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羽和馮遵威停下了鼓掌的動作，還能聽到掌聲。白未晞有點奇怪了，就算自己唱得還行，也不至於讓陌生人鼓掌不迭吧？是認同還是諷刺？
“你們還是學生嗎？”其中一個自來熟地在他們的桌邊坐下。有點擠，所以另外兩個人只能摸了摸鼻子，然後坐在相鄰的一桌，而且讓服務員把他們的茶水也端了過來。
“哎，大叔，我可跟你說啊，別以爲我們是學生就好欺負，我們也是在道上混過的。”馮遵威的表演慾又上來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還真像是不良社會青年。
事實上，除了白未晞和劉美麗，其他人都已經拿到了畢業證書。只是因爲藍天科技的骨幹力量，都是剛剛從學校走出來，維持着北大和北服的班底，所以打扮還沒有向社會精英們看齊。尤其是這樣的放鬆時刻，更是休閒裝當道，一看就是學生氣十足，難怪讓人誤會。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飛皇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莫康，不知道你們聽說過飛皇嗎？”來人掏出了一張名片，雙手遞給白未晞。
“不好意思，我平常不大聽歌。”白未晞急忙起立，雙手接過唱片，“可能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買過飛皇的唱片。”
陳語新淡淡地說：“我們都在網上下載。”
“沒關係，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不過，真正喜歡音樂的人，還是會買碟。再好的電腦，再好的音卡。音色總不如專業的唱片。”莫康似乎沒有感覺到他們的集體冷淡，仍然熱情地說。
“你似乎是衝着我同學來的？”馮遵威開門見山地問。
“是的。剛纔的歌唱得很好，有專業水準。”莫康讚美，“缺點是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音準上稍差。”
白未晞失笑：“我只是被他們起鬨，才唱了一首歌。我都不知道，有沒有跑調。哪裡還談得上音準的問題。”
“這些不重要。”莫康舉起右手揮了揮，“後天加以訓練，都可以達到完美。更何況，我們本身就不要求完美。”
“哦？”馮遵威笑眯眯地問，“你不會像星探，要遊說我同學去錄製唱片吧？”
“我確實有這個意思，當然在錄製唱片之前。還需要唱小樣。但是我覺得不成問題，她剛纔對音樂的投入，以及在臺上收放自如的表現，很有明星風範。”
“人家本來就是明星。”馮遵威大言不慚地說。
白未晞哭笑不得：“師兄，你別再插諢打科了。美麗和曉曉的音樂都快過了。”
“不急，今天人少，可以重新放伴奏帶。”莫康不在意地說，“讓我聽聽你們的音色怎麼樣，也許可以一起去錄小樣。”
“對不起，我似乎沒有答應要去錄小樣什麼的吧？”白未晞急忙打斷他的話。
莫康一臉正氣地問：“難道你們是不相信我的身份？明天你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找我，就會發現是一間名副其實的公司。今年公司計劃要推出一對金童玉女組合，男歌手基本上已經敲定，就差一位女歌手。我覺得你很合適。”
白未晞淡淡地搖頭：“莫先生，我並沒有懷疑你的身份，但我並不覺得自己在演藝業會有所發展。”
“怎麼會呢？我莫康看中的人，一定會躥紅的，只要你自己足夠努力。”莫康自信滿滿地說。
“我對此似乎沒有足夠的興趣。”白未晞搖頭，“我學的不是表演系。更不是聲樂系，而且人特別單純，娛樂圈那種地方，絕對不適合我。”
“還沒有去呢，談適合與否爲時過早了。”莫康熱心地說，“我們公司在業內還是很有口碑的，去年的當紅歌手洋洋，就是我們公司旗下的。假以時日，她將會成爲天后級人物。”
“恭喜。”白未晞敷衍地說了一句，“我不感興趣。”
“剛纔你同學說，你已經是明星了，在學校裡一定很活躍吧？我覺得你剛纔唱歌的表情，彷彿是在享受音樂。對於一名優秀的歌手來說，這很重要。”
白未晞哭笑不得，她哪裡是享受音樂，只是想到了前世今生，才感慨不已罷了。
“怎麼樣？試一下沒關係，我們的錄音棚有中國音質最好的音響設備，你一定會喜歡的。”莫康仍然笑容滿面。
“我真的不會唱歌，剛纔那首《再回首》，是我唯一能夠完整唱下來的歌。莫先生，你難道會覺得，我享受音樂嗎？”白未晞無奈地說，“你能爲我的歌鼓掌，我很感謝。但是，我現在還是學生，以後還有自己的工作和愛好，而音樂似乎還沒有來得及放進我的計劃書。”
