
對於那個忍受了毒素折磨十多年的女生,百里琦玥還是很關心的。
“最近情況開始很不穩定,原本已經差不多控制住的毒素,有了進一步變異的趨勢。”
說道這裡,司徒銘琅就鬱悶,好不容易配置出了新的解毒藥劑,這一次更是有着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夠成功,可是那病毒卻開始變異了。
“十多年了,毒素還沒有清除,現在還會變異,你確定那是毒素,不是成了精的妖怪?”
雖然不知道司徒靈溪到底被下了什麼毒,可是她卻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毒素可以堅定不移的摧殘一個人十多年。不過,百里琦玥想,那毒素之所以十多年都沒有奪走司徒靈溪的生命,司徒銘琅絕對是第一功臣。
當初爲了司徒靈溪,他頭也沒回直接去了哈佛學醫,更是在這十年裡,不斷的研究,就算是不能解毒,但壓制着毒素是肯定行的。
“其實到了現在,我都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毒素了。”
“你不是已經研究了十多年了嗎?”
“可是一直沒有結果,現在想來,也許從一開始我的研究方向就出了錯。”司徒銘琅看着手機屏幕裡,妹妹那因爲毒素變得蒼白的小臉,心痛不已。
百里琦玥也側過頭去看了一眼。
畫面中的女生,正安靜的睡着,可是眉頭卻緊緊地蹙起,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角。百里琦玥看得出,那一定是壓抑着自己,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呻吟。
女孩兒的眉眼很蒼白,但是卻很秀麗,如果不是那過於白皙的膚色,看上去應該是一個靈動乖巧的孩子。頭髮有些枯黃,但是卻不是雜草一般雜亂,被梳理得整整齊齊,看上去,有着一點兒瑩潤的光澤。
只是這樣一個美麗的人兒,卻只能夠常年呆在病牀上,忍受着毒素的折磨。
“我也認識一個醫生,也許你們可以互相探討一下,說不定會有新的進展。”
“我找過的醫生已經數不勝數,不管是世界聞名,還是名不見經傳,我都已經一一拜訪過了,只是我妹妹的情況,所有人得出的結論都一樣。毒已和身體形成共生狀態,沒有解除的可能。”
“這麼灰心喪氣的可不像你啊,司徒,你都堅持十年了,你妹妹也已經堅持十年了,可不能這個時候放棄,說不定你只需要再堅持一下下,就能夠找到正確的解決方法了。我相信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而有毒必定能解!”
“我什麼時候灰心喪氣了,只是覺得我妹妹太痛苦了。十年裡,每一次毒素髮作,我都感覺她恨不得自己死去,可是她卻堅強的走了過來。最開始的時候,還需要我們去給她鼓勵,到了後來,連母親和我都不忍心,連父親都選擇背過身,不敢面對她疼痛到扭曲的面龐,她卻艱難的笑出來,安撫我們。既然我妹妹都沒有放棄,那我又憑什麼放棄?”
百里琦玥被司徒銘琅的一番話說的一愣,看來是她誤解了。
“那就好。”
“小玥,豆豆來了,你找豆豆有什麼事嗎?”裡昕嵐這時候抱着豆豆從樓上走下來,看見百里琦玥身邊坐着的男人,俊美的臉龐,優雅的身姿,正和百里琦玥了得火熱,“小玥啊,給媽媽介紹一下,這位帥哥是誰啊?”
“這是司徒銘琅,大哥的好朋友,我們家的專屬家庭醫生,我贏回來的喲。”
本來百里琦玥介紹自己是白御祈的好朋友,司徒銘琅還覺得能夠接受,可是後面加上一句,贏回來的,這不是**裸的諷刺自己當初和她打賭輸了的事情嗎?
果然,裡昕嵐一瞬間就被百里琦玥吊起了胃口:“贏回來的,怎麼回事?你怎麼贏了這麼一個帥哥回家?”
“你想知道啊,老媽?”百里琦玥走過去,把豆豆給抱了過來,“很抱歉,今天我不怎麼想說。”
“臭小玥,連你媽媽我都戲弄!”
“誰讓你把我直接扔下車的?”
“我那不是讓你去問問情況嘛。”
“那你怎麼直接開車就走了?”
“這不是已經到家了嗎,自然先回家了。”
“二哥,老媽欺負我!”面對裡昕嵐耍賴的理由,百里琦玥正好看見了裡靳躍從樓上書房下來,果斷告狀!
