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六點的時候夏日的陽光有點曬,但村西偏南一點的老灘卻十分熱鬧。農村人嘴裡的老灘並不是河流沖刷出來的灘塗,而是一片不小的大塘。
這些地方大部分都是過去建房子挖土形成的,上一輩沒錢用紅磚蓋房子的時候,用的都是土坯。而製作土坯的土一般情況下都是一個村裡劃出來一片地方,或者幾片地方取土。
然後挖着挖着就變成了老灘,也有的老灘是過去燒磚窯形成的,現在不準燒了,也沒地方找土回填就形成了這麼一個地方。
同時這些地方在過去都是鬧鬼地方,再加上過去重男輕女,一些棄嬰,或者死掉的一些不能吃家畜往這裡面扔,同時偶爾往下挖的時候還能挖出來一些不知道什麼年代的棺材板,又給它平添了幾分讓人畏懼的鬼故事。
所以農村孩子雖然各種圍着村子裡轉悠調皮,但即便成羣結隊也很少靠近老灘位置,尤其是春夏有蘆葦鬱鬱蔥蔥的時候。
不過這兩年老灘都變得熱鬧了起來,原因是村子裡出錢把老灘清理了一番,再加上往這邊修了一條小路,禁止村裡人再往裡面扔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後村裡人集體兌錢每年開春放一波魚苗,入秋之後集中捕撈一番每家都分魚。人來的次數多了,這個地方似乎無形中有了人氣,讓村子裡的人也漸漸的不再那麼畏懼。
所以夏天的時候這裡就成了孩子的樂園,尤其是週六週日的時候。不少孩子直接在水裡泡一兩個小時不肯上岸,爲此村子裡每天都會有手持竹條的家長到老灘這邊,抽的自家孩子各種光屁股亂跑。
來老灘洗澡其實就圖一個游泳,因爲水裡面放着魚,不可能讓你帶着洗髮水和肥皂好好在裡面洗漱一番。
因此大家來洗澡的時候根本不帶這些,就是穿着褲衩下水遊兩圈,然後在水裡玩一些遊戲。農村沒有游泳館,所有會游泳的孩子游泳水平基本上都是在這樣的水裡練出來的。
“我去,我去......”剛下水的小五叫了起來,淺水區那邊都是孩子,隨意一羣大人就往深水區這邊遊了一下。
因爲淺水區那邊一天到晚被村裡的孩子禍禍,所以水裡的魚不敢靠近。幾個大人往深水區這邊遊了一下找個落腳點剛站好,幾條鰱魚從水裡飛了出來。
而且這些魚飛的亂七八糟,原本魚飛出水面是因爲受到了驚嚇想要距離危險遠一點,結果在水面上跳來跳去,有的直接往人身上招呼。
小五就被一條飛起來的鰱魚直接砸在了腦門上,不但鰱魚懵了落水之後竟然又從水裡浮了上來,小五也被砸懵。
然後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撈漂起來的鰱魚的時候,懵逼的鰱魚似乎清醒了過來尾巴一搖有跑了。
哈哈......
看到小五一臉無語的樣子,大亮幾個人很無良的笑了起來。
“你這算是好的,東子昨天來游泳,結果直接被一條鯉魚一尾巴甩在了臉上,瞬間就把鼻血扇出來了。”大將在旁邊笑着說道。
魚在水裡的力氣很大,尤其是上了兩三斤以上的魚,那尾巴要是全力甩起來,打在臉上力道絲毫不比已給響亮的巴掌弱。
“個頭不小啊,今年捕魚估計每家能夠分一條個大的。”楊東旭也笑着說道。這樣的趣聞也只有農村纔有,城市裡的那些小河什麼的都成臭水溝了,魚或許還有一些,但絕對不會有人下去游泳的。
“個頭是不小,每年總有那麼一些漏網之魚,一年一年下來自然長的很大。去年捕魚的時候抓了好幾條十斤以上的大魚,可惜抽籤的時候沒抽到。”小濤有些懊惱的說道。
分魚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一堆一頓按照重量分好,前面地上寫上號碼,然後全村人按照一戶一戶來抽籤,抽到那個算那個全憑運氣。
不過有的時候楊家會單獨分幾條大魚,一般情況下楊爸楊媽會象徵性的拿一條,剩下的還是按照抽籤的方式來分,現在村子裡也富裕了,不在乎這一口魚吃。
只所以給楊家特殊其實是一種尊重,畢竟無論是楊家村的集市,修的路,還是前面刺槐河上重新修繕的大橋,楊家都是既出錢又出力的,給條魚全村人沒人會嫉妒。
站在原地一會兒不動,水裡一些小魚遊了過來,然後在身上捉來捉去這些小魚基本都是浮在水面上,雖然無法做一個全身魚療有點可惜,不過現在農村的水水質真的不錯,所以感覺還是挺有意思的。
呼啦!
