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還是老的辣
雲斌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大哥撫摸着他的脖頸傷心欲絕,爲什麼把項鍊摘掉,當初是誰要戴上它的。不是我摘的,雲斌在夢裡徒勞辯解,是四哥摘的,他說我們有鐲子了。
可是韓冬好像聽不見他的辯解,表情一直那麼傷心,原本斯文平靜的笑容一寸寸龜裂開來消失不見。
大哥,雲斌滿頭冷汗地醒過來,室內空空,陽光從遮了一半的窗口灑進來,一室寂寥的溫暖。
雲斌低頭看看身上的睡衣,又看看桌面上的殘棋,不由呆呆發愣。
起身洗漱了去找韓冬,卻在步入正廳時聽見鍾毓和韓冬對話。
雖然明月出走了,現在下落不明,可終究還是咱風雲門的人,既然找到仇家了,說不得這個仇是要報的,就讓老四去吧。
師父……
不用說了,就這麼辦吧。
雲斌腦子裡一時亂嗡嗡,這是要蕭鳳染去殺彭長江?
是這個意思麼?
可是怎麼可能,彭長江怎麼會暴露?
雲斌從頭梳理了一番,確信整件事自己沒露出什麼破綻。可是,老頭子向來言必有中,而且他也沒有在這邊虛張聲勢的必要。
雲斌緊張地思索着。
驀地,他心裡一動,有個念頭升了起來,自己一直是站在外人的角度設想的,但是如果站在鍾毓的角度想就不同了,雲斌直覺老頭子平時雖然對自己和藹慈祥,但從未發自內心的相信自己,若是老頭子疑心自己,從自己下手查可太容易了,畢竟自己的人際關係簡單的如一片白紙,有幾個可用之人老頭子一清二楚。
想到這一層,雲斌冒汗了。可是,老頭真的懷疑自己了?
電光火石之間,雲斌腦子裡若干種想法轉來轉去,表面上卻已經是堆下滿臉的笑步入正廳打招呼。師父早,大哥早。
正好,斌斌你把其他人也都叫出來。鍾毓吩咐,砍掉明月手的人被我查到了,我讓雲山和老四去抓他,聽說那個人還挺有勢力,我怕他們人手不夠,把人都叫出來合計一下,看看誰能過去幫忙。
難道真的查到彭長江了,雲斌越想心裡越沉,轉出正廳終於再也沉不住氣,拿出手機撥電話給蕭鳳染,卻是關機。
我操,不會吧?雲斌越想心越亂,決定必須馬上飛去T市看個究竟。
這麼想着,雲斌還能保持一絲理智面色平靜地把衆人召集到正廳。
老頭子在衆人裡掂掇來掂掇去,最後還是決定讓雲斌和宋嫣去。這種安排看似也合理,韓冬輕易不能走,馬博在老頭子眼裡比較廢物,高峰剛回來。
宋嫣不明裡就,上飛機還跟雲斌唸叨,太神奇了,上次我和五哥跑了一趟什麼也沒查着,師父這是怎麼把仇家查到的,隨即又咬牙切齒,四哥真能抓到他最好把他兩隻手都剁下來給二哥報仇。
報仇?雲斌這是隻剩下苦笑了,當時雲斌使了障眼法,扔在桌上的是在賭場出千的老千的手,歐陽明月的手還好好地長在他身上。這報仇倆字真是從何說起啊。
心亂如麻。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雲斌坐立不安地捱到目的地。和宋嫣趕到羅雲山的場子,羅雲柔看着他頓時如見救星,說人是抓到了,但是中間來了兩撥人搗亂,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傢伙竟然跑了,現在羅雲山和蕭鳳染帶人追去了。
那我們也去幫忙,宋嫣說着把她那把超炫的M1911A1別進腰間,風衣一展,就要往外衝。
我去就行了。雲斌一把拉住她道:你留下陪雲柔小姑。
宋嫣看着雲斌跑遠,心底不由浮起一絲疑惑。
雲斌趕到的時候,羅雲山已經功成身退,只剩蕭鳳染一個人身邊是彭長江的屍體。
雲斌呆呆看着地下冰冷的屍體,有一會兒功夫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反應也給不出來。
蕭鳳染一言不發,手裡拿着槍,只默默蹲在地上。
誰也不知道那時候雲斌到底都想了些什麼,然後他慢慢向彭長江的屍體走過去。
站住。蕭鳳染手中槍毫不猶豫地朝雲斌一指。
哈,哈哈,雲斌不由笑了起來,好啊,你殺了我吧。說完又要向前。
子彈呼嘯着射入他面前的地面。你可以試試,蕭鳳染冷冷地說。
雲斌停住了,站在原地凝視着蕭鳳染。
快點滾。蕭鳳染厲聲喝道。
……
你讓我滾我滾了,你讓我滾回來,對不起,滾遠了。雲斌一個人對着滔滔江水,念着這句話,突然抽風一樣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就止不住,直笑得喘不上氣大聲咳嗽才結束。
抱着頭坐在江邊,吹着冷風。雲斌心中的痛悔無可形容。
完全是自己的錯。全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輕率和任性,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賣弄那點小聰明,彭長江就不用死。生前死後,雲斌從未這麼後悔過,一個剛剛三十四歲的年輕生命,他本來還有大把時間揮霍,本來還有大好年華可以享受,現在卻什麼都沒了。第一次雲斌清楚地看到所謂因果,種前世因,得今世果。而彭長江的死就是自己的業報,此生此世,自己都將揹負着對他的愧疚難得平靜。
這章以後得改動下,我又不想讓彭長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