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奪

搶奪

倆小鬼單獨出去一趟回來,馬上不一樣了。韓冬託着下巴看着宋嫣和雲斌。雖然其實他們還是在正常的說話和做事,但是韓冬就是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與以前不同了。

然而云斌和宋嫣之間的小盪漾註定只能是插曲,大戲是和渡邊大輔那邊的比賽。

比賽當天韓冬和雲斌都穿着剪裁合體的黑色禮服,十分俊美,而且黑色禮服帶來的莊重感覺也掩蓋了雲斌的年紀,幫助小小年紀的他建立起一種莫名的威壓。

宋嫣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小禮服,將漂亮的肩膀和鎖骨全部暴露出來,顯得性感異常,從她一出現,差不多所有的男人就都在盯着她看,當然,不包括渡邊大輔,他永遠都只盯着那一個人。

三人緩步進入早已隆重佈置好的賭場。

按照他們當初的設想,今天第一個出場的就是雲斌。

雲斌一坐到賭桌前就翹起了嘴角,對面坐的正是那個黑暗中的忍者。

那天他不是否認自己是渡邊大輔的人嗎,爲什麼還是坐到了自己對面,

黑衣人彷彿猜到他想什麼,異常冷漠的掃了他一眼。

主持人發言,第一場,由風雲門雲斌對一和會小泉林一。

小泉林一?雲斌收起嘴角的笑,不禁肅然起敬。這個名字在賭博界絕對是個響徹雲霄的名字。即使是上輩子的雲斌,也不會不知道小泉林一是誰,何況這輩子受過鍾毓“系統”地指點以後。原來是他,雲斌豁然開朗,明白了小泉林一狂笑的原因,這種人就好像古代的史官只負責忠實地記述歷史一樣,他們也不爲任何人效忠,只效忠於自己所認同的正義。小泉林一也是一和會的長老之一,而且既然今天他肯坐到這裡,無疑是支持渡邊大輔的。

雲斌收起輕敵之心,凝神靜氣,待主持人退下,一和會的長老檢驗過骰盅和骰子,示意沒有問題之後接過了骰盅。

搖骰子比大小是個看似簡單實際非常需要技巧的比賽,何況目前明知道對方是個中高手。

雲斌單手抄起骰盅,眼睛緊緊盯着小泉林一,小泉林一也直直地看回來,雙方目光交戰的同時手不停地搖動着。

只不過是很短的時間,在一邊旁觀的宋嫣和韓冬卻彷彿過了一年那麼漫長,宋嫣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

就在這時,倆人同時停下了手。骰盅落向桌面的時候,雲斌的手腕恰到好處的抖了一下。除了雲斌和小泉林一,沒人能聽見小泉林一的骰盅內幾乎輕不可聞的一點聲響。

小泉林一的臉色瞬間大變,不可置信地看着雲斌,這個小孩子,只有十五歲的小孩子,他竟然會這手絕技。

雲斌本來沒想露這手的,這是鍾毓單獨教給蕭鳳染的,其餘六兄妹誰也不會。但是蕭鳳染學會之後就一點沒保留的甚至強迫地教會了雲斌,在他嚴厲的督導下,雲斌也掌握了這個技巧。玩骰子的人可以說功夫全在手腕上,誰都有兩手絕活,可是剛雲斌那一下不光是腕子功夫,怎麼掌握好時間,恰到好處地震翻對方的骰子需要心到眼到手到,三者配合精妙頗爲不易。爲此多少個夜晚,雲斌在蕭鳳染刀子般的目光下不眠不休的練習,如果教他的人不是蕭鳳染,不是那個他一心想要超越的目標的話,雲斌早就放棄了。

小泉林一石像般坐着,主持人再度出現,將骰盅揭開。沒有懸念的,雲斌以一點之差獲勝。

艱難地取得了第一場勝利,雲斌呼出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隨手解開了襯衫的第一粒鈕釦。

小泉林一卻在這時從後面追了上來。不明白他的意圖,韓冬和宋嫣趕緊過來攔着,韓冬甚至都準備抄傢伙了。小泉林一卻已經追到雲斌跟前深鞠了一躬說道:雲斌君,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和您較量。

雲斌愣了一愣,連忙向這位大叔回禮,很謙遜地說:不敢,我們相互學習。

接下來輪到宋嫣,但是今天她的對手並不是森田一郎,渡邊大輔明知道森田不是宋嫣的對手,特意請來一位高手,竟然也是中國人,竟然也是女人,只不過和宋嫣比起來,此女就甚爲恐怖了,半邊臉孔被頭髮遮着,看也看不清,露出來的半邊眼神也甚爲猙獰。

還是玩21點,可是這一次三局宋嫣輸掉了兩局,尤其是最後一局,宋嫣在手中13點的情況下叫牌,竟然爆牌了。

宋嫣輸了,可以說這場失利在雙方的預料之中,雙方都懂得田忌賽馬的道理,都打算以己下駟對彼上駟,輸可以輸的比賽,雲斌他們也料定渡邊大輔會安排一個比宋嫣厲害的對手,所以一早做好了宋嫣會輸的思想準備,現在是決勝負的時候了,最後一戰,雙方派出的都是自己這邊實力最強的人。

所以很不幸,跟韓冬打麻將的竟然是個印度人。要知道麻將是中國的國粹,外國人在這個項目上先天薄弱,所以一個外國人如果能在這方面打出名氣,他就一定很有實力。韓冬很不幸面對的是一個超有實力的麻將大師——莫納。

莫納的實力之強大,好比提到籃球就會提到喬丹,提到足球就會提到小貝。在地下賭博界,莫納就是老大,渡邊大輔無疑是爲了奪位下了血本了。

看到這個人坐下來,雲斌和宋嫣手心裡都捏了一把冷汗。

倒是韓冬,不緊不忙地坐下,臉上還帶着一絲笑容,很快,牌碼好,骰子擲出,運氣不錯,韓冬先抓牌,眼看着牌被碼成一條直線,雲斌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大哥,能贏嗎?

