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安完全沒有想到,夜?說的沒有心並非是情感的心,而是鮮血淋漓的心臟。
“這怎麼可能?”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雙生兒共用一個心臟雖然很少,但是並不代表沒有。只是很不湊巧的出現在我和顏世承的身上而已。”夜容語氣淡淡,好像與自己無關,“兩個人一個心臟,總有一個人要慘遭遺棄。而且這樣的怪胎也從來都是被當做厄運即將降臨的徵兆來看。”
“這麼說,那被遺棄的那個……”
“燒死。”夜?突然笑了,神色暖暖,卻令林長安感到些許的悲涼,“世人對於妖魔鬼怪不都是這樣做的嗎?殺之,除之,斬草除根。”
“那你怎麼活下來了?”林長安輕聲問道。雙生子,容貌本應一樣,而夜?和顏世承長的卻是天差地別。若不是夜?的言語中含着的那股苦澀幾乎要讓她落淚,她只怕都不會接受他們是雙生子的事實。
夜?轉過頭,看着她,道:“其實藥奴我認識。我們甚至說的上是一起長大的。”
林長安瞬間明白,“是千金谷主?”
“對於一個沉迷於醫藥中的人,無論什麼都是按照藥用價值來看的。說到這裡我都不知道是該感謝他還是該恨他好。原本他要了我的屍體只是爲了入藥而已,後來卻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然後,我便活了。”頓了頓,夜?繼續道:“我現在,其實就是他的一件作品。只能用藥材來維持生命,生死,不由我定。”
看着夜?和平常一樣懶散的樣子,林長安心中生出一股想要擁抱他的衝動。
並不是出於同情,只是如同看到一個被凍壞的小孩,單純的想給他一點溫暖。
而事實,林長安也真的就這樣做了。
感覺到抱着的人的身體由僵硬漸漸的放鬆,林長安眼角的淚水還是溢了出來,她想到了這段時間以來,夜?雖然不太打眼,但是卻總是在默默的打理着公主府的事。
她的聲音微微哽咽:“難道就沒有辦法解決嗎?”
“最多還有三年。老頭那樣的人,能讓我活下來就已經是才華橫溢了。我能偷活這二十年,已是幸運非常。只是人這樣來一世,一點痕跡都不留,也未免太過可惜。而在我的心裡,始終是想知道,他們拋棄我有沒有後悔過。”話到最後,終於有了些許情緒。
“那你打算怎麼做?直接去問還是……”林長安站直了身體,直視夜?,問道。
“打敗顏世承,將顏家抹除。”夜?毫不避諱道,“這也是我爲什麼找上你的原因。”
爲了打敗顏世承而趙自己?林長安疑惑了一下,頓時明瞭。
他所說的打敗自然不是武術之上的比試,而是地位。顏世承因爲軍功赫赫而將顏家帶入了新的階層,而夜?卻想通過壓顏世承一頭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只是將顏家抹除這條……如果夜?真的這樣做了,顏家無論是什麼樣的心態的人都會後悔不跌吧!
夜?是在害怕得到那個自己不期望的結果,所以用更決絕的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嗎?
“好。我們一起。”林長安輕聲答應。
“不過,爲什麼你的臉變成這樣?是人皮面具嗎?”她伸手掐了掐夜?的臉。
夜?完美的俊臉頓時變形,他咧着嘴道:“人皮面具表情太木。我的臉是重新縫了一遍。”大概是嘴咧在那裡,說話還有些漏風,“你輕點,扯破了我就要重新縫了。”
“……”林長安停止了動作,將手放開了來,神色變得有些傷感道:“變成這樣你是不是很難過?”
“已經習慣了。”
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蔓延,林長安沉默了一會兒道:“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回去我就安排。”這原本在朝廷之上安插人就是自己的本意,現在不過是提前施行而已。只是,在這之前,林長安還是需要去做一點事的。
“但是現在還不是機會。”
“嗯,我明白。”
兩個人正在這裡說着話,突然鍾離雨從牆頭跳了進來。
“原來你們在這裡。”鍾離雨一邊說着一邊走過來對夜?道:“你讓我讓人留意的是清楚了。今天留宿在府裡的那幾位主,一個去了三皇子府,兩個去了太傅府上,剩下的兩個則去了自己的外家。”
“果然。”和林長安料想的一樣,她的姐妹們之所以在這裡留宿,肯定有她們的目的。只是,她們的這些舉動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很快的,林長安便知道答案。
三日之後,黃河一帶水災氾濫的消息傳到京城,當今聖上集思廣益,重金徵求治水良策。
沒有任何意外的,幾位的公主上聽的答案非常的好,只不過唯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次治水良策出的最好的人並不是一向風光無二的十公主,而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八公主。
她的治水四策不僅得到皇上的認可,而且更是爲朝廷百官點頭稱讚。
“沒有想到八皇妹居然有如此經世之才。”六公主林含笑頗有酸意的道,同時將林洛清上下給打量了個遍。她怎麼也沒想到,從鐘樓上摔了一次的八皇妹,怎麼就一下子開了竅了。
“恰巧想到而已。”林洛清知道林含笑的心思,不過此刻她的心裡更不爽。她就說前幾日怎麼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十公主都主動要出宮了,原來就是爲了能夠在皇上面上好好的表現一番,所以都去求良策了。
想着那日自己爲了讓林含笑她們不會尷尬,還私下一人送了一箱藥草圓她們的臉面,結果這麼重要的事,她們愣是一點口風都沒露。若不是自己有在前世的那些知識,只怕現在已經成了**的小花了。
如今再在這裡看到林含笑,林洛清只感覺到噁心。
“那還真是巧。”林含笑也並不想將林洛清給往死裡得罪,於是改口道:“這也是妹妹的福分。”
“希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