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婕醒來時是第二天的黎明。隔着玻璃窗戶傳進來的汽車響聲,卻是愈發地襯托出黎明的寧靜。月光透過從卡其色花紋繁複精美的窗簾縫隙間透進來,一絲幽光似的橫鋪在眼前,讓房間裡的沙發,書桌,電視,衣櫃,都彷彿有着虛無縹緲的線條。
“沒事了,好好睡一覺,起來之後心情就會好起來。”陸景昨晚的話好像還在耳邊,帶着溫暖的韻調。夏婕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她噩夢般的人生就這樣被糾正回來,她現在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夏婕掀開柔軟的白色空調被,起牀的到衛生間裡洗浴。將身上壓得皺巴巴的白色立領襯衣解開放在衣架上。昨晚哭過之後,發泄完心裡委屈的情緒就累的不行,回到房間裡就這麼裹着睡着了。現在覺得渾身難受。
看着鏡中只穿着一套膚色性感內衣的自己,修長的白腿並得沒有一絲縫隙。夏婕忍不住臉紅了起來。昨晚她真是大膽,就穿了這麼一身衣服去客廳和陸景說話,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羞澀。
上午時分,夏婕換了白色蕾絲打底衫,水磨藍牛仔褲,按照陸景留在客廳裡紙條上的提示在酒店二樓的咖啡廳裡找到陸景。上午寂靜的咖啡廳裡,柔和的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讓正在聚精會神看書的陸景有着溫文爾雅的氣質。
“早啊。”夏婕坐下來,輕快的笑着打了個招呼。
“早!吃什麼自己給服務說。吃完坐一會我們辦事情去。”陸景放下手裡的書本,看着夏婕青春氣息正濃的服飾,微笑着點點頭。這身衣服自然是他吩咐酒店幫夏婕準備的。
夏婕乖巧的點點頭。要了雞肉粥陪醬菜、一籠小籠包,小口吃着早餐。問道:“景少,我們待會去辦什麼事情。我幫你去辦?”
陸景笑着擺擺手,“你一個人辦不來。王樂水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我的助理要和我見面。你解約的事情他後悔了。不過他想要反悔也得有資格才行。你在星光傳媒還有東西吧,我陪你走一趟,收拾收拾就算是和星光傳媒說再見了。”
昨天晚上夏婕睡了沒多久宋雨綺就打電話過來說王樂水要見見面的請求。他當然是拒絕了。王樂水估計事先不知道夏婕是某人的禁臠,事後查到來龍去脈,自然拼命想辦法補救。昨天匆匆忙忙的帶夏婕出來,今天她回去收拾東西還真有可能被王樂水重新扣下。
“哦…”夏婕聽得微微笑起來。在陸景身邊,她心裡很安寧,不自覺的放鬆下來。她相信陸景能幫她擺脫星光傳媒還有那個人的糾纏。
陸景拿起面前的咖啡喝着。問道:“夏婕,今後有什麼打算?”
夏婕雪白清媚的臉上露出神往的神情,“我是學稅務專業的,我打算回建業找一份工作。景少,那50萬我會盡快還你的。”
陸景笑道:“行啊,反正我又不怕你跑了。我追債可是比你之前遇到人還厲害的。”
夏婕忍不住笑着嗔了陸景一眼。這平等相待的感覺,她家裡出事之後便再也沒有過。
4月27日,星光傳媒南方分公司因“演涉嫌違揹他人意願,威逼他人“陪客”。進行性-交易”被查封。
在娛樂媒體一連串的深挖之下,星光傳媒的知名導演金文棟一系列的個人問題被揭露。金文棟的個人形象也迅速的由正面形象轉化爲負面形象。
橫溪縣,橫溪影視集團總部大樓的辦公室裡,商學民神情凝重的放下手中的報紙。默然的抽着煙。一股看不見的壓力正壓在他身上。
娛樂圈的影視公司一般都和娛樂媒體有很深的聯繫。這次星光傳媒爆出如此大的醜聞,大部分媒體實際上“火力”都集中在對金文棟的口誅筆伐上,對星光傳媒的問題都是一筆帶過。而似乎天辰娛樂也沒有把事情玩大的意思。放任媒體批判金文棟個人品德敗壞,沒有主動爆料抹黑星光傳媒。
但是。越是這樣,他的壓力才越大。他又怎麼能忘記陸景在他辦公室裡說的話:我剛剛把金文棟給拘捕了。我希望商先生繼續關注後續的消息。
而且。他打聽到市政府大院裡的一個消息:市政府內部的會議上,有人提議查一查橫溪影視集團的問題。這無疑讓他頗有些擔憂。
“唉,看樣子必須要正視陸景提出的要求了。改組橫溪影視集團的董事會不是不可以,也可以給予謝晉文更多的話語權,但是要橫溪影視集團一定要保證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商學民輕聲自語的說道,接着他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機,打給助手,“幫我約一下天辰娛樂的謝晉文,請他傳達我想要和陸景見面的要求。”
“好的。商董。”電話裡助手說道。
下午五點多時,商學民接到助手的電話:“商董,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和天辰娛樂的謝晉文先生約好時間,明天晚上在歌德銀座酒店見面。”
“好。”商學民點了點頭。陸景肯答應見面就好說。事情有的談!
