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好憨!”
“我係好憨!”
“我係好憨!”
葛瑞絲站着長城上,雙手叉腰,狂喊三聲。
她的姿勢傳承自不遠處的老農,效果卻是完全不同,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葛瑞絲身邊就圍滿了人。
“裡萌號!”葛瑞絲興奮的向周圍人打招呼,繼而熟練的從登山包裡掏出幾個巧克力,塞給圍觀的孩子。
於是,圍觀的人更多了,還有老太太老爺子主動伸出手來,望着葛瑞絲不說話。
葛瑞絲於是再次伸手掏登山包,再次掏出一堆的巧克力,一人一個的發出去。
一會兒的功夫,葛瑞絲就掏出了起碼50個巧克力。
楊銳眼瞅着84年的八達嶺長城,轉瞬間變成了14年五一的八達嶺長城,冷汗直流的拉住葛瑞絲道:“別再送巧克力了,一會兒要擠出人命來了,我說,你包裡揣這麼多巧克力幹什麼?”
“我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帶滿巧克力的,孩子們很喜歡,大人也喜歡,遇到營養不足的人的話,有時候能幫很大的忙。”葛瑞絲說着將揹包取下來,單手提着倒兩下,將剩下的巧克力全部倒了出來,給了圍觀羣衆,然後攤開手,示意沒有了。
人羣這纔不再激動,但也沒有像是葛瑞絲想象中的那樣慢慢散去。
“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白種人。”楊銳給葛瑞絲解釋了一下。
到八達嶺長城來遊玩的固然有京城人氏,可外地人氏更多,北!京人有的是機會見到白種人黑種人的,外地尤其是省會城市以外的國人,就難得開一次眼界了。
魏振學不得不喊着“讓一讓”,拼命的擠出一個通道,將葛瑞絲放出去。
黃茂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來旅遊的人,好奇心強。”
葛瑞絲卻不覺得圍觀有什麼問題,像是個明星似的,還向外招手,道:“沒必要道歉,我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在非洲尤其是北非工作的話,你就要熟悉人口聚集區的人口聚集。”
黃茂張張嘴,說不下去了,他從來不覺得中國和北非有什麼相似之處,但很顯然,葛瑞絲這位英國人並不這樣認爲。
魏振學更是不滿的用中文嘟囔道:“我們每年都有援助非洲的,她什麼意思啊。”
“她的意思是說,中國人必須喂好自己的鴿子,否則,我們和非洲就沒什麼區別了。”在場幾個能聽得懂英語的中國人裡,楊銳最是冷靜。
魏振學渾身涌起的激情,在聽到“鴿子”兩個字以後,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銳……”魏振學滿心悽苦,像是林黛玉突然看見一條魚跳起來把一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強行姦污了一樣,兩隻眼眶瞬間聚起了淚水。
“實驗室的人手緊,你再養一段時間鴿子,這也是動物實驗期間的重要工作。”楊銳說着拿出手絹,遞給魏振學,道:“擦擦臉。”
魏振學默默的擦臉,說:“給我配個助手唄。”
“你就是我的助手啊。”楊銳裝傻,跟着葛瑞絲下長城。
魏振學笑的像是荷花似的,道:“就因爲我是您的助手,現在不能長時間陪您做實驗,我心有不安啊。我怎麼說也熟悉您的工作風格啊,您給我配個助手,把我從鴿子裡解救出來,我一定努力工作……”
“等再招到實驗助手的話,我會考慮一下。”楊銳也不能真的累死魏振學,稍微給放了一個口子。
在生物院系,在動物房裡工作的學生是最慘也是最無奈的,若是歐美大學,還可以專門招募工人做這種事,劍橋大學之類的老牌子,甚至沿用“僕役”的名字。但在國內,專門招人養動物畢竟有些奢侈,到最後,這些工作終究是屬於科研汪的。
