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之中看着一臉灰寂,雙目呆滯無神的張靜,楊東旭不禁有些心疼。說真的在上大學中有兩個人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個就是虞依,另外一個就是張靜。
兩個人性格剛好相反,虞依屬於那種主動爭取型的,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她都會想方設法的去爭取把它握在手中。
比如說主動參加支教,又比如說主動想要坐上支教辦公室主任的位置。而張靜則是剛好相反,什麼事情她都好像不在意,充滿書生的倦意中略顯柔弱的同時,有似乎充滿了智慧,對於這世界、這人、這事兒都有一種屬於處世觀念。
對於虞依楊東旭可以說還了解幾分,這是一個爲了美好生活願意拼搏的女孩。對於張靜說真的他有點看不透。被老爺子磨鍊過的他不說老謀深算,但至少也算是有城府的,可和張靜對視的時候總感覺那淡淡的目光可以看透自己內心的秘密。
而眼前的張靜......
“我爸爸,我爸爸......”目光呆滯的張靜嘴裡不斷重複着,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一直這樣。
護士在點滴中加入的鎮靜劑顯然有了作用,讓醒來之後的張靜情緒的確沒有那麼激動。可強行的震驚就好像一扇石門,死死的鎮壓着張靜內心中的一切。
“節哀順變!”楊東旭嘆了口氣,伸手想要去安慰一下張靜。
可此時他感覺無論怎樣的安慰和語言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你很有辦法,很有身份,肯定認識很多名醫,一定能夠救我爸爸對不對?一定可以救活我爸爸對不對?
都怪我不好,我不應該說開學之前想來燕京看看。如果不是我想來,我爸爸就不會陪我過來,不來燕京就不會......”
楊東旭起身從椅子上來到牀邊坐下,讓張靜緩緩的靠在懷裡,“別這樣,伯父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他只所以陪你來燕京,就是想要讓自己女兒能夠快樂。最後推開你也是想要讓你能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如果人還沒死還在重症監護室,他拼了全力也會救人,哪怕是承包飛機飛往國外做手術都行。可人已經走了,他是人,不是神,真的無力迴天。
這種感覺讓楊東旭心裡也挺壓抑的,這些年隨着手底下公司發展越來越好,他的地位越來越高。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做事也顯得任性起來。可現在他才發現在生死麪前,無論他有怎樣的身份,有多少錢都都無法去改變結果。
“我不應該來燕京對不對?我不應該來燕京......”張靜嘴裡不斷念叨着,雙目中充滿了死寂。
楊東旭除了摟着他的肩膀,不斷安慰着之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也就是剛纔他從醫生才知道,原來一身書香世家氣質,猶如江南煙雨中走出來的張靜。
並不是家庭幸福美滿,而是從小就沒了母親和父親一起長大。而這個當爹又當媽的父親,不但沒讓她有單身家庭孩子的自卑心理。
反而把她教育的非常好,十分知書達理。可以說她的父親就是她世界的支柱,而現在她的世界......塌了。
這讓楊東旭恨死了肇事者,因爲張靜父親是會被二次碾壓傷上加傷才重傷不治身亡的。
如果僅僅只是第一次被車輛撞到,哪怕是重傷,哪怕是殘疾。對於張靜來說依然是噩耗,可只要自己父親或者她的家還在,可現在什麼都沒了。
叩叩叩......
