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意外發現
吩咐完正事之後,南宮玲瓏關心地看着啞奴,溫聲地說着:“啞兄,到屋裡去住吧,這屋頂太冷了。”哪怕啞奴練的是純陽內功,內力深厚,不畏寒冷,可是每每想到啞奴獨自一人棲息於屋頂之上,迎着寒風,枕着白雪,以天爲被,以瓦爲席,她就覺得愧疚不已。
啞奴擡眸看她一眼,夜色雖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以他深厚的內力,他能把她精緻動人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甚至看到她有幾根散落的頭髮貼在她俏麗的臉上。有一種衝動,他想替她把那幾根頭髮挑離她的俏臉,但他最終是別開了視線,什麼也不敢做。
“啞兄。”南宮玲瓏再次說着:“如果你擔心會影響我的聲譽,那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請你當我的貼身護衛的。”
啞奴調回視線,搖了搖頭,他在瓦面上坐下,傾耳靜聽,漆黑的夜裡,沒有半點嘈雜之聲,此刻正是酣睡之時。
南宮玲瓏明白了他坐下的意思,他是在無聲地說着他爲什麼居於屋瓦之上,因爲他在上面才能真正地把她的安全掌握在他的手裡。
居於高處,才能把眼底下的一切掌握在手。
“可是……”南宮玲瓏感動地看着他身上那襲單薄的青衣,他身上的衣服每天都會換洗,但依舊是青衣,他換洗衣服也不在南宮府裡換,南宮玲瓏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換的。她暗中送很多厚厚的冬衣給他,他收下但不穿。“你多穿幾件衣服吧,彆着涼了。”
南宮玲瓏純粹是在關心一位兄長,但聽在經歷坎坷的啞奴耳裡,卻是另一番滋味。
他到處爲奴,因爲他要生存,所以才被稱爲啞奴。但他真正忠心相隨的主人,除了南宮玲瓏之外,再無第二個人。他知道或許南宮玲瓏救幫助他也有目的,但她總是發自真心地關心他,不稱他爲奴,而稱他爲兄,明知道他武功在她之上,她依舊說要保護他。她和其他他跟過的主人不相同,其他舊主人只會爲難他,視他的生命爲草介,有用時就給他一口飯吃,沒用時,就不管他溫飽。
其實他如此不怕冷除了他內力深厚之外,還有一點便是他習慣了。
他感動的就是這細細小小的事情。
啞奴抿着的脣瓣扯了扯,發不出半個完整的音符來,他再次搖了搖頭,然後站了起來,站在南宮玲瓏的面前,他健壯的身軀帶着一股淡定,安穩,罩住了南宮玲瓏。他輕輕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意思是說他一點也不冷,讓南宮玲瓏不必擔心他着涼。
南宮玲瓏無奈地笑了笑,說着:“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從明天開始,我抽空教你識字。”
啞奴先是一怔,隨即大喜,急急地跪在南宮玲瓏的面前,在他這種低貧出身的人意識裡,讀書識字都是人上之人,他一直爲自己不識字而慚愧,覺得自己七尺男兒卻連名字都不會寫,有愧。
“呀,你別這樣,快起來。”南宮玲瓏連忙要把他扶起來,啞奴卻不着痕跡地避開了兩個人的肢體接觸,雖然兩個人接觸過了,但那時他是爲了救她,和此刻不一樣。
“這只是小事情,你跪什麼呀,我可稱你爲兄呀,你這樣不是折煞小妹嗎?”南宮玲瓏心知要讓啞奴真正地忠於自己,永遠地追隨自己,就要用心地去交流。
啞奴還是朝她叩了一個頭才站起來。
“啞兄……”南宮玲瓏想說什麼,忽然微蹙一下眉,沒有再說下去,因爲她聽到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聲音,估計是有人朝南宮府飛掠而來。
南宮玲瓏聽得到,啞奴自然也聽到了。
“朝我們這邊而來,躲起來。”南宮玲瓏小聲說着,她自己先一步躲了起來。
兩個人剛躲起來,便有兩條人影出現在玲瓏閣的屋頂上,其中一條人影穿着明黃色的錦衣華服,雖然夜色把衣服的本色吞沒,但看在南宮玲瓏的眼裡,明黃色依舊是明黃色。
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一出現,躲在暗處的南宮玲瓏就愣住了,那道身影是那般的熟悉,在過去十幾年的歲月裡,那個人是她最信任的人,重生後,她對他的好依舊記在心頭,可她沒想到……
來人正是寒曜和他的貼身近衛。
他憂心南宮玲瓏白天的怪異行徑,寒煜後來進宮,他問了,寒煜又答非所問,似乎故意不想讓他知道似的,讓他更是憂心至極。他想來探看一下,可是白天他忙,父皇吩咐他忙其他事情,又礙於母后,他不敢拋下其他事情來看她,他只能等到此刻終於鬆了下來,才帶着近衛悄然而至,也只有在暗夜裡,他纔敢展露出自己的武功。
寒曜輕車熟路地躍到南宮玲瓏的閨房上面,動作悄無聲息,落在瓦面上半點聲音都沒有,南宮玲瓏可以確定他武功不低,輕功一流。他熟練地在瓦面上坐下,熟練地輕輕地拿開了一塊世瓦,隨着他的動作,南宮玲瓏通身透寒。
從寒曜的動作中看出他並非第一次暗夜偷窺她了。
而她過去居然沒有絲毫髮覺,虧她自認武功不錯呢。
寒曜也瞞她瞞得好苦呀,他給她的印象一直是溫和的,不喜爭權奪位,只喜歡詩詞的溫和男人,卻想不到他纔是最深不可測的人,一身絕頂武功,才能讓他看上去像個不會武功的人,虧她以前對他信任至極,最信任的人才是騙她最深的人,他平時總說希望和她永遠坦誠,可他……
寒曜揭開瓦的時候,就發現了房裡沒有人,他立即意識到不對勁,急急地蓋回了瓦,人隨即站起來向後就飄走。
可惜一道嬌影已經掠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