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蘇菲穿着一件銀灰色的羽絨服出現在吳長清的家門外,擡手按了按門鈴,沒一會兒,門內就傳來腳步聲,“蘇菲,你來了!”開門的是吳長清的妻子,李麗。
“你好,阿姨!”季蘇菲遞上一份簡單的小禮物。
“哎呀,你這個孩子,來就來了,怎麼還帶禮物來?這麼破費做什麼?”李麗笑眯眯的接過季蘇菲的禮物。
“只是一點簡單的小禮物而已!”季蘇菲淺笑。
李麗熱情的把季蘇菲迎進屋,“今晚蒸了大閘蟹,之前你說喜歡吃大閘蟹的,我可是一直記得,這個時候的大閘蟹,要比中秋那會兒肉肥味美多了!”
“謝謝!”季蘇菲應了一聲,李麗從未問過季蘇菲父母的事,也從未開口說邀請季蘇菲的父母一起來做客。
她是個聰明人,也聽自己的丈夫吳長清說起過,季蘇菲這麼能幹,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行事作風,卻是出自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而且他的父母似乎一直都不知道季蘇菲的實際情況,這裡面定是有她不想外人知道的秘密,李麗自然也不會去觸季蘇菲的黴頭。
“蘇菲來了!”吳長清剛纔在書房裡打電話,這會兒才忙完出來,看到季蘇菲坐在沙發上,頓時心情愉悅起來,這丫頭肯來,證明對自己還沒有成見,他知道,有些事,必定和這丫頭有關係。
“是,吳局長!”季蘇菲點頭,依舊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
吳長清也不生氣,似乎看到季蘇菲肯來做客,就已經十分高興了,“之前我兒子不懂事,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另外我也給他安排了轉校……”
“那是吳局長你自己的事,毋須告訴我!”季蘇菲自然是聽得懂吳長清說這話的意思。
李麗和吳長清對視了一眼,笑盈盈的說着:“老吳啊,你看蘇菲這孩子,來就來了,還給咱們帶禮物,多破費,這是她送給你的茶葉!”
“來就來了,帶禮物做什麼?”吳長清嘴上說着,心裡卻十分喜悅,又看到袋子裡還有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這很明顯是個首飾盒。
“這是……”
“這是送給阿姨的!一副羊脂白玉的手鐲!”季蘇菲回答。
之前在賭石大會上開出來的羊脂白玉,她瞧着雖然是個軟玉,卻也很漂亮,打一副手鐲送給李麗戴着正合適,高貴卻也符合她的身份,不會太扎眼。
“這樣好看的鐲子,得花不少錢吧?”李麗看着那一副鐲子,真的是愛不釋手,“多少錢,還是阿姨給你吧!”
“阿姨若是給我錢,那便是與我見外了,我自個兒還有事兒來求吳局長幫忙呢!”
李麗不高興了,“說什麼求不求的,你吳叔叔給你辦事兒,那都是應該的!”
吳長清精明的目光掃過季蘇菲的面孔,笑道:“先吃飯,吃了飯,我們去書房談,讓你阿姨一個人慢慢洗碗收拾!”
一頓飯在一邊聊家常、一邊看看電視中度過,若是有外人經過,或許會羨慕,這樣的三個人才是一家三口吧!和樂融融,卻不知,現如今這個社會,飯桌上的和樂融融其實就是一種疏離和陌生。
晚飯過後,李麗便是忙着收拾碗筷,並給吳長清和季蘇菲準備了茶和果汁送到了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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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書房裡,可以聽到雨水打在玻璃上發出的啪啪聲,吳長清原本準備點燃一支菸的時候,突然想起季蘇菲就在自己面前,便是放下了打火機。
“蘇菲,這次不是得到的小道消息,而是上面正式下了文件,這個月底,元月月初,我就走馬上任,任職青市的市長!”吳長清說道。
“那真是恭喜你了!”季蘇菲淡漠的說道。
吳長清眯起眼眸,“自從青市洗牌,已經過了兩個月了,我一直都是暫代市長處理事物,公文一直沒批下來,我想着至少要等了過了年開了春,纔能有個結果,是提拔我還是空降一個,沒想到這突然的,就決定了提拔我做市長。”
吳長清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也問過省裡的人,他們說,這是燕京那邊的意思,我在中央是沒有熟人的,可以說根本不認識中央的人,我就想到,前些日子你出了趟門,回來過沒過多久,這公文批示就出來了,蘇菲,這事兒是你照顧我的吧?”
