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後,林長安等人在山中住了些天,便回來了。原因不爲其他的,只因如翠給她送來了一封信。
信是錦瑟讀的,此時她是漲的滿臉通紅,“怎麼能用這麼下作的手段!”
事主林長安卻是不緊不慢,“你生氣什麼,他們用這些手段,我一點也不奇怪。若是他們遲遲都還沒動靜,那纔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呢!”
早就她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些人的牴觸了。只不過她一直甚少露面,那些人除了在名聲上敗壞她一些,其他的再怎麼也都還是做不到。可巧這新開的長壽樓又和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於是這些就正好找到目標,他們對長壽樓下手,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
“那也不能就這麼讓他們猖狂吧!”錦瑟憤憤道,她還是心裡頗有不平。
“哎,我發現你脾氣最近躁了不少啊!”林長安卻將話題給扯開了。
錦瑟一跺腳,嗔道:“公主,奴婢是在爲您說話呢,您怎麼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我知道啊!可是我着急上火併沒有用啊!他們在這信城之中有勢力,說不定就連我吃什麼喝什麼,他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我初來乍到的,能使喚的動他們已經是給我面子了。若是我再不識趣一點,那就是完全給自己不找快活。這封地是我的不錯,但是這財政軍事大權可不會在我的手上,所以我就算是不忿。但總得來說也只能是無可奈何啊!幾天已經知道了結果,那爲什麼還要急着跳腳?”林長安反問。
“……”錦瑟一下子沒了下文。
見狀,林長安又道:“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其實和他們沒有什麼干係。縱然我來之前曾經宣揚過這信城我做主,但實際呢?我做不了這個主。我不是王侯,我手中沒有權利,我只是名義上的主。懂嗎?”
錦瑟點點頭,低迷的道:“懂……”她沒有想到,原來就算是來這裡,也還是要受制於人。
“是啊。連你都懂的事,他們也就更懂了。可是爲什麼他們還要咄咄逼人,要將長壽樓給擠垮掉呢?”林長安再問道。
“這……”錦瑟愣了。
“凡事不必要看表面!”林長安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若是沒做虧心事,又何必怕鬼敲門呢?既然他們拉開了戰旗,那我們儘管去瞧這個熱鬧。至於長壽樓,垮不了。他們的酒樓垮了,我們的長壽樓都不會垮。”
她說這些並非是沒有依據的,早在開始趙子恆就已經想到了同行競爭的問題。就如同現在一樣,其他的酒樓同意降價。只收原來一半的錢。如果說客人全部去了其他的地方的話,長壽樓要維持下去自然是入不敷出,如此一個月,自然就垮的差不多了。
可是一開始她就已經準備好了,就算對方的價格再便宜再實惠,但是若是長壽樓出的東西都是他們這一輩子都吃不到的東西呢?是別家怎麼都不能拿出一樣的東西呢?
信城的富商多。來往的富商更多。很多人並不是爲了求嘴上的美味,更多的是求名而來。你降價就已經降低了自己的格調了,更何況,你的東西還沒有長壽樓的要好。就算你們的東家在信城的權勢再大又如何?難道會爲了這點小事將所有的富商給得罪嗎?
和林長安預料的一般,長壽樓裡的生意只低迷了三天,之後來客比以往更多了,而且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富商巨賈。因爲這酒樓的開辦,倒也結識到不少的關係,認識不少的朋友。特別是那些富商得知這酒樓和五公主有若有若無的關聯時,那姿態也就放的更低了。如此一來。賓主盡歡。
原本那些人還想暗中瞧林長安的熱鬧,此時見到這樣的場面,已經是急的跳腳罵娘,但終究是無濟於事,反而還讓長壽樓的名聲就這樣流了出去。正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林長安現在就有些閒了。成日裡流連街頭酒肆,不是聽評書就是去看戲。或者是興致來了,尋到巷子裡都要去找那些當地的美食。再加上身邊常常有趙子恆和周瑾玉相伴,時間一久,倒得了個風流公主的稱呼。
如此廝混到了十月下旬,秋色漸寒,渭河之濱蒼色莽莽。這日傍晚,林長安乘坐着畫舫徐徐的靠近了信城。
在信城城外的碼頭上,秋月夜泛舟烤魚的人可一點也不少,空氣中漂浮着濃濃的烤魚的香味,來往食客人聲鼎沸,從布衣平民到達官貴者,不一而足。
“想吃烤魚了!”林長安循着這香味早就已經站在了畫舫的前頭,鼻子在細細的嗅着。
“早在開始就知道公主您會停留下來,所以趙公子已經提前讓人去信記定好位置了。”錦瑟道。
“算他有心!”
