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憂說完,對着王總管一揖,又道,“還請總管三思,我想總管你既然能找到我頭上,肯定是木易家的大少爺和二夫人都已經進宮看過大皇子,而且都無功而返。
至於那位二夫人,因爲害我不成,一直就懷恨在心。此時有了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此次小女子再去,若依然治不好,我怕皇上會震怒,也有損木易家的名聲。
不過請王總管放心,就算今日我不去,以後若是進宮真的能對大皇子的病做出微末貢獻,也都是王總管引見的功勞。”
王虛安聽她話說得漂亮,又見她也實在是年輕,只怕二夫人所言未必是實。如果她醫術真那麼好,怕是早就在這京城揚名了。
於是賣了個人情,“輕暖小姐既然如此說,老奴這就回了。還望來日,還能有請小姐進宮的機會。”
客氣的送走王虛安,白無憂走到絡千翔身旁坐下。“二夫人死了侄子還不老實,倒是對你恨之入骨了。”他不屑地道。
“是她自己害死了她侄子,當日若不是她對我起了壞心思,他那個好色的侄子也不至於如此短命。”白無憂淡然地道。
因果因果,種什麼樣的因,就收什麼樣的果,這又能怪得了誰。
“我讓鳳一進宮去打探一下大皇子到底得了什麼病,宮中那麼多太醫都對他的病素手無策,光這一點就值得推敲了。再說木易世家的大少爺也不是無能之輩,聽說他在宮裡呆了三天,也是無功而回。到時候,你也好有個準備。”絡千翔不想打無準備的仗。
如果輕暖真能醫治,他也不會阻止她結交權貴往上走,若是不能治,就趁早想辦法,阻止她進宮。
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她這樣的一個女孩子還是這輩子都不要去纔好。不過如果能治好大皇子,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揚名的機會。
治好一個皇室中人,立馬就會傳遍天下,而你治上十個平民,也未必會有人替你傳誦。
倒不是他看不起尋堂百姓,而是這就是現實,她需要一個名揚天下的機會。只有這樣,她才能風光的回到大凌國。
凌北燁,輕暖會帶着一身的風華回到你面前。你且等着,這一天不遠了。
被王總管擋在外面的病人,見他走了,就都推
門進來。一進來目光就落到絡千翔臉上,“姑娘,這位是?”有一個李婆婆仗着和白無憂有些熟,開口問起來。
“啊?他是絡……”
“阿婆,我是她的未婚夫,昨晚下了場大雪,路太滑,所以今早就送她過來。”絡千翔坐在那裡沒動,溫和的解說。
“這麼體貼的夫君,姑娘你可真是有福氣。”馬上這些上了年紀的阿婆們就開始紛紛誇起絡千翔來。
就連他見到她們這些老婆子進來,沒起身讓座的事,也沒人想起來和他計較。
“是啊,姑娘,你這夫君人長得好,又體貼溫柔,一看就會一輩子對你好。”另一位阿婆也搶着開口。
白無憂無語了,絡千翔剛纔明明說的是自己的未婚夫,怎麼到了這些人嘴裡馬上就升級成夫君了。真不知道她們是從何處看出來的,絡千翔會一輩子對自己好。
還說他溫柔?她怎麼從來不知道。
“李家阿婆,你還有三天就扎滿一個療程了,今天還是先給你施針吧!”白無憂聽這些老太婆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誇到最後恨不得把絡千翔搶回家,給自己姑娘當女婿,只好打斷她們。
絡千翔平時那麼喜歡安靜的一個人,今天對這些嘰嘰喳喳的老太婆們,倒是難得很溫和,聽到最後已是眼角含笑,對這些人的話好像相當受用。
她這邊要給婦人們施針,絡千翔只好站起來,“輕暖,那我就先回去,晚上來接你。”
白無憂點頭,這段日子,他倒是每晚都來接她,好像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每次在她就要關門回去時,他都會準時出現。
她用了一上午的時間給這幾個老患者施針,送走她們後,已經到了正午。午飯是隨心送來的食盒,提來的時候包得嚴嚴實實,到這裡還熱乎着。
下午颳起了西北風,天空又飄起了小雪花。她在醫館裡看了一會書,便想着早點回去。
門突然被人打開,好半天才有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頭走進來。“姑娘,我這胳膊腿疼得厲害,能治不?”老人拖着腿關上門後,回頭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才蹣跚着向她走來。
“怎麼了?”白無憂看向來人,看不出確切的年齡,衣服髒兮兮的,頭髮也很亂,一雙渾濁的老眼
在告訴她,這個人是個老者。此時,他正一臉痛苦地望着自己。
“就是這,這,還有這裡,這……”老頭在一旁坐下,用手指着自己四肢的關節部位。
看他這模樣,白無憂已經猜到了幾分,應該是他的關節和骨骼都發生了病變纔會如此,直接省了望聞問切這個中醫看病必備的步驟。
邋遢老頭一比劃完就用自己的手給自己揉膝蓋,死氣沉沉地問她,“姑娘,能不能治?”
白無憂回憶了一下自己手裡那本書,猜這就是那書上說的風溼之症,怕是無法治癒,倒是可以緩解。
白無憂讓老人躺到一邊的牀上,心裡卻有些猶豫。這些日子她真正給做過針炙治療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年老的婦人,那些來她這醫館看病的老年男人,都是治治頭疼腦熱這類的小病。
這要是夏天還好說,夏天人們穿的衣服薄,她可以隔衣取穴,可冬天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她自認爲自己還沒練到那一步,能隔着厚厚的棉衣扎中別人的穴。
“怎麼了?姑娘。”老頭躺在那半天,見她不給治,心裡又疼得鬧心,臉上有了不耐之色。
“老人家,你這病我根治不了,但是卻可以減少你的疼痛。可是……”她還是在躊躇着要不要說出實情。
邋遢老頭的目光落到她臉上,遲疑着問,“姑娘,你真能讓我不這麼疼?”
“嗯。”她點頭。
“那你怎麼不快點給我治呢?要不是我有心願未了,我都自己撞牆死了。”老人原本渾濁的目光中,突然射出一股狠意。
白無憂此時正盯着老人的膝蓋看,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既然自己是個大夫,那在她眼裡就不應該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與健康人之分。
“老人家,這病得用針炙之術來緩解,但是你……穿得太厚,這外衣怕是得脫下去。”
她還以爲他一定會用驚駭世俗的眼光看她,沒想到他一聽就到,“只要姑娘你能不讓我這麼疼,怎麼的都行。是不是要用針?”他剛纔好像聽到了針什麼來着。
然後,他又費力的坐起來,就要開始脫外面的棉衣。
“老人家,你等等。”白無憂因爲準備早點關門回家,火爐早就已經熄了,屋了裡有點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