總而言之,苦活累活都是科研汪的總沒錯了。
魏振學現在整天泡在飼養院裡,等於是被降級做了科研汪,自然是又叫苦又叫累了,而且,不像是在實驗室裡的工作,魏振學既不喜歡鴿子也不喜歡鏟屎,他寧願一天15個小時的使用實驗儀器,也不願意一天八小時的鏟屎。
哪怕楊銳只是稍微放鬆了一點口子,魏振學也是積極的湊了上來,再次忙忙碌碌的做起了服務人員。
葛瑞絲亦是擺開了陣勢,一副要玩的夠本的架勢。
從長城回來,一行人直奔故宮和天安門,再去頤和園,然後理所當然的坐進了全聚德。
在大廚的照料下,魏振學一口氣吃了15個卷,拍着肚子不動彈了。
葛瑞絲也是吃了8個卷才停下,品咂道:“我想說有點像墨西哥雞肉卷,但還是有比較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墨西哥雞肉卷裡面是雞肉,烤鴨裡面是鴨肉。”楊銳笑笑。
“說的不錯,我要再吃一卷。”葛瑞絲說着拿起一片薄餅,縱向放入兩片鴨肉,又將黃瓜條蘸了麪醬,繼而摺疊起來,塞進嘴裡。
她的脣形非常漂亮,牙齒更是令人羨慕的雪白,輕輕的咬在圓筒形的餅上,很有誘惑性。
一卷烤鴨,三兩下就進了葛瑞絲的肚子。
葛瑞絲拍拍肚子,笑道:“吃飽了。”
“喝點鴨架湯?”黃茂習慣性的勸餐。
“不要了,該回去做實驗了。”葛瑞絲看看錶,道:“魏,能幫我叫輛車嗎?還有其他人回去嗎?”
“現在……”楊銳看看手錶,嘆口氣,道:“好吧,我也去實驗室看看。”
老闆要去實驗室了,其他人總不能直接回家,那不符合中國人的禮節。
於是,吃完了烤鴨的一羣人,又聚成一團,回到了實驗室。
幾個人繼續工作到了晚上11點,然後幸運的……或者不幸的,再次篩選出一例嚴重過敏反應。
“現在剩下26種活性物質了。”葛瑞絲在記錄本上劃了一道。
“26種也夠多了,總是要篩選下去的。”楊銳看看被劃掉的活性物質的分子式,沒有太大的意外。
不同的活性物質在化學式上的表現,或許只是兩三個字母,或者一兩條劃線的區別,但在人體和動物體內的表現,卻往往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過敏反應很嚴重,把c組結束吧。”葛瑞絲稍微擡了擡頭,向魏振學道。
“結束的意思是……處死?”魏振學有些心虛。
“沒錯。”葛瑞絲接着將王曉芸也喊了過來。
魏振學抖抖索索的戴上白手套,有些不敢去抓小白鼠,口中道:“我是化學系畢業的,不是生物系的。”
“動作快點。”旁邊的王曉芸將籠子裡的小白鼠取了一隻,遞給魏振學,接着又取出一隻,遞給葛瑞絲。
“我……”魏振學虛捏着手裡的小白鼠,看着它掙扎,渾身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像是這樣。”葛瑞絲戴着手套,將魏振學的手和小白鼠一起按了下去,然後伸手拽住小白鼠的尾巴。
無聲的關節變化下,小白鼠頸椎被拉斷,瞬間死亡。
“看明白了嗎?”葛瑞絲問魏振學。
魏振學傻傻點頭,看着葛瑞絲,只覺得脖子後發涼。
“鴿子一般採用窒息法。”葛瑞絲探手從標記着c的籠子裡抓出一隻鴿子,左手按住下緣,右手按住鴿子的呼吸孔,幾十秒後,鴿子死亡。
魏振學不寒而慄。
“快點照做。”王曉芸又催促了一聲。
魏振學緩慢的扭頭,只見王曉芸的桌子上,已經整齊的排出了七隻小白鼠。
“你……處死的也太快了。”魏振學終於明白,塗憲爲什麼說要小心生物系的女生了。
魏振學不自覺的開始摸自己的脖子。
王曉芸心煩的道:“過敏反應很痛苦的,你要是不能做,就讓別人來做。”
葛瑞絲贊同的點頭,也開始幫忙處死陷入嚴重過敏反應的小白鼠,其動作之標準,來源於生物學的長期訓練。
接受過長期生物訓練的學生都對處死實驗動物表現的很冷靜,實驗汪王鐳同學,更是異常鎮定的問身邊人:“這幾隻鴿子喂的什麼?代謝了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