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昏黃的燈光下,空曠的酒吧內。

秦芷的腳翹的高高的,指間夾着只煙,雙眼迷離地吐着菸圈。

“怎麼樣了?”冉傑坐在他對面冷漠地問。

“雲斌現在非常信任我,完全被我的悲情故事打動了,對我,真是一百個好。”秦芷說完,咯咯笑了兩聲。

冉傑當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讓你把雲斌搞上牀,你他媽說了半天信任不信任的有個屁用。”冉傑煩躁吼道。

“冉傑,你別搞錯了。”秦芷從口中淡淡吐出個菸圈,把粉潤的嘴巴湊到冉傑耳邊低語道:“如果雲斌是那麼容易搞上牀的話你還用花錢請我?有本事你自己搞啊?”

“自己搞就自己搞。”冉傑忍無可忍地咆哮起來,“小婊*子,別以爲離開你老子就玩不轉了,我要是自己搞上了你把我的錢吐出來。”

“哼,”秦芷輕蔑地看着他哼了一聲,“你要是能搞上我返你雙倍。要是搞不上,你跪在地上爬一圈。”

“好,你等着。”冉傑咬牙切齒地走了。

幾天後......

“雲斌今晚要去ABC談生意,你要下手就抓緊。”秦芷打給冉傑。

“爲什麼告訴我這個。”冉傑問。

哈哈哈,秦芷在電話那端笑得花枝亂顫,“冉傑你真是弱智啊,這問題還用問嗎,我告訴你當然是因爲想早點看到你吃鱉的樣子。”

冉傑:......

到底要不要動手?冉傑其實十分猶豫,ABC是他經營了好久的暗棋,爲了增強它的隱蔽性,使它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冉傑甚至指使老闆主動向風雲門交保護費,現在要是利用這個關係對付雲斌,不管事成與否,這棋就算廢了。

思想鬥爭了很久,冉傑最後一咬牙,廢了就廢了,反正雲斌也值這個價了。

雲斌一是不曾想過真有人敢對自己動手,二是沒想到ABC的幕後老闆會是冉傑,三是沒想到冉傑會採用下藥這麼低級這麼卑劣的手段,這所有的沒想到加在一起的結果就是他被冉傑無聲無息地帶走了。

冉傑雲斌帶到一個自己不常去的公寓,將雲斌放到牀上,看着醉態可掬的雲斌一時有點拿不定主意怎麼下手,他自己在屋裡轉了一圈,拿出個相機來,對着雲斌拍了兩張,想想該給雲斌脫衣服了,伸手解開了兩粒鈕釦,酒醉的雲斌又乖又可愛,仰着臉任他動作,嬌憨的樣子讓冉傑十分心動,於是冉傑忍不住輕輕叫了聲雲斌。

雲斌扭了扭,輕哼道:鳳染,輕些......

冉傑心裡騰的一下子,無名業火燒得足有三百丈高,幾乎是聽到這話的瞬間,他不加思索地擡手重重抽了雲斌一耳光。

雲斌被這一記耳光扇得酒醒了大半,怔怔地看着冉傑道“怎麼是你?”

“本來就是我,我把你抱回來的,這是我家,”冉傑失去理智般憤怒吼道。

“所以呢,”雲斌慢慢清醒過來,悄悄地活動着麻木的四肢,“你把我帶到這來幹什麼?”

“幹什麼?你說呢?”冉傑餘怒未消。“幹你好不好”

“好啊,”雲斌慢慢活動着腳踝,不喜不怒亦不動地接道,“只要你有那個本事。”

事已至此,冉傑也不再廢話,直接撲上來。

他很後悔剛纔萬萬不該打醒雲斌,但是那一刻他本能的反應已經超越了他的理智。不過冉傑認爲此時形勢對自己仍然是有利的,最起碼被下了藥的雲斌身手應該沒有自己利落。

雲斌受藥物影響的確是覺得腦袋發沉,四肢麻木,但是他在竭盡全力地控制自己,判斷形勢。冉傑向他撲過來,雲斌並沒有躲,只是靜靜的看着冉傑,那樣子更像藥勁還沒過去。這樣的反應讓冉傑有點意外,動作上忍不住就輕柔了些,但仍然是合身壓上了雲斌。

