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醫生,稍等我一下。”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
布朗醫生回頭看了一眼,緊皺的眉頭卻是鬆開了,臉上也帶出了笑容:“是赫塔莉呀。”
”布朗醫生,您走的太快了。”赫塔莉身材嬌小,卻是非常有料,將很職場的香奈兒套裝都穿出了誘惑感。
“是你還沒有穿慣高跟鞋呢。從馬場到城市來生活,不是很容易吧。”布朗醫生不自覺的減慢了腳步,說着兩人上次的聊天內容,笑道:“但是,做騎術公主的時候應該更辛苦吧,每天都要騎馬。”
“在肯塔基州,騎馬和遛狗是一樣的,沒人會覺得辛苦的。”赫塔莉捂着小嘴,發出笑聲來,勾的布朗醫生路都走不穩了,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人家看。
“對了,今天新送來的。”赫塔莉說着將一包西地那非遞給布朗醫生,眼角媚笑的道:“你可以拿回去試用一下,之後再介紹給病人。”
布朗醫生嘿嘿的笑兩聲,將藥夾在懷裡,道:“我試驗過了,非常不錯,恩,病人們也不需要介紹了,想要它的人很多的。”
“還是得介紹給更多的人知道,你知道的,我們的目標是所有人都來買藥,我相信,男人都需要用西地那非。”赫塔莉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脣,道:“男人強硬一點,沒什麼不好的,對吧。”
“當然,我每天都在介紹它西地那非,西地那非讓我的工作輕鬆多了。”布朗露出微笑:“我晚上甚至能有空閒的時間去喝酒了。你有興趣去嗎?一起喝杯酒。”
布朗仰頭做個喝酒的動作。
赫塔莉發出兩聲嬌笑。
身爲曾經的騎術公主,赫塔莉的目標可不是找一名普通的泌尿科醫生。
她露出職業的微笑,卻道:“我晚上可能要飛去西雅圖,不過,我可以介紹朋友給你。”
布朗醫生見過赫塔莉的朋友,不敢接招,趕緊道:“我還是繼續工作吧,最近實在是太忙了。”
“加油!多開處方!”赫塔莉大聲的鼓勵。
雖然西地那非終於成爲了非處方藥,但是爲了賣的好,還是免不了要請醫生們開處方來推廣。
就像是維生素C不需要處方就能買到,但醫生們需要的時候,還是會開處方給患者。
同樣道理也適用於阿司匹林。
大量的患者常年服用阿司匹林對抗心臟問題,如果不是藥品的專利期早早就失去了,阿司匹林足可以賣出一個重磅炸彈出來。而它的推廣,就很有賴於醫生的推薦。
美國人比中國人更習慣服用阿司匹林,不是天生如此,而是無數醫生指導的結果。
西地那非剛剛面世,雖然很多人都通過媒體有所瞭解,但在醫學領域,最權威的永遠都是醫生。
醫生開出來的處方也是最有效力的。有人拿着醫生開的單子吃藥,甚至會一吃幾十年,中間都不換用新藥的。
可以說,每張處方背後,至少意味着數十顆乃至於上百顆的銷售額。
赫塔莉願意接受綠石角公司的招聘,就是爲了這些輕而易舉的提成。
她望着布朗的背影,使勁的揮手,還做出賽場上的加油動作,引的醫生護士們紛紛看過來,卻是渾不在意。
這可是爲了她的提成而奮鬥的醫生呢,自然是有資格得到一次加油鼓勵的。
赫塔莉開着新開的寶馬,繞城一圈,再回到公司,剛過門禁,就聽到陣陣的歡呼聲。
她最喜歡湊這種熱鬧了,脫下高跟鞋,拿在手裡,就快走到了大廳。
“西地那非四期通過!”
“四期通過!”
“萬歲!”
“萬歲!”
砰!
砰砰!
開香檳的聲音此起彼伏,密集的像是有槍戰似的。
赫塔莉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臨牀四期是在藥品銷售以後,纔開始做的臨牀實驗,它並不會直接影響到藥品的銷售,不會像是臨牀三期二期那樣,出現問題就終結一款藥品的壽命。
但是,醫藥代表們卻更在乎臨牀四期。
因爲三期和二期不能通過的藥品,根本就不會到他們手裡,對他們更沒有影響。
反而是臨牀四期,其表現好的話,會讓醫藥代表們的銷售更順利。
總有那麼一些醫生,是非常在乎臨牀四期的。
另一方面,臨牀四期也會讓一款藥物有更明確的副作用和劑量。
對於那些已經患有各種疾病的病人來說,服用通過了臨牀四期的藥品,是更安全的選擇。
同樣的道理,在美國的一些州,甚至是歐洲的一些國家,一款藥品是否通過了臨牀四期,允許採用的廣告和銷售策略也是不同的,
在銷售過程中,這些都是直接影響到提成的重要信息。
赫塔莉一把丟掉手裡600美元的高跟鞋,兩步跨到了櫃檯後,抽出一支香檳,撬了起來。
綠石角的銷售經費是按照比例從提成中抽出來的。
醫藥代表們賣的提成少,櫃檯後面就放啤酒,賣的提成多,櫃檯後面就放香檳。
“赫塔莉,用這個。”高大健壯的索爾,遞了一瓶半開的香檳給她。
索爾曾經在小聯盟打棒球,雖然像是大部分小聯盟球員那樣,並沒能進入到大聯盟,但他常年練習棒球,用於發力的屁股卻是練出來了,到綠石角的銷售公司來面試,一眼就被主管看中。
赫塔莉喜歡索爾的外形,也喜歡他的知情識趣,媚眼一拋,結果香檳,使勁的搖了幾下。
嘭!