“景少,夏小姐不在?”歌德銀座酒店陸景的套房裡,謝晉文四處打量下,房間裡似乎沒有女人存在的痕跡,笑着問道。
陸景丟一支菸給謝晉文,笑道:“她回建業找工作去了。別把我當成和你一樣的人啊。看到美女就想往牀-上抱。”謝晉文這小子整天混跡在女明星堆裡,目的那是相當明確的。
謝晉文嘿嘿一笑,也不反駁陸景的話。他就這點愛好,你情我願的事情也沒人會指責他,轉了個話題道:“我打聽清楚了,聽說夏小姐是蔣鴻哲帶進星光傳媒的。”
陸景眉頭微微一挑,恍然道:“原來是他。”九六的時候,因爲蔣鴻哲忽悠趙清芷去當明星,他還教訓過蔣鴻哲。那個時候蔣鴻哲就和星光傳媒關係密切。
蔣鴻哲的叔叔,東部某省的副省長蔣偉民是豫北省常委副省長嚴昌舟的總角之交,兩人關係極爲密切。蔣鴻哲現在是跟在嚴景銘這個“京城四少”身邊混。
謝晉文正要說話,敲門聲響起,起身開了門。
門口橫溪影視集團的董事長商學民帶着助手站在門口,“謝先生,你好。”
“哦,原來是商先生啊。真是稀客。”謝晉文臉上露出個諷刺的笑容說道,心裡暗爽不已。他之前和陸景去橫溪影視集團總部去拜訪這老小子。結果,這老小子要拿腔作勢,現在卻主動過來拜訪,知道慌了神吧?
商學民心裡苦笑不已,忍受着謝晉文嘲諷的笑容,和陸景握了握手,略微客套幾句,道:“陸先生,你上次的提議我認真考慮過,我覺得董事會增加一些新鮮血液有利於公司的發展。我打算更換兩名董事會成員,希望由謝先生來提名這兩名董事會人選。”
謝晉文皺起眉頭。橫溪影視集團的2個董事會席位有什麼用。真以爲他是傻子啊
陸景吸了口煙,擺擺手,道:“我想商先生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橫溪影視集團的股份結構需要調整,我希望商先生在橫溪影視集團的持股比例下降。”
商學民一愣,心裡一股怒火涌了上來,就想把手中的茶杯砸在陸景臉上。陸景這是要奪他的基業,虧陸景還說的這麼輕描淡寫。他斷然的站起來道:“陸先生,你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告辭。”
說着,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他爲人處事講究“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錯,但是橫溪影視集團是他奮鬥了大半輩子的成就,他怎麼可能拱手讓人。
“這老小子還敢耍橫!”看着商學民的背影,謝晉文冷哼一聲。對商學民,他心裡是很不爽的。
陸景微笑着吸菸,拍拍謝晉文的肩膀,平靜的道:“在我們的實力沒有完全顯露出來之前,他當然敢耍橫。你聽他開出來的條件就知道。毫無誠意。等我們把嚴景銘壓的低頭,他就知道厲害了。”
商學民肯定還是寄希望於嚴景銘從美國回來挽回局面。天逸投資是產業投資基金,和楊星長管理的富躍產業投資基金的性質一樣。都是匯聚生意夥伴的資金,集中起來投資。這樣的模式,可能公開資料顯示的資金規模並不大,但是潛在的影響力、所能調動的資金非常大。
以嚴家的牌子,天逸投資所能匯聚的資金量可想而知。
當然,嚴景銘能不能和他的生意夥伴在某個投資領域達成一致那要看嚴景銘的能力以及各人對某個行業未來形勢的判斷。因而,嚴景銘正常情況下所能調用的資金還是天逸投資的自有資金。
嚴景銘負責天逸投資並不是說他負責具體的業務,而是指他有權決定天逸投資資金的流向。在天逸投資在經歷互聯網泡沫的重挫之後,嚴景銘無疑是把寶壓在了影視公司身上。天逸投資是橫溪影視集團的股東,橫溪影視集團也是天逸投資的客戶。商學民和嚴景銘的聯繫很緊密。
所以,在他壓服嚴景銘之前,商學民低頭的可能性不大。他今天和商學民見面,只是明確的告訴商學民他的條件。
查封星光傳媒就已經對他們露出獠牙,陸景當然不會再遮遮掩掩了。他要的就是橫溪影視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