“中央?”季蘇菲眯起眼眸,想起了兩個人,唐燚和言胤宸,唐燚是上校,言胤宸是他口中的首長,似乎她目前只認識這兩個屬於燕京那邊的中央人物了。
吳長清是個人精,看季蘇菲這表情就知道,她已經猜到是誰在背後幫忙了,又詫異季蘇菲是猜到了誰在背後幫忙,那麼就是說,季蘇菲沒有開口,對方就主動幫忙了,能讓中央舉足輕重的人物開口幫忙,季蘇菲的背景恐怕真的絕對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這麼簡單。
吳長清開始慶幸,自己在最混亂的局面中,選對了陣腳,這個少女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天冷,這果汁涼了吧?要不我讓你阿姨給你重新換一杯!”
“不用!”季蘇菲搖頭,“以後就要稱你爲吳市長了!”
“你這丫頭,這是在調侃我嗎?這都是拖你的福!”
“嗯!”季蘇菲沒有要謙虛的推辭一番,直接說道,“希望以後,在青市,我們可以互惠互利,之前我買下的那個倒閉的藥廠,或許以後會成爲你在任職市長之位以後的一個業務上的突出!”
吳長清意味深長的笑了,之前季蘇菲說要買下那個已經快要倒閉的藥廠時,他也曾規勸過,這個藥廠可以說是青市的一個燙手山芋,沒有人願意在這上面做投資,眼看着就要倒閉關門了,還拖着一羣工人的工資。
這工人下崗,必定需要一筆安置費,整個青市突然閒置下來這麼多的工人回家,只怕也不會安寧。
吳長清覺得,他即便在這時候繼任市長之位,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事。
卻沒想到,這樣一件讓人頭疼的事,卻被季蘇菲接下來了。
“這事兒說來是我要感謝你纔對,蘇菲,藥廠的事,有什麼困難,我一定大力支持!”
“藥廠算是青市的一個項目,在工商和衛生上的一些相關許可證書,還是需要你們配合的!”
“一定一定,這事兒我敦促!”吳長清的腦子裡已經開始計劃着明日的工作,要讓相關部門的人立刻將這事兒給落實,該準備的資料一個不能少,儘量在一個月之內搞定。
“對了,蘇菲,之前你說,有事找我幫忙,說說是什麼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義不容辭!”吳長清覺得,能讓季蘇菲開口的事,一定是大事,只怕自己都未必能辦好,可好話還是要說在前頭,這是做人爲官的道理。
“不是什麼大事,我一個朋友的父親在生意上出了點問題,被請到局子裡喝茶了!”
“就這事?”吳長清表示很無力,爲什麼每一次都在以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時候,卻被潑出這樣一盆冷水,季蘇菲就不能找一些有難度的事讓他幫忙嗎?
“你那個朋友的父親叫什麼名字,我打個電話瞭解一下情況!”吳長清一邊說着一邊拿起電話。
吳長清在通過電話後,臉上的表情先是詫異,隨後又擡眸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季蘇菲,接着便是凝重,最後對着電話那邊下達命令:“立刻放人,此事立刻安排人調查清楚,我們人民政府堅決不能隨便冤枉一個好人!”
官派的話說完後,電話那邊也得到了直接領導的指示,立刻就安排放人了。
吳長清將電話掛斷後,看着季蘇菲道:“你朋友父親這事兒,和你寒社有關?”
吳長清真正想說的意思是,你是寒社的老大,你都不知道這事兒?
季蘇菲低頭喝了一口飲料,“之前我們寒社也有人去派出所找過你們的人,不過你們的人似乎完全不買賬,我也在想,是不是背後有人指使,才讓他們這麼肆無忌憚!”
