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pcr的難度都是不高的。
除了耐熱聚合酶的部分,稍稍花費了一點時間以外,剩下的部分,楊銳幾乎是以一己之力,用三兩個月就完成了。
這比鉀離子通道的項目輕鬆了不知多少倍。一樣是有方向性的優勢,鉀離子通道的項目,卻是讓楊銳一併整個實驗室,以非常緊張的進度,拼命似的工作了半年才完成的。
事實上,不論是以學術性來說,還是難度來說,鉀離子通道的項目,都是楊銳截至目前的巔峰之作。
同時,它也幫楊銳好好的刷了一波臉。它是證明楊銳學術能力和項目管理能力的標杆之作——要將一個小團隊管理好並不難,但要集合一個小團隊的全部力量,在半年的時間裡完成一項困難的工作,圈子裡的學者,很少有人如此有自信的。
也是隨着鉀離子通道的引用數的增多,影響力的擴張,楊銳在國際生物圈子裡纔有暢通無阻的感覺。若是純純的pcr的話,學術精英們不一定認可。
然而,成就這個東西,不是看難度的。
pcr做起來不難,並不代表它不重要。
實際上,就是因爲它又簡單又重要,纔在科學界普及的如此之快,纔將生物學和人類生活改變的如此之大。
在pcr之前,如果有人想做一次親子鑑定,那就有得等了,錢也得準備的足足的,但在pcr之後,尤其是楊銳的完整版pcr之後,至少普通的西方人的收入是足以輕鬆的做一次親子鑑定了,離婚律師們要是能捐款的話,不知道得多積極。
刑偵領域和醫學領域被改變的更多,學術界的地質系,尤其是古生物和古人類領域,也因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提取恐龍dna和古人類dna的誘惑,讓世界名校紛紛加大投入。
這樣的pcr,實在是有太多太多可以說的東西了。
記者李沖和紀錄片的王導演,也是做了pcr的採訪以後,才瞭解到它的影響如此之廣,而經過他們精彩剪輯的採訪報道,也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當然,相比日後數十個衛星臺,無數的網站新聞爭奪來說,現在的電視臺的報道,要引起轟動並不是太難。
一般的觀衆,好不容易買了電視,就能收到兩三個頻道,換來換去,也是換不丟的。
而買了電視的家庭,到了晚上,斷然是沒有不開機的。就是你不想開,左鄰右舍的吃完飯了,都要準時到你家裡來報道,你不想開電視也得開。
節目的數量也很少,質量更是堪憂,像是用一臺攝像機拍出來的西遊記用了6年時間,要是連續24小時放映的話,一天就能放完了,所以,重映是很平常的事。
而正是這些80年代人看起來平常,21世紀人覺得不可思議的電視圈的現狀,造就了電視媒體的一代繁榮。
頭天播出來的節目,第二天就全民皆知,第三天就報紙討論,第四天就********的節奏,重複了不知多少多少次。
而在北大,大家對pcr的討論,更是火的不能再火。
更有人在私下裡,悄悄的傳播着電視節目裡,並未播出的部分。
“聽說pcr是要得諾貝爾獎的。”
“不是要得諾貝爾獎,是要得諾貝爾獎提名。”
“電視裡爲什麼不說?”
“是可能要提名,明年四月份才提名,如果人家最後沒有提名,電視臺不是要傻了,所以不能說。”
北大的討論,很快自內而外的傳播了出去,沒兩天的功夫,就有報紙開始了自發的討論。
與電視臺的嚴謹正相反,現在的報紙或許是太多了的緣故,每天的新聞消息根本不夠登,於是出現了討論版的熱烈,就是將讀者或者專家或者行業內人士,分成辯論雙方,對一條評論進行討論,報紙同時刊登正反兩方的意見和文章。
簡略的說,就是高成本的油印論壇。
經常出現在報紙上的大v們……作者們,或者出於守序中立,或者出於守序善良,或者出於絕對中立或者中立善良,紛繁的討論着每一個新聞熱點。
比如曾經的潘曉事件,相關的討論如果全部剪報整理出來,能放滿滿一個屋子都不止。
而在1984的新學年,楊銳成爲了新聞熱點。
從高考狀元,一直到pcr的可能獲獎,過去一年的楊銳,實在是製造了太多的新聞熱點了。
而他以前的新聞也被翻了出來,被人重溫了一遍。
記者們再次蜂擁來到北大,有熟門熟路的,更是直接找上了離子通道實驗室。
但這一次,所有記者都被攔了下來。
“實驗室正在改造啊,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在京城,看門大爺的威力不可小覷,等閒人,他們都是不放在眼裡的。
記者在他們看來,自然也都是等閒人。
“我們是來採訪楊銳的,你們學校也同意的。”有年輕的記者不甘心,還想再試一試。
看門大爺咧牙一笑:“學校同意也沒用,有大紅章子說了,閒人免進的地方你們也能進?你們怎麼不到校長室裡去耍呢?”
“大爺是四川人吧,我也是呀。”有記者用上了老鄉攻勢,川普隨口就來。
大爺再咧牙一笑:“我當年有個戰友是四川人,後來死了。”
“大爺還當過兵啊。”有攝影師希望發掘一下自己的採訪天賦。
大爺又咧牙一笑:“當過,本來能提幹的,就因爲守倉庫的時候打了個盹,就給趕回家了,這不是,只能到學校來給人看門。”
攝影師默默退下,覺得自己還是繼續技術流這個有前途的工作吧。
記者們在外面呆的久了,漸漸地不耐煩起來。
就在一羣人開始考慮要不要強行進入的時候,兩條實驗汪笑嘻嘻的從裡面搬了桌子出來,就擺在實驗室前面的院子裡,道:“各位,稍安勿躁,鑑於有許多媒體朋友的到場,我們楊主任決定開一場簡短的新聞發佈會,每個單位的記者,都可以問一個問題,大家都有機會,你們可以自己商量順序,新聞發佈會半個小時後進行。”
“楊主任是楊銳嗎?他是主任了?”記者們對級別和編制的敏感性是極強的。
實驗汪點點頭,說:“楊銳現在是我們離子通道實驗室的主任。”
“那他算是學生還是老師?”
“不清楚。”
“你們離子通道實驗室是什麼級別的?”
“現在是校級重點實驗室,各位,新聞發佈會之後開,讓我們搬椅子好吧。”兩名科研汪劈開道路,開始往外搬一切能坐的東西,試劑桶,試劑桶,試劑桶和試劑桶……
一名活的比較小心的記者看的一陣蛋疼,望着黑白灰三色的試劑桶,不禁拉住一名科研汪,問:“小哥,這些桶不會有毒吧。”
“一般情況下不會。”
“一般……哎呀,那就是會有危險了?”
“實驗室的事,說不準的,有時候你看着沒事,結果出事了,有時候你以爲死定了,結果沒事。”化學系的幫忙汪有感而發。
活的小心的記者眼淚都要汪汪了,說:“你們就不能弄點正常的椅子板凳嗎?”
“這不是時間來不及了。”
“那哪個桶一定安全。”
“這個不好說,有時候,你以爲沒事,結果就出事了,有時候你看着……”化學系的幫忙汪詩興大發,感慨萬千。
“總有一個安全點的吧。”記者拉着他套近乎,說:“這位小哥,先別忙了,抽支菸,你怎麼稱呼?”
“實驗狗不需要名字。”科研汪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滿臉的滄桑@╭(╯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