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低落的情緒，伴隨了顧煙很久。
就在這種時候，她居然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小煙？”
電話那邊的男聲，不能說是陌生，卻也算不上多熟悉。
顧煙拿着手機走到落地窗前，透過透明的玻璃看着外面的雲捲雲舒。許久之後，才垂下眼簾叫了聲：“樓大哥。”
沒錯，主動打電話過來的，正是樓臻。
“小煙，你還好嗎？”
顧煙不知道的是，她現在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遠方。大廈底下一輛黑色的賓利車裡，卻有一個俊美非凡的冷峻男人，正越過車窗看着某處。
他繃着一張俊臉，面無表情的，然而對着手機說話的聲音卻又是那麼的溫和，溫和到根本無法將聲音和人聯繫在一起。
男人溫和的問候，讓毫無防備的顧煙倏然一愣。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許久之後，她才調整好情緒迴應着：“樓大哥你什麼意思？”
明明是平淡無常的一句反問，男人卻緊張地收緊了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抱歉，我知道了阿姨住院的事。”
樓臻也沒有狡辯或者閃爍什麼的，而是直接順着顧煙的話，承認了某些事情。
他的態度，那麼坦然，坦然得連本該生氣的顧煙都氣不起來。
這種情況，真的很少見。
以顧煙的性子，她很厭惡別人插手自己的私事或者怎麼樣。然而樓臻那直接的默認，卻坦誠了背地裡去調查過她的事情。
樓臻道完歉很久，電話裡都沒有任何迴應。他先是緊張地拿下手機看了看，在確定電話沒有被掛斷後才稍稍舒了口氣，又接着很主動地解釋着：“我知道阿姨身體不好。那天又發生那種事，我有點擔心，所以……”
“沒關係。”
顧煙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面前阻隔着自己的玻璃，精緻小臉上眉頭是微微蹙着的，不是因爲憤怒，而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陌生情緒在發酵。
“樓大哥，謝謝你。”
樓臻還沒從“沒關係”三個字的欣喜中回過神來，又感受到了“謝謝你”那撲面而來的喜悅。
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了。
他緊緊地握着手機，深邃的眸子裡像是發着光，只是喉嚨乾澀的，腦中也是空白的，想不到迴應的言語，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這邊沉默着，顧煙那邊卻也是保持着沉默。
她意外地發現，現在對時間看得分外重要和緊迫的自己，此時在這樣一個明顯浪費時間的電話裡，竟然不曾感受到煩躁或不悅。
明明什麼話都沒說，只能隱約感覺到起伏的呼吸，心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個以一種非常主動的姿態插足自己生活的男人，是懂她的。他帶來的那種安心感和默契感，跟阿東帶來的完全不同。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妙，就像是他們兩個人共處同一個電磁場般，你不說我不語卻依舊能感受到溫暖。
最終打破這種沉默的，是樓臻。
“我在樓下。”
“嗯？”
顧煙是下意識地反問了一聲，待到回過神來後眼睛都瞪大了：“你說什麼？”
樓臻一改慣常的冷漠和麪癱，輕笑一聲：“我在你們公司樓下。”
這樣的對話，要是發生在電視劇裡，該是多麼浪漫溫馨的一幕啊。
然而在不太解風情的顧煙和也不是很擅長男女之情的樓臻身上，卻變得平淡了很多。
“你有事？”
等到消化完男人的話後，顧煙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
“你要下來嗎？”
……
片刻後，顧煙收起手機，若有所思湊到玻璃前試圖往下看。但奈何樓層太高，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看到遠處的景色，至於真正想要看的，就是困難重重了。
電話掛斷之後，老天根本沒給樓臻一個準備或者等待的時間，手機就再次響了。本來還面色柔和的他在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時，又沉下臉去。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任由手機不停地震動。
幾秒鐘後，骨節分明的大手直接按下了拒接鍵。
但是對方根本不放棄，一個電話不行，又執着地撥通了第二個第三個電話。
隨着電話一個個地響，他的臉繃得越發的緊，那雙眼睛裡，也像是在醞釀着無形的風暴一樣。
顧煙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下樓。
明明樓臻也沒什麼正事，還耽誤了那麼長時間，更重要的是，他們也不是很熟。但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大廈旋轉門門口了。
大廈周圍停了很多車，根本沒辦法找出哪個是樓臻的車子。
而且她環顧了下四周，也根本沒看到人。
正在她猶豫着是要打個電話問問看，還是放棄這個突如其來的衝動回去做正事時，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從一輛黑色的賓利車下來，徑自朝她走來。
“小煙。”
男人走到她面前，叫了聲。
顧煙也是輕輕舒了口氣，笑道：“樓大哥。”
打完招呼之後，突然間又好像找不到話說了。
尷尬地對視幾秒後，還是顧煙先開口了：“旁邊有個咖啡廳，有什麼事我們去咖啡廳說好嗎？”
“嗯。”
樓臻倒是反應很淡漠，只是忽略掉眼底彌散上來的笑意就更好了。
兩個人相攜着來到了公司旁邊的商業大廈，裡面有一家連鎖的咖啡廳。現在這個時間點，咖啡廳裡的人不多。
兩人坐下後，服務生很快就送上了點的咖啡。
“阿姨的身體怎麼樣？我本來想去看看的，但還是覺得先來徵求你的同意比較好。”
樓臻這次倒是老實，等服務生一走就老老實實地開口了。
顧煙覺得她跟樓臻現在的這種狀態很神奇。明明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卻因爲那場相救有了交集。更重要的是，在這場交集中，一直都是樓臻主動，他主動得讓人應該產生警惕的。但事實上，除去一開始，她並沒有。
這種信任，來得很奇特。
哪怕活了兩世的顧煙，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感覺。
她不確定以後會怎麼樣，至少現在這種信任是存在的。
他們交流的時候甚至都不用去解釋什麼，就有一種對方會懂的感覺。
這種獨特的心有靈犀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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