小五一揮手小魚四散逃開,然後似乎人體上有味道一樣,沒過多久又圍了上來。
“你們現在回來不跑車了?”楊東旭腳底下探來探去,看看能不能踩到什麼魚隨口問道。
“上半年在市裡聯繫了一份給拉沙子的活,刺槐河上不是有運沙船從上游下來嗎,靠近市裡東邊河口轉彎的地方弄了一個沙場。
我們這半年都在那邊跑車呢,前兩天原本從上游運下來的一批沙子,不知道怎麼地在長江入河口那邊出了事兒,這不沙場沒多少沙子我們也沒活了。”大亮伸腳往不遠處水草那邊混了兩下。
看看裡面會不會有魚飛出來,自己要是一巴掌扇暈一條晚上可以加餐。不過伸出去的腳距離水草隔了一段距離,不然水草上的那些尖刺夠他喝一壺的。
也不知道是距離水草有點遠動靜小,還是魚都被他們剛纔小跑了,混了幾腳每一條魚飛起來的,讓他不禁有些失望。
“那城裡的建築隊不是要停工的?”楊東旭笑着說道。
“沒那麼嚴重,再說這兩年到處都在蓋房子,市裡的沙場也不止這一個。這一個是年前新開的,不然以前那些沙場都有固定的大車和司機拉貨,我們沒機會混進去的。”小五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剛纔被魚撞的拿一些還有些疼。
“拉這個利潤怎麼樣?”
“還不錯,咱們車大能裝,而且市裡大建設往哪裡跑都放行距離根本沒多遠,一天來回能跑好幾趟。再加上其他時候還可以跑跑長途拉別的,一年下來能省不少。”說話的是小亮。
現在村子裡的人跑車,基本上都是兄弟或者父子開一輛車,雖然很累但一年到頭的確不少掙。畢竟這年頭沒有以後查的那麼嚴,基本上大貨車拉貨沒有不超載的,這裡面的利潤可以比以後豐厚多了。
以後管理嚴格大貨車拉貨雖然也能賺錢,但只能算是一份出勞力換錢的工作。哪像現在拼一點是真的能發財的。
小五幾家都有車,所以分兩邊跑,父輩心疼孩子跑長途,小輩們就在市裡拉沙子。不過隔一段時間也換一下,讓父輩們歇一歇身體。這樣兩邊生意都不耽擱。
“旭子,聽說市裡面要修地鐵是不是真的?”小五不禁開口問道。
“我經常不在家怎麼可能知道?不過估計不會,咱們省會還沒修地鐵呢,哪能輪到咱們下面的城市。”楊東旭想了一下開口說道。
估計這又是一個口號,或者喊出來之後也運作了。但成功的希望不大,雖然因爲他的原因成王市發展中藥材種植一年比一年效益好,整個城市的財政收入和上面的評價都很高。
但修地鐵這件事情飛的有點高,要知道自從有京九線這個大動作之後。在重生的時候成王市這邊別說地鐵了,連的高鐵都沒有開通呢。
要知道站着京九線的便利高鐵那麼多年都沒有開通,一個機場弄了那麼多年還是半死不活偶爾有一架飛機降落的過路機場。
城市裡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產業鏈,常住人口也就那個樣,地鐵這種東西不可能這個時候修出來。
“那可惜了,還想着要是真的修地鐵,看看能不能找找關係往裡面送沙子呢。”大亮有些失望的說道。
雖然楊東旭說的也不肯定,但基本上楊東旭要說沒希望,那真的是沒希望了。這一點他們還是比較信服的,畢竟當初他結婚的時候高官都來的。想要知道什麼事情肯定比他們這些人清楚。
“你們是拉沙子的,又不是開沙場的,怎麼還操這份心?”楊東旭笑着說道。
“有介紹費啊,提成還不少呢。”小五開口說道:“市裡面好幾個沙場能競爭很是激烈,誰要是能介紹一個用沙的工程可以從裡面分錢的。
我們幾個爲什麼在沙場拉活那麼輕鬆?除了之前請人吃飯攀了一些關係之外,年後咱們北邊那條公路重修的時候,從咱們鎮上這一段到縣裡四十多公里的路用沙就是我聯繫的。”
說道這個小五不禁也有些得意,其實如果不算楊東旭的話。他隱隱中有點楊家村年青一代領頭人的感覺。
尤其是年輕這一輩兒年輕差不多的就成家立業可以頂事兒了,也算是村子裡的中流砥柱,因此小五在村裡威望很高。
“賺不少吧?”楊東旭捧了一句。
“和你這樣的大老闆肯定沒得比。”小五笑着說道。
雖然弄成這個生意賺了一筆,在在楊東旭面前他顯然沒飄。以他的能力也就是在鎮上和縣城這邊還算混的開,可楊東旭那是在省裡都有面子的,兩者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過小五一點也不嫉妒,或者說從小楊東旭就一直這麼優秀全村人都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在村裡非但不嫉妒,他還很高興。不然就算市裡修地鐵,就他這個身板根本沒資格參與,可楊東旭要是到時候說句話可就十拿九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