香檳洋洋灑灑的噴出上億的沫子。
“吼吼吼!”赫塔莉發出快樂的笑聲。
她舉着香檳,踩着舞步,高喊:
“綠石角萬歲!”
“西地那非萬歲!”
“中國小子萬歲!”
被刺激到的醫藥代表們也紛紛附和:
“中國小子萬歲!”
“中國楊!”
“讓我們硬起來!”
……
小陳感覺自己硬起來了。
雖然只是借調來了總行,但是,小陳卻在這裡感受到了遠勝於分理處的受尊重感,究其原因,還是……分理處的孩子馬屁拍的不行啊。
想到此處,小陳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錢多事少受尊重,在總行工作了兩個月,幾乎將小陳多年培養起來的艱苦樸素都給摧毀了。
“陳主任累了吧,喝杯咖啡?”劉毅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夥子靈活起身,跑到小隔間去泡咖啡了。
一會兒,他就用小杯子端着一杯咖啡,放在小陳面前。
劉毅又喊:“小西,麪包熱好了沒。”
“熱好了,看把你急的。”小西大約二十五六歲,聽說是才結婚沒多久,尤帶少婦風韻,很是撩人,說話故意帶着點而腔調。
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找一個標籤出來。
尤其是小員工和臨時工們。
咖啡男的標籤是熟悉世界各地的咖啡,時不時請朋友從南非、牙買加、象牙海岸之類的地方帶咖啡回來,親手研磨,親手沖泡,多年堅持下來,令總行的領導都有耳聞。
至於朋友們是否向他收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偌大的總行,纔是幾百人的編制名額,沒有誰是真的多餘的。在這個掃地大媽都有人求的地方,一個月百十美元的咖啡,對總行幹部真不算是壓力。
小西就差一點了,她纔到單位幾年時間,好容易才成爲辦公室的麪包女孩,爲了與隔壁的麪包大媽競爭,還在刻苦鑽研。而且,由於領導們多不喜歡麪包,她的供應範圍只能侷限於年輕人和領導夫人之間,輻射面很窄,比起樓裡受歡迎標籤,如茶博士、乒羽達人、保養婦、書法佬,差着十萬八千里,也就勉強能與熱帶魚男一較高下,還比不上金魚男和盆栽男的影響力。
小陳就着咖啡,吃了一口麪包,滿意的向小西道謝。
他已經脫離了愛好決定地位的低級領域了,總行上下,現在哪裡還有領導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硬,那是西地那非帶來的硬,莫氏硬度10,妥妥的鑽石級的。
相比之下,劉毅的標籤就介於兩者之間了。他是小領導中平凡的一員,標籤就是有背景,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他家是祖傳的銀行人,上數四輩子,就在上海灘的洋行裡工作了,爺爺是民國交通銀行的職員,父親憑着一口祖傳的德語進了系統,結交的人脈讓他能不上不下的吊着。
原本,劉毅就像是許多不指望升遷的同事那樣,每天點卯上班就是了。
小陳的突然崛起,卻給了劉毅別樣的刺激。
他等小陳喝了兩口咖啡,也端着到了小陳面前,笑道:“陳主任,您這杯感覺怎麼樣,印尼的咖啡有點微酸,是吧?”
他後一句是問咖啡男的。
咖啡男被截了臺詞也不惱,笑眯眯的道:“是呢,蘇門答臘是印尼最好的咖啡了,朋友專門從當地收的。”
“挺好喝的。”小陳做了多年土鱉,也只能這麼回答了。
“喜歡就好,其實,和咱們中國的茶比起來,咖啡也是有特點的……”別看劉毅當日初見的時候,各種拽炸天,但他需要的時候,其實是個很擅長聊天的人。
小陳也沒什麼事,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時間也過的飛快。
叮鈴鈴。
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不好意思啊。”小陳說了一句,就趕緊接起了電話。
劉毅露出微微笑,一點都不以爲意。
“好的,我明白了,我馬上辦理。”小陳掛上電話,也露出微微的笑容,說:“歐洲多個國家通過了西地那非的申請,由於有幾個國家採取了預收款的制度,可能有一筆錢入賬到咱們這邊……香港方面說,大概是兩億美元吧。”
劉毅的眼珠子險些掉到咖啡杯裡。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個辦公室的人都忙碌了起來。
對1990年的銀行來說,兩億美元的頭寸,帶來的工作量足夠他們忙活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