畫舫靠岸,林長安左右各攜一美男從人羣中揚長而走,直到信記烤魚的攤位上才停了下來。
這信記烤魚的美味在這信城之中都是出了名的,只是可惜的是人家三天才來擺一次攤,而且攤位就那麼幾張,你若是來晚了,就只能端着烤魚蹲到一邊去了。
趕得巧的是,林長安今天就正好遇上了。
三尺大小的桌子上,在林長安入座之後,那老闆走走了過來招呼道:“三位客官您想要吃點什麼?”老闆的臉和語氣都非常的憨厚,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林長安看了看旁邊的招牌,道:“你們這裡最拿手的不是烤魚嗎?那就給我三份烤魚烤魚好了。”
“那您稍等。”老闆說完,就對着水邊的船裡吆喝了一句道:“烤魚三份。”
“好嘞!”回話的是一個清脆的女聲,林長安這才注意到,原來下廚的竟然是一個十*歲的姑娘。容貌姣好,身段勻稱,笑容清甜。
“廚娘竟是一個小姑娘!”林長安只覺得驚奇,再將她給打量了一番之後。對趙子恆和周瑾玉道:“我看這姑娘不錯,你們兩可有興趣娶回家?”
趙子恆瞟了那廚娘一樣,便是低頭默默的端起了茶杯。
周瑾玉倒是懶洋洋的看着林長安,道:“唔,現在竟然有兩個男子可共娶一個女子的條律了?那我得問問公主你想嫁給哪兩個?”
“……”林長安也低頭默默的端起了茶杯。她想嫁的人倒是有,只可惜他娶了別的女人。此生她也就沒什麼追求了,嫁給誰都一樣吧!
很快的,三份烤魚就上桌了,鐵製的盤子裡面,金黃色的魚被炸的十分酥脆,上面澆着些許的調料,加上餐具的溫度,還在茲茲的冒着響聲。
林長安聞了一口,大讚道:“好香!”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頓時就被那美妙的滋味給吸引了。“好好吃!我說你們真的不考慮下將這位姑娘娶回去嗎?我要是男子,我看就直接娶了!”
周瑾玉嗤笑一聲,道:“那我倒要問問公主殿下,這位姑娘將是你的第幾位小妾呢?”
錦瑟聽的掩嘴直笑,因爲這並不是公主第一次要兩位公子娶人家廚娘了。從她開始將信城的美食吃遍之後,幾乎是見到一個就說一次。目的嗎,不就是爲了將她們收入自己的廚房,以後天天沒事伺候。
知道周瑾玉的意思,林長安也不惱,現在這個時候,對她來說,吃美食要緊。
“混賬!”根據暴風雨前的平靜定律,她們已經平靜的度過了一個月了,那麼接下來一定會有事發生,而且還絕對會攪合到他們的身上來。所以現在。就在他們的身邊發生了。
在她們的斜對面,一個男子突然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眼睛翻的只剩下眼白了,嘴角更是吐出了不少的泡沫。周圍的人都嚇的尖叫起來。忙跳開了來,將中間給空出了一塊地方來。
“怎麼回事?”有人問道。
“老闆,你這魚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的兄弟會中毒?是不是你們上次因爲我兄弟求親不成,所以纔想出了這麼個歹毒的法子?”一個客人抱着那倒下的人道。
老闆到底是個老實人,之間他老實巴交的道:“冤枉啊,這大家都吃了沒事,怎麼就你們吃了有事了?而且上次你們來求親,我們是拒絕了,但是爲什麼我們還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害你們呢?”
“哼!誰知道你們的心思。反正我不管,現在我兄弟是吃了你們的魚變成這樣了,我得要帶你去見官!”那人蠻橫道。
“別啊,你要將我帶走了,我還怎麼做生意?”老闆苦着一張臉道。
倒是原本在船上做烤魚的廚娘聽到動靜上了岸來,道:“爹,怎麼回事?”
老闆對着那兩個男子一指道:“他們說我們的魚有毒!”