真的壓到了,冉傑自己都有點意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但是雲斌的俏臉確實是就在他身下。

冉傑正在那驚詫莫名,喜悅不盡,春心萌動......還沒感受清楚,只覺得後腦那裡嗡得一下,一陣劇痛,什麼都不知道了。

基本上像冉傑這種力量型的男人是絕對想象不到印度的密宗瑜伽能使人體彎曲到一個什麼程度,所以他也絕對想不到雲斌的腿能從他背後拐着彎的伸出來砸在他後腦勺上,他更想像不到雲斌凝聚了全身力量的這一擊力度到底有多大。

只是短暫的眩暈,冉傑很快就醒了過來,但是爲時已晚了,醒來的他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牢牢捆在牀頭,動彈不得,而他的獵物——雲斌正笑眯眯地坐在對面看着他。

“哎呀呀,這個仇該怎麼報好呢,”雲斌有意翹個二郎腿,左手五指很悠閒地敲打着膝蓋。

“讓我想想,你想上我,雖然沒上成,但至少也是意圖犯罪,我上回來應該是合情合理的。”雲斌自言自語,此時冉傑心裡尚不覺害怕,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沒來由地覺得雲斌這人沒那麼可怕。

“我估計,你還是第一次吧,”雲斌沉吟着圍着冉傑轉了兩圈,“我溫柔點,你別怕,我會好好對你,給你留下美好回憶的,”雲斌說着,仰頭做沉思狀,“鳳染平時都是怎麼做的?第一步是什麼呢,嗯對,溫柔的前/戲。用什麼給你做好呢,”雲斌以手支頜,邊走邊唸叨,“黃瓜?胡蘿蔔?茄子?”

......冉傑毛了。

他不怕雲斌兇橫,因爲他覺得雲斌根本不是那種殘忍的人,但是雲斌一臉很好玩的樣子,讓冉傑覺得特沒底——雲斌好像非常外行。

不怕蠻橫粗暴,就怕外行無知,黃瓜茄子胡蘿蔔,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很快的,雲斌真的從冰箱裡找到兩根黃瓜,更讓冉傑覺得悲摧的是,雲斌的另隻手裡還拎着桶色拉油。

“我先給你潤滑一下哈。”雲斌一邊說明着一邊把黃瓜伸到油桶裡沾了沾。

我這輩子再也不吃黃瓜了。冉傑滿腦門子汗地想着,然後當他看見雲斌手持黃瓜真的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他投降了。

“那個雲斌,不用潤滑了,你直接上我吧。”冉傑認命地說。

“啊,那怎麼行?”雲斌瞪起圓圓的眼睛,“很痛的。”

“我不怕痛,真的真的,”冉傑陪着笑臉要求道,“粗魯點沒關係,您直接來吧。”

說完以後冉傑覺得這個悲哀啊,他就壓根沒想到這輩子還有這麼一天,要求別人上自己,可是雲斌總比那根沾了色拉油的黃瓜靠譜吧。

“哎呀這我可爲難了,”雲斌皺皺眉頭,“想到要幫你脫衣服什麼的,我有點噁心,又不太想上了。”

“算了,”猶豫片刻雲斌一副做出重大決定的樣子。“我走了。”

雲斌把兩根黃瓜一根沾油的一根沒沾的整整齊齊地擺在冉傑腳邊,又把冉傑的手機也拿出來放在他腳邊。

“那個,等下我走了你自己用腳把電話撥拉過來,用下巴按鍵求救,”雲斌連比劃帶講解,“如果實在沒人來救你,你就先吃點黃瓜頂頂,一根潤滑了一根沒有,不知道你愛吃哪個,不過我說明一下,都沒洗。”

講解完畢,雲斌拿起相機咔嚓給冉傑和黃瓜合了個影,轉身瀟灑地走了。

唉,唉,冉傑絕望大叫,你別走,你不能走啊。

不理會冉傑的鬼哭狼嚎,雲斌徑自下樓,卻意外地在樓下看見一個熟悉的人。

那人斜倚着車子,手裡夾跟煙,正擰着眉頭看着他,最後視線落在他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

“你瘋了?”雲斌呆了一會兒才發出聲音,“蕭鳳染不是把你藏得挺好嗎,你出來幹嗎?”