“看起來，你是一個很會爲自己規劃的女生，那就更好了。明天或者後天，你去我的辦公室，我會讓你看到我們飛皇唱片旗下的當紅歌手，是怎麼被包裝出來的。你演唱的技巧幾乎沒有，但這不要緊，通過短期的集訓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改善。”
“停。”白未晞舉起手，打斷了莫康滔滔不絕的“演講”，“莫先生，我想您可能誤會了，我並沒有同意去你們公司錄製唱片。”
“這是一條星光璀璨的大道，怎麼會有人不同意呢？”莫康顯得很震驚，“別開玩笑，誰會拒絕這樣的機會呢？這可是每一個女孩子都夢寐以求的。”
“莫先生這話，可能以偏概全了吧？”白未晞淡淡地說，“想當明星的女孩子畢竟只有那麼一部分，誰都知道，明星不好當。”
“那是沒有人提攜，想要在行內站住腳跟，非常的艱難。但是，我們飛皇唱片不同，捧出了不知多少個巨星。想想看，巨星啊，走到哪裡都會萬衆矚目，永遠有人拿着本子請你簽名，多麼風光！”
白未晞搖頭：“我只看到了辛酸，走到哪兒都沒有了自我，這種生活不那麼容易過，更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
“就像我剛剛唱的那樣，平平淡淡、從從容容纔是真。我要的，只是那樣的一份真。”白未晞嚴肅地說，“所以，當明星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會從事的行業。”
“也許你誤會了。”莫康顯然沒有想到會遭到這樣斷然的拒絕，“我是業內有名的製片人，經我包裝的歌手，很少會不紅的。”
“我不想紅。”白未晞皺眉，“如果莫先生還不明白的話，我不介意再說一遍：我不想當歌手，也不想當明星。”
莫康悻悻：“我都說過了，其實好的歌手，並不一定需要聲樂系出身。”
“我也說了，莫先生指出的那條路，不是我會考慮走的路。”
“你先別忙着拒絕，可以去網上搜一下飛皇唱片，就會知道我們公司的實力了。”莫康顯得很被動，但仍然試圖努力說服，“你想想看，一部片酬上百萬，這就是巨星。”
“我說老莫啊……”馮遵威看不下去了，站起來走到兩人中間，隔斷了莫康的視線，“我師妹不想往演藝方面發展，您老也太執着了吧？行了行了，別耽誤我們唱歌，這都幾首歌的功夫了，您替我埋單啊？”
“埋單沒問題。”莫康不介意被將一軍，“多少都算我的，只要這位小姐願意簽約飛皇唱片。哦，還沒有請教小姐的尊姓大名？”
“不敢稱尊。”白未晞搖頭，“不用莫先生這麼客氣，讓我們安安靜靜地唱歌就好。”
莫康的臉上，顯然掛不住，眉毛耷拉下來：“你有這樣好的天賦，如果被糟塌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的天賦，並不僅僅在音色上。”白未晞聳了聳肩，“再說，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
“大學的功課並不重，你不用擔心。如果真的到時候當課，我可以替你說情。”莫康以爲事有轉機，急忙許下空頭支票。
“不用。”白未晞搖頭，“我只是沒有興趣。我喜歡做個平凡人，三五知己，經常聚聚，這就很好。”
“這樣的生活太平凡了，沒有激-情！”莫康不同意地看着她，“你應該站在水銀燈下，走上春晚的舞臺，在十四億人面前引吭高歌。”
“我高歌不起來。”白未晞失笑，“只能唱一些通俗到不能再俗的歌。”
“如果你擔心這個問題，我會推薦最好的詞作者和曲作者爲你量身定做。事實上，我覺得你的舞臺表現很有感染力，所以應該會有上佳的表現。”
“謝謝你看得起我。”白未晞搖頭，“但是，我有自己的專業，不想學非所用。”
“你學的是什麼？”
“與聲樂無關。”
“誰說的？好的音樂家，不僅是在專業上表現出色，更注重個人修養的提高。可以說，不管什麼學科，他們都會有所涉及。”
白未晞苦笑：“莫先生，請您真的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了，這種職業不是我想要的。”
“我們公司旗下有一間影視公司，如果大股東想要出名，不是比投到你的旗下更容易？”陳語新冷淡地說，“莫先生，我們可以討論深度合作的問題，但未晞既然不想往這方面發展，你就彆強求了。”
“大股東？”莫康顯然吃了一驚，探究似地看向白未晞。
後者的衣着很考究，但並沒有什麼表明品牌的細節。所以，莫康敢斷定，那不是他所知道的名牌。他的眉，漸漸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