大家都看那老闆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誰知他的閨女竟然是一個小辣椒,在聽到老闆的話之後,那廚娘頓時臉就冷了下來,指着那兩個人罵道:“你們兩個還有沒有良心?就爲了不想付這兩盤魚的錢,就在這裡污衊人?你要去見官,行啊,我陪你去!如果縣太爺判你們贏了,我田翠從此就不來這信城一步!爲什麼?縣太爺都瞎了眼,我還來幹什麼!”
林長安吃着烤魚在聽到這一段的時候,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爲眼前站着的人是以寧,“好1”不管兩隻手有些油膩,她帶頭叫起好來。
好在原本大家也都被廚娘的氣勢做折服,倒沒有什麼人注意林長安的叫好。
那兄弟兩個原本就是爲了將這信記給搞垮掉,此時又怎麼會放過這見官的機會。他和是縣令的侄子,他就不信,自己的舅舅不會幫着自己。
“去就去,難道我還怕你不成!今天你們在這裡害人性命,難不成還不許人說了不成、我就是要將你們給趕出信城,不讓你們來禍害大家!”
“我呸!”田翠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誰不知道你們的那些齷齪心思?我告訴你們。你們的那些伎倆我纔不吃。別以爲我不是你和縣令老爺沾親帶故,今天我還就不找縣令老爺,去找知府!去不去!”
“知府老爺不是在這裡嗎?”突然有好事者喊道。
大家順着目光看去,果真見到人羣外圍。錢偉同正坐在那裡圍觀呢,於是紛紛將他給請了進來。
“現在好了,知府大人就在這裡,不如就讓知府大人來斷這個案子吧!”田翠道。
錢偉同早就早一邊看到了五公主也在呢,這個時候他又怎麼會在這裡站出來,於是連忙擺手道:“如果真要請人的話。可還真輪不到我!”
田翠本來就性子火爆,見錢偉同這幅姿態,以爲他是爬了縣令家的權勢,於是橫眉道:“知府大人莫不是怕將來縣令老爺給你小鞋穿?得,那今天這事我也就不麻煩你了。大不了,以後我們父母兩個再也不來這信城了!”
錢偉同急了,這話怎麼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呢?更何況五公主還在!
“姑娘你可搞錯了,這並不是我推卸責任,而是我們五公主也在呢,不如就請五公主來給你一個清白如何?”
林長安沒有想到來吃個烤魚都能有這樣的事給捱上來。眼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將口裡的魚肉給慢慢的嚥下,在用手帕斯斯文文的擦了擦手,道:“錢大人又何必這麼說呢?本公主只是想嚐嚐這烤魚而已。不過這丫頭的手藝不錯,若是從此不來信城也實在是可惜。不過本宮可沒這個權利來斷你們手中的事。不如你來斷了,我在旁邊看着。若是感覺有不妥的地方,在開口,你看如何?”
難得公主這麼通情達理,錢偉同自然會藉此機會好好的表現表現。
“慢!”此時人羣又再次分開,威風凜凜的縣令大人帶着他的一叢隨從走了過來,道:“五公主,現在本官已經來了,本官看着暗自還是交給本宮來比較合適吧!”
這語氣這神態分明就是一點也不將林長安給放在眼裡。
不過林長安也不惱,直接對錢偉同道:“既然正主來了,那我們就且看包公審案好了。來。錢大人坐下吧,這烤魚不錯。”
錢偉同心裡憤恨呢,但是既然五公主都已經說了,自然還是給幾分面子,將不滿全部壓回來心裡。坐了下來。
林長安說是看戲還真就是看戲,在縣令的審理整個過程都是一言不發,就算是縣令在問她的意見,她也僅僅就是說,“如此甚好!”
所以在最後判定田翠父女兩個下毒害人的時候,林長安的眉毛也只是一挑,然後慢悠悠的將盤子中的烤魚給吃完了。
“縣令大人您審完了嗎?審完了,那本宮就先回去了。”
林長安此話一出,周圍一片沉默,任誰都看得出來這賣烤魚的父女兩個都是無辜的,怎麼這位五公主看到這樣的冤假錯案,還是選擇了無動於衷呢!
縣令卻是很滿意的笑道:“那就恭送公主殿下了!”
林長安點了點頭,坐上了來接她回府的馬車。
馬車上,錦瑟又憤憤不平了,“公主,您爲什麼……”
“你去問他們兩個就知道了。當時無動於衷的人可不止就我一個啊!他們兩個,我看也沒睜眼瞧過啊!”
