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費羅認罪了。”
“朗費羅是誰?”
“前幾天的地鐵站傷人案,警察局找到的嫌犯。朗費羅是個大學生,本來是拒不認罪的,警察現在重新採集了證據,從兇器上找到了他的皮屑,從傷者的衣服上找到了他的血液,經過pcr儀鑑定,本來已經移交法庭審理了,結果朗費羅認罪了。”
《瑞典日報》的辦公室裡,社會版的編輯銀格索爾脫下大衣,一邊說話一邊跺腳。
旁邊的幾名編輯都很感興趣的看過來,就聽人問道:“pcr儀是馬爾勒案用的儀器是嗎?馬爾勒案呢?找到嫌犯沒有?”
“警方沒有公佈,而且也沒有抓人。”銀格索爾微微搖頭,道:“他們應該是在用朗費羅案做試探。”
“如果法官沒有宣佈dna鑑定有效,試探就不算成功。”科技版的編輯轉過身來,道:“認罪是不能算的,如果馬爾勒案的嫌疑犯堅持不認罪,法官是否認可dna鑑定的結果,依然是未知數。”
銀格索爾道:“但是造成了很好的輿論效果,至少說明,他們找對人了。”
“一對一的鑑定,不能算,警察找到了一名嫌犯,然後一臺機器突出一個結果,說你找的對,你們認爲這樣的科幻結果能得到認可嗎?”
“不是一對一的鑑定。”
“恩?不是嗎?”
銀格索爾將自己的筆記本掏出來,向中間翻了一下,道:“朗費羅案裡面,警察總共抓到了3名嫌犯,都是斯德哥爾摩大學的學生,因爲不確定刺傷人的是誰,案件始終沒有進展。現在通過dna鑑定,才確定了朗費羅是主犯,其他很有可能被判緩刑了。”
“從三人中選中一個人?”科技版的編輯思考着,道:“這樣看來,dna鑑定是能發揮作用的。”
銀格索爾道:“pcr儀功不可沒。”
“pcr儀的核心是鑑定dna吧。”科技版的編輯試圖糾正他的說法。
銀格索爾哈哈一笑,道:“現在用pcr儀這個名稱,可比dna鑑定更受讀者歡迎,對了,你們有沒有看《視覺》最新一期的報道。”
“有什麼?”
“楊銳的照片,在內頁,《視覺》將之稱作最值得關注的東方男人。”銀格索爾笑的更歡了,道:“我真想看看科學院的傢伙們,看到楊銳的照片的時候的模樣。”
“楊銳去拍了時尚照?”有編輯一驚,道:“這可不像是一名嚴肅的科學家的模樣。”
“嚴肅的科學家?科學家就得是嚴肅的嗎?嘿,這是個好題材啊。”銀格索爾一邊記錄下來,一邊又道:“可惜視覺沒有用楊銳的時尚照,應該是被拒絕了吧,他們用了楊銳在商場裡逛街時的照片。”
“這樣還好。”後面的編輯道:“科學院的老頭子們,是不會喜歡時尚照片的。”
“讀者們喜歡就行了,楊銳是中國人,他用不着在乎瑞典科學院的老頭子們的想法。”
科技版的編輯這時候笑了起來,道:“如果楊銳在乎諾貝爾獎的話,他就得在乎了。”
“楊銳今年才二十多歲吧,哈哈哈哈……”銀格索爾用社會版編輯特有的笑聲嘲諷世界。
科技版的編輯看着他,露出微微的笑容,嘴角也帶一點點的嘲諷。
銀格索爾一愣,驚訝道:“不會吧,楊銳能得諾貝爾獎?”
“pcr就是諾貝爾獎水平的成果。”科技版的編輯對此非常清楚。
當然,瑞典人對諾貝爾獎都足夠熟悉,銀格索爾亦是一笑,說:“諾獎水平的成果不止pcr。”
科技版編輯微微露笑,說:“楊銳做出的諾貝爾獎水平的成果也不止一個。”
銀格索爾這下子算是明白過來了,整個人也突然變的振奮起來,道:“這麼說,楊銳是真的有可能衝着諾貝爾獎來的?他來瑞典是爲了諾貝爾獎?”