吳長清立刻撇清關係,“這事兒我完全不知情,按理說,你們寒社的人都去打招呼了,這事兒多少要給個面子,畢竟這案子沒定下來,事兒沒查清楚,就這麼扣着人也說不過去,可剛纔我聽到下面人告訴我,在這事兒之前,你們寒社的老大已經去說了,這事兒誰來都不行,還警告了我們的工作人員,這是寒社內部矛盾,誰敢插手,讓他全家不得安寧!”
“寒社的老大?”季蘇菲若有所思的表情,很明顯已經知道誰是那個背後的始作俑者,誰是那個已經存了野心要背叛她的人。
“蘇菲,我已經讓人去弄清楚,到底是誰在這裡面搞鬼了,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猜到了!”
“嗯!”季蘇菲始終都是淡淡的,完全沒有一點因爲有人要背叛她而擔心。
吳長清就好奇了,“你不怕這個自稱老大的人,已經把你在寒社的權力給架空了嗎?你不怕他會對你不利?”
“寒社不過是我弄來玩玩的東西,若是不喜歡,我隨時可以毀掉!”季蘇菲喝了一口果汁,輕描淡寫的回答,“寒社,從來都是個不成氣候的小幫派,一羣跳樑小醜罷了!”
吳長清沒想到季蘇菲會這麼評價她自己辛苦建立的心血,居然說是拿來玩玩的,不喜歡可以毀掉,那麼對她來說,到底還有什麼是值得她在意的?
想到這裡,吳長清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一個對什麼事都毫無感覺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因爲她沒有在乎的東西,就沒有弱點,她可以讓全世界陪着她一起去死。
很快那邊電話就打過來了,給了吳長清一個準確的答案,吳長清擱下電話後,便是說道:“說是王博的意思!”
季蘇菲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心思。
“蘇菲啊,我聽說,你爸現在還只是一個小科員,現在單位競爭壓力大,我是不是應該關照一下?”吳長清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不用,他的事,與我無關,也請吳市長你以後將我和他分爲兩個個體!”季蘇菲冷漠的回答。
吳長清有些懵了,這是多深的積怨,可憐天下父母心,父女哪有隔夜仇啊!
眼前這季蘇菲,不像是那種會意氣用事的人,怎麼對她的父母成見如此深?
吳長清沒有再多說,以前就察覺到不對勁,今天也就是試探一下口風,季蘇菲這麼說了,那麼季蘇菲的父親季建平這個人,大約就真的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了。
兩個人在書房又聊了一會兒,李麗已經打掃好家裡完畢,她敲了兩聲門,探進頭來問道:“我煮了紅豆湯,你們談完了嗎?”
“談好了,蘇菲,走吧,到客廳品嚐一下你阿姨做的紅豆湯!”
白羽揚一直在車子裡等着季蘇菲,看到季蘇菲下了樓,便是拉開車門,季蘇菲擡眸看着穿着一件灰色羊毛衫的白羽揚,“等很久了,很冷吧?”
“沒有,車裡有暖氣!”
季蘇菲也沒有再多說,便是進了車子,車子剛發動,就接到了來自李睿的電話。
“我爸回來了,謝謝你,蘇菲!”電話那邊,李睿的聲音有些低沉。
“嗯,這事兒我查到了,是王博在背後鬧的!”季蘇菲覺得,這事兒李睿有知情權,王博當初也是李睿帶來和她認識的。
當初若非有李睿,季蘇菲也不可能會給王博機會,他並不是一個十分突出的人。
李睿沉默了片刻,“這事兒是你寒社的事,他與我再無瓜葛!”
“我明白了!後天你要一起過去嗎?”
“過去做什麼?”李睿覺得自己不是寒社的人,當初自己也選擇了退出,如今再去幹什麼,以什麼身份去?
“去看他怎麼死的!~”季蘇菲這句話沒有一點情緒,事實上,王博這個人對她,的確是無關緊要,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她只是不喜歡有人藉助她得到一切後又自作聰明的想要脫離掌控。
白羽揚聽到季蘇菲這句話的時候,回眸看了一眼季蘇菲,隨後繼續開車,彷彿什沒都聽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