“……”錦瑟無法,只得找趙子恆解密去了。
趙子恆的回答也很簡單,“公主不是說了嗎?且看包公審案,這本來就是一齣戲,我們大家看看熱鬧便好,但是當真可就不行了。”
“什麼?戲?你是說這些是他們故意編的?”錦瑟驚訝。
“不然呢?哪有那麼巧?該來的人可是一個都不少的都齊了,而且又正巧的要公主來斷案。公主又不是什麼神人,對那麼父女兩人可是一點底細都不知道的,只是從他們的表面上看去很無辜,但實際呢?誰能說的準?誰知道是那男子自己吃了毒還是那碟子魚裡面確實有毒?這其實就是一場試探而已,看看公主的底線在哪裡!”
趙子恆的猜測完全對的,今天晚上的事情確實是一個試探。不過就這個接過來看。縣令還並不是很滿意。因爲他以爲林長安肯定會將這件事給管,到時候如論如何,他也有辦法給她一個屎盆子扣着。誰知道,林長安是看都沒見啊。?倒是將球給踢還給了他。
“真是討厭啊!’林長安嘀咕了一聲,心中已經打定注意,在陳先生的結果沒有出來之前,還是先不出門了,省的給自己添堵。
“很討厭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周瑾玉躺在了她的牀上,“我幫你將他給解決掉好不好?”
林長安頓時精神頭就醒了過來。“你怎麼又在我房間裡?”
“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在啊,只是你沒注意到而已。”周瑾玉的表情非常的無辜。
“你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很高傲嗎?你的世家公子的傲氣去哪了?最近怎麼那麼喜歡死皮賴臉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就說好了,這樣我真的吃不消!”林長安一口氣道。這段時間周瑾玉的改變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她感覺自己活的很驚恐,生怕哪一天這貨會突然拿把剪刀將她的脖子給剪了。
“五公主你這麼防備着我真讓我難過!”說話間,又纏了上來,在她的耳垂上舔了舔,“是我不夠好嗎?還是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傢伙?”
林長安渾身都哆嗦了一下,將周瑾玉給推到了一邊,站了起來。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誰知周瑾玉卻順勢躺到了牀上,香肩半露,“難道我就真的比不了他嘛?其實你可以試試的,我比他要厲害!”
“……”林長安深吸了口氣,衝到他的面前。然後用牀上的被子往他身上一裹,道:“大哥,你到底啥事,你就直說吧!你分明不喜歡我,爲什麼還……等等,你剛纔說的他是誰?明堇時還是……夜瑢?”
她的眼見慢慢的睜大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周瑾玉,突然想通了這些日子以來他所有的奇怪的舉動,雖然這個猜想有些驚世駭俗。
“你不會是喜歡夜瑢吧……”雖然龍陽之風她並不是很排斥,但是在她身邊出現了。還真的是有點……刺激啊!
周瑾玉原本調笑的神色一下子就不見了,他抿着嘴,臉色有些陰。接着,他從牀上坐直了身體,將衣襟給收斂好了。再次恢復到了從前高高在上的表情。
“果然是這樣!”林長安苦笑,“不會是你對他求而不得,所以你就來勾引我吧!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他最上心的女人!”
見周瑾玉不說話,林長安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種事情不能強求的,畢竟你也要看夜瑢他到底是不是喜歡男人啊!”
“我不知道!”周瑾玉終於開口了,語氣來還有一絲的懊惱,“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麼,但是他好像討厭我卻是真的。”
“這不會吧!”林長安有些猶豫的道。
“見到我就躲,難道不是討厭嗎?”周瑾玉苦笑道,“我也覺得我很讓人討厭!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爲什麼會喜歡男人!”
“……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事啊!”林長安問知心的勸解道。
“呵呵。”周瑾玉沒有說話,而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她的房間。
周瑾玉一走,林長安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幻成了特別興奮的那種,“錦瑟錦瑟,快快,快拿紙和筆來,這個消息太震驚了,我得去告訴以寧她們去!”那臉上洋溢着的喜色,讓錦瑟深深地以爲,五公主難道是走路上見到了黃金嗎?
大約五日之後,林長安不僅受到了回信,還直接收到了兩個人。
林以寧一看到林長安,眼睛就一直在冒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天,我真想象不到啊!兩個男人,還是兩個長的那麼美的男人,若是他們兩個一起……長安,我也要住進你家後院!”
“……以寧,你怎麼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