“你可以問問他啊。”
銀格索爾面現猶豫,過了片刻,緩緩道:“歷史上,諾貝爾獎候選人都不會提前宣佈角逐的,我如果問了楊銳,他怎麼回答都不太好。”
科技版的編輯奇怪的看向銀格索爾,道:“你這麼關心他做什麼,請記者去問就好了嘛,你以前也不是沒有問過。”
“以中國人的身份,競爭諾貝爾獎原本就不容易,如果我再報道的話,對他不夠公平。”銀格索爾說過再道:“pcr的技術非常厲害,我相信將對犯罪行爲進行沉重打擊,唔……雖然我知道諾貝爾獎水平的成果都會對人類的發展產生深遠的影響,但是,以社會的角度來看,楊銳的發明將發揮相當積極的作用,我認爲他應該得到公平競爭的機會。”
“你這傢伙……”
辦公室裡的編輯們並不奇怪銀格索爾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原本就是一個富有強烈的社會責任心的人,只不過,他的觀點終究只是他的觀點而已。
“其他的報社,是不會放過這條新聞的。”有人輕聲迴應銀格索爾。
“我們是《瑞典日報》。”銀格索爾說過,就埋頭工作起來。
第二天,銀格索爾特意翻找了一圈其他十幾家報紙的標題,沒有找到與楊銳相關的消息。
銀格索爾鬆了一口氣,當然,他並不認爲那是其他十幾家報紙更有節操。
“大家都在等待馬爾勒案的結果吧。”想到此處,銀格索爾也坐不住了,出門喊了一名相熟的記者,就一起前往斯德哥爾摩警察局。
他們到的很早,報了名字之後,就被領到了會客廳,不長時間,就開始有同行走了進來。
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會客廳裡竟然就有了三十多名記者,有超過20個報紙或雜誌的工作人員出現。
銀格索爾略顯吃驚,低下頭看書都有些靜不下心來。
不過,雖然有三十多人坐在房間裡,但並沒有人會說話和聊天。
閒談或者寒暄之類的事情,瑞典人是很少做的,事實上,沉默是瑞典人與瑞典人之間最常見的狀態。
在某些瑞典居民的家中,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家老小圍坐在餐桌前,各自用刀叉處理紅肉,卻只有餐具敲擊的聲音發出來,就像是看殭屍片一樣駭人。
公共場所內的寂靜更是瑞典的基本行爲習慣,哪怕是記者們也不例外。
這樣的場景,或許會讓某些外國人感覺尷尬,但在瑞典人看來,這種疏遠的關係纔是健康的關係,沒事聊兩句是令人無法忍受的行爲。
當然,謀殺更是令人難以忍受的。
寂靜的小鎮中連續發生三起謀殺案,更加令瑞典社會震動。
這也是如此多的媒體關心馬爾勒案的緣故。
瑞典的新聞報道崇尚深入和嚴謹,儘管很難做到,但嚴肅媒體總是少不了對馬爾勒案連篇累牘的分析,因此,大部分的瑞典人,其實都已經持有“案件可能無法偵破”,“或許要等兇手下一次作案纔有機會”的心態,斯德哥爾摩警方願意才用pcr做嘗試,也是受到了重重壓力後的選擇。
不過,幾天前的pcr儀測試,以及警官們對馬爾勒鎮的樣本採集,並沒有吸引如此多的媒體,特別是高端媒體。
也是有了朗費羅案等小案件的發酵,媒體們才漸漸的將注意力轉向pcr儀的破案結果。
“各位,請跟我們來。”一名警官推開了會議室的門,低聲說了一句。
“結果出來了嗎?”
“即將抓捕,你們可以來同步等待。”警官和顏悅色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