房間中響起敲門的聲音,然後杜飛推門進來,“少爺,你同學來了。”
“嗯?”安慰張靜的楊東旭眉頭挑了一下向門口看去目光不僅一頓。
因爲之前見過一次的杜薇薇竟然站在了門口。
“張靜......”看到病牀上的張靜,杜薇薇連忙小跑過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打你電話你怎麼一直不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楊東旭稍稍讓開了身子,看到杜薇薇張靜呆滯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然後雙手猛然抓着杜薇薇的手。
“微微,我爸爸沒了,我爸爸沒了......”張靜嚎啕大哭,似乎想要把自己心中的這些天的壓抑、委屈和悲傷全都宣泄出來,可心裡的悲傷似乎沒有盡頭。
“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呢,還有我呢。”杜薇薇抱着張靜安慰着。
楊東旭悄悄的退出了病房。
“之前把手機卡塞進電話中之後,裡面沒有號碼。只有她打電話過來,所以我就告訴了她醫院的地址。”病房外杜飛小聲說道。
之前張靜的手機被衝入病房中那個刻薄的女人給摔壞了。楊東旭讓杜飛新買了一個手機把手機卡放進去。
看看能不能聯繫一下張靜的家人,沒想到手機卡中沒有儲存號碼,所以只能被動等待,而瞪了半天只有杜薇薇一個人打電話過來。
“事情調查的怎麼樣?”楊東旭伸手像從口袋裡摸煙,他很少抽菸結婚之後周雅懷孕,之後還在出生他基本沒有抽過,但此時卻十分的想要抽菸。
杜飛從自己口袋裡掏出煙遞給他,楊東旭想要接過煙的手頓了一下,“算了,不抽了,你也少抽這裡是醫院。”
“嗯。”杜飛點了下頭把煙收了回去開口說道:“對方身份身份還在調查,案件我找人問過了,肇事者現在還在看守所中關着呢,而且當時除了喝酒之外還有可能是磕了藥。”
“艹!”楊東旭忍不住怒罵一聲。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自己活成了社會上的敗類,卻還要連累其他無辜人的性命。
“當時傷的加上張靜和他父親有六個人,其中一個當場死亡。另外三個有一個還在重症監護室剛剛脫離危險,腿沒有保住。另外兩個一個上身骨折,一個比較幸運只是輕微的擦傷。
輕微擦傷的那個已經和肇事者家屬那邊簽署了諒解協議第一天就出院了,骨折的那個在樓下住着呢,似乎也簽了諒解協議。
至於剛脫離危險的那個,他們家屬對於外人靠近有些抗拒,暫時沒打聽到情況。不過剛纔那個婦女之前也去他們病房那邊鬧過一次,這兩天很安靜估計也達成了協議。”
“所以就剩張靜這邊了?”楊東旭冷冷一笑。
杜飛沒有說話。
楊東旭靠在牆上深吸一口氣:“警察那邊怎麼說?”
剛纔警察過來過,對方似乎惡人先告狀報警想要告楊東旭故意傷人。他當時在病房中沒有出面,是杜飛這邊應對的。
“事實證據都沒有問題,如果不出問題的話很快就可以走訴訟流程。只不過......”
“怎麼了?”楊東旭看了杜飛一眼。
“剛纔和來了解情況的警察談了一會兒,他雖然沒有要袒護肇事者一方的意思。但話裡話外暗示了一下最近剛剛宣佈要進行奧運會的建設,現在出了這麼一個惡性案件,似乎咱們能考慮一下大局。”杜飛猶豫一下開口說道。
“這麼惡劣的案件影響是不好,不過壓着這次事件不被媒體報道和正常走訴訟流程判對方一個死刑和媒體打招呼別報道,似乎沒啥差別吧?”楊東旭看着杜飛。
“我知道了。”杜飛點了點頭。
顯然自家少爺面對大局這個帽子已經做出了選擇,而剩下的就是他把該收集的證據收集好,然後釘死對方的死刑就行。
這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有些難度,畢竟這次案件的確十分惡劣。可其他家屬已經選擇了原諒,這一點在法官量刑的時候可是不小的影響因素。
只有張靜一人堅持控告的話,除非是按照故意殺人的性質來判刑,否則往交通事故上拐一拐的話,判個幾年也能結案也不是沒可能。
所以想要徹底釘死對方,還需要準備一些後手才行。比如說對方當時是真的酒駕,還是酒駕加毒駕。
而且竟然這麼囂張竟然二次碾壓,同時對方母親還這麼跋扈。估計之前也沒少犯事兒,這些都可以收集成罪證提交給警方,讓之後判罰時候死刑的結果穩固一些。
在杜飛開始打電話找人調查這些事情的時候。
距離不遠的高檔酒店套房中,剛纔被杜飛捏混的婦女口水亂噴着。
“警察呢,警察爲什麼不抓他,大虎幾個人可都殘疾了。把他們抓起來判刑,重重的判刑,敢和老孃囂張一定整死他們。”
“你能不能消停會兒,這事情已經夠惡劣的了,你能不能別鬧?”在他對面坐着一個有些矮瘦的中年男子,男子不斷抽着煙,在他面前一定丟了一地的菸蒂。
“什麼叫別鬧?姓洪的你懂個屁,那個死丫頭就是想要整死大榮。你知不知道辦案的警察怎麼說?這麼惡劣的案件大榮可能會判死刑,不讓這些人閉嘴,大榮就要被槍斃了知不知道?”聽到自己丈夫竟然說自己,婦女大怒指着自己丈夫鼻子大罵。
“那你也不能帶着人去病房裡鬧吧,還讓大虎他們動手,而且對方父親剛過世......”男子聲音越來越低,雖然知道自己媳婦做得不對,但兒子可能會被判死刑這句話深深刺激了他。
“不對?有什麼不對的?說了那個小蹄子就像整死咱們家大榮,我還和她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