裡靳躍這個時候下樓,肯定是聽說了她把雲圖又給弄回來了,所以想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沒有想到,竟然除了雲圖,還有一個司徒銘琅。
裡靳躍修長的大腿,沒走幾步就來到了衆人身邊:“媽,爸剛纔打電話來了。”
言下之意,你現在趕緊給老爸回一個過去,不然老爸沒有接到電話,說不定心裡一着急,就直接從b市趕到s市來了,到時候老媽你悠哉悠哉的生活也就結束了。
聽見裡靳躍的話,裡昕嵐很果斷的瞪了他一眼,她這個兒子,雖然跟着自己姓,可是卻一點兒都不像她。從小不點兒開始,就冷冰冰的,一開口就戳中自己的軟肋,只有面對小玥的時候,會笑顏如花,冰蓮盛放。
“老媽,聽見沒,快點去,不然我可要把你的那些美美的照片,拿給老爸看喲。”
“你敢?!”裡昕嵐想起自己和沈錦澈的合照還沒有藏好,飛奔上樓。
“我有什麼不敢的,老媽要不要試試看啊?”
看見自己老媽就像是一個小女生一樣,急衝衝的離開,百里琦玥大笑起來。
裡靳躍走到百里琦玥身邊,冷冷的看了一眼窩在百里琦玥懷裡,緊緊地抓着百里琦玥衣袖的豆豆,對着司徒銘琅伸出手說:“司徒醫生,歡迎。”
“裡二少,幸會。”
兩人的手在空中相握,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指尖冰涼。
簡單的握手禮之後,裡靳躍便不再搭理司徒銘琅,反正這個醫生是大哥介紹過來的,如果不是大哥信任的人,大哥不可能讓他直接到自己的家裡。
“丫頭,這孩子,你準備怎麼辦?”
“先看看他的那個爸爸啊。”百里琦玥指了指遠處的雲圖,“二哥,你讓人去調查,有沒有查到什麼消息?”
“這人出現的很突然,暫時還沒有查到什麼特別的線索。”
“這人很可疑的,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百里琦玥想到雲圖說過的那些話,皺起眉頭,“二哥,一開始你爲什麼把這人給轟走了,沒有弄清楚他的目的就放了他,豈不是放虎歸山?”
裡靳躍難得的笑了笑,嘴角的幅度很淺,幾乎看不見:“放虎歸山的前提是,他得是一隻老虎。”
“二哥……你該不會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吧?”
百里琦玥忽然想起二哥的習慣,大哥喜歡的周全,面面俱到,有危險扼殺在搖籃裡。而二哥喜歡絕殺,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擊,一擊必殺,且要一網打盡!
“也不算是引蛇出洞,畢竟我還不知道他背後有沒有黑手。”
“那我豈不是破壞了大哥你的計劃?”
如果二哥一開始放雲圖離開,就是想看看他之後會做什麼,那她現在把雲圖給再次帶了進來,豈不是添亂了?
“丫頭這麼聰明,怎麼會破壞我的計劃呢?反正現在人已經進來了,我們就再去問問,說不定還能得到別的消息。”裡靳躍寵溺的摸了摸百里琦玥的頭頂,又不太爽的看了一眼還窩在百里琦玥身上的豆豆,冷冷的說,“看來得快點把這小子的父母找到。”
“媽媽,你要把豆豆送走嗎?豆豆不要離開媽媽,豆豆不要!”
“豆豆乖,我們去看看外面那人,是不是你的爸爸,如果不是,豆豆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百里琦玥已經懶得糾正豆豆對自己的稱呼了,一個小孩子而已,認定的事情,你根本無法轉變。
因爲雲圖被季叔留在了門口,所以當百里琦玥抱着豆豆,身後跟着裡靳躍和司徒銘琅的走出來的時候,原本很寬敞的屋檐臺階,就顯得擁擠了。
“要不把人叫進去談談?”百里琦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傍晚了,可是太陽的餘溫依舊炙熱。
“就在這裡吧……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打擾了小姐和少爺。”沒想到雲圖倒是開口拒絕了,然後整個人愣愣的看着百里琦玥抱着的豆豆,“豆豆,我是爸爸,你還記得我嗎?”
“你不是我爸爸,不是!”豆豆搖着小腦袋,很肯定的說道,“我記得你是剛纔出現的臭叔叔,你不是我爸爸,不是!”
豆豆的話一說完,百里琦玥就笑了起來,揉着豆豆軟軟的臉蛋,安慰道:“豆豆別激動,我們又沒有說他是你的爸爸。”
“我的爸爸香香的,纔不是臭臭的!”
“雲先生,我想答案很清晰了吧,請你給我一個解釋,你說豆豆有臉盲症,那爲何他能夠很清晰的分辨我家中每一個人,包括僕人?你說你是豆豆的爸爸,那爲何豆豆要反駁你?希望雲先生考慮清楚,給我一個答案,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