“我派人監視了冉傑,知道他帶走你我很擔心,”彭長江彈了彈手裡的菸灰,繼續說道,“就開車過來看看,剛到樓下就碰到個小猴子,揹着個超大登山包,手裡拿着登山繩,一身黑衣服跟個忍者似的從樓上溜下來,告訴我不用上去了。”

那肯定是秦芷了,雲斌不由失笑,看了看四周道,“你有時間沒,我們走走吧。”

彭長江將車丟在一邊不理,倆人沿着青石小徑一路漫步到江邊。

雖然已經是天黑了,江上仍有遊輪穿梭,江堤的路燈下也有老者在悠然垂釣,更有一對對小情侶在坐着談情。雲斌選了塊乾淨地方和彭長江一起坐了下來。

“小時候時常吃不飽飯,飢一頓飽一頓的並且每天都要捱打。那時候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可以穿的乾乾淨淨的走在大街上,可以坐下來看一看江邊的景色。”雲斌的語氣裡充滿了悵惘。

彭長江心底納悶,卻也只是默默聽着,雲斌的童年他也略知一二,應該不像他說的這樣,可是雲斌的語氣又不像是假裝的。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雲斌慢慢說,“每次見面都只是利用。”

彭長江沒接話,雲斌也沒再說,周遭彷彿一下子靜了下來。

“以前我覺得自己挺變態的,又不是沒有錢,混江湖哪一天是個頭,娶個老婆成個家不是滿好,爲什麼偏偏要喜歡玩弄小女孩。後來遇到你,我才發現不是,我還是沒遇對人,我就喜歡你。斌斌,不是因爲你在海里救了我,其實那之前我就喜歡你了,你和別人不一樣。我今年三十四了,我比你大十六歲,可是我就是喜歡你。斌斌你再考慮一下吧,我都已經三十幾歲了,沒有什麼別的追求,只想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如果你願意,我給你買更好的戒指,比現在你戴的還好,行嗎?”

三十幾歲的男人,充滿誠意地說出這麼一番話不容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雲斌低着頭看着腳下的江水,沉默了片刻才擡起頭道:“對不起。”

“雲斌,你爲什麼對我這麼絕情?”彭長江逼視着雲斌的雙眼,“因爲你其實挺喜歡我的,對我印象不錯,你怕害了我,怕我再繼續喜歡你以後的日子也全耽誤了,所以你才說的這麼絕情對不對?”

“對啊。”雲斌忽然笑了,“看來18歲的想騙34歲的很難。你說的全對。我是覺得你挺不錯的,所以別喜歡我了。”

“你他媽的早就把我耽誤透了。”彭長江咆哮起來,“你十二歲的時候我就喜歡你,現在六年過去了,我看見你還是跟看見仙女似的,連氣都喘不勻乎,你讓我怎麼不喜歡你?!你就不能試着稍微喜歡我一下嗎?!”

“不能。”雲斌平靜地回答,“要不你打我吧,我不還手。”

“我打你幹嗎,我不打你。”彭長江側身抱住了雲斌,“親你一口行不行?就一下?”

說完低下頭吻向雲斌的臉頰。

雲斌微微扭轉臉龐,躲開了這一吻,清冷的好似寒星般的眸子看着彭長江問,“你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雲斌!”彭長江痛徹心肺地喚道:“你他媽的要不要這麼狠啊。”

“我走了。再見。”雲斌站起身,倆手插着褲袋慢慢走遠了,彭長江呆立原地,聽着他似乎竟然哼起了一首歌,眼看那人漸行漸遠,風中只傳來零零落落的幾個字眼:是不敢不想不應該......謝謝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