韓冬和莫納的表情大家看不到,只能通過大屏幕看到他們打出的牌,兩個人打得都非常謹慎,已經四手牌過去了,河裡沒有見過生張。雲斌看着河裡的牌,心裡猜測着雙方的情況,麻將和骰子不同,它本質上還是一種計算,自己手裡有幾張,河裡有幾張,還剩幾張,出這張的概率是多少,那張的概率又是多少,如果不靠換牌等千術的話,那最後比的實際就是雙方的計算能力和反應能力。除此之外,還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要善於觀察分析牌勢,種種訣竅,不一而足。同時現在韓冬是在打雙人麻將,這又和普通的四人麻將不一樣,雲斌真是替他捏了把汗。

就在雲斌和宋嫣緊張地無以復加的時候,莫納站了起來。

什麼情況?爲什麼是莫納先站起來?雲斌狂汗,呆坐椅子上不敢動彈,卻聽到主持人帶着驚疑的聲音,風雲門韓冬先生勝。清龍、清一色……後面主持人還在查番,雲斌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勝了勝了,大哥勝了,以後大哥就是麻將界的老大,從此名震江湖……雲斌比自己胡牌還興奮,跳起來擁抱韓冬,腦子裡胡思亂想着。

韓冬笑着接住撲到自己懷裡的小孩,剛要和他來個慶祝的擁抱,就見一排排的黑衣人,紛紛從懷裡掏出槍來。

哦,光明正大的贏不了,終於要玩下九流了麼。韓冬的嘴角不由掛起一抹譏諷的笑。

“渡邊大輔,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和會的長老們滿面怒色,向渡邊大輔咆哮着。

渡邊大輔手一擡一槍把叫得最囂張的那個長老幹掉,冷冷說了句,“我就是這個意思。”

室內頓時一片死寂。

日本是個崇尚強者,鄙視弱者的民族。誠信和規則在日本人眼裡是非常重要的,如今渡邊大輔雖然靠武力暫時鎮住了場面,但長老們眼中得神色全都是不贊同,就連小泉林一這樣死忠於他的長老們都是滿面的不豫之色。

你們,渡邊大輔剛剛把槍指向雲斌他們,渡邊淳寺就跳起來喊道:“哥哥你不要太過分了。”

不知道爲什麼雲斌覺得渡邊淳寺這個樣子讓他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弱柳扶風這個詞語,雖然渡邊淳寺本來就長的特娘,但是雲斌還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他這麼的柔弱,明明他是在炸毛,雲斌卻總覺得他好像只跟主人撒嬌的貓。

“我過分?”渡邊大輔冷笑,“我陪你玩了這麼久,由着你的性子這麼折騰還叫過分?是不是真的要等到你把我趕出一和會纔不過分?啊,是不是我太寵你,所以你都忘了什麼叫長幼尊卑?”

渡邊大輔面色凜然地喝出這幾句話,頓時壓住了整個的場面,甚至連雲斌都覺得渡邊大輔有點道理了。

見沒人再說話,渡邊大輔再次將槍口調轉對準雲斌他們,渡邊淳寺一急什麼也不想的就撲上去奪哥哥手中的槍,這下可真把渡邊大輔驚出一身冷汗,走火了打到他身上是鬧着玩得麼?連忙躲避,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雲斌三人抓住機會就出手了。

一連串清脆的響聲,雲斌隨手丟出去的正是桌上的麻將牌,它們個個死得其所,擊中了對面那些持槍黑衣人的手腕。

同時宋嫣如果一團紫色的雲霧飄出去,手起腳落之間倆把槍到手,找掩體射擊,韓冬和雲斌也相繼搶到手槍,槍聲驟起,渡邊大輔第一反應是把渡邊淳寺拉到自己身後,再看場面已經是一片混亂。

“把他們全殺了,一個都不準走,”渡邊大輔憤怒地吼道。

雲斌三人均不由心底一沉,渡邊大輔既然做了殺人滅口的準備,今天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難了,畢竟人數上雙方對比太懸殊了,三對上百人,就是人家站着不動,讓他們把這麼多人全殺光也夠他們忙活的。

就在這時,窗外飛進一粒子彈,消滅掉一個瞄準雲斌的黑衣人,接着一槍一個爲他們開出了一條逃生的通道。

“是四哥!”雲斌突然興奮大吼,“快走,大哥,嫣兒,是四哥!”

蕭鳳染!?韓冬和宋嫣一邊跟着雲斌撤退一邊心底猜疑,怎麼可能?這次任務沒有蕭鳳染,照規矩他是不能私自前來幫忙的啊。

三人逃出賭場,狙擊手仍然在高處掩護他們,雲斌拎着槍,隨意搶了輛車,載着韓冬宋嫣向碼頭狂奔而去。

渡邊大輔帶人追出來。渡邊淳寺趁着渡邊大輔一個不注意掙脫出來自己開了輛車搶在前面追隨宋嫣而去。

雲斌他們在碼頭被渡邊大輔包圍了,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他們。

“你最好還是別動手,”雲斌很好心情地勸說渡邊大輔,“我敢保證你動一下咱們就同歸於盡。”彷彿爲了驗證他的話,一聲槍響,渡邊大輔身邊的保鏢倒下了。

渡邊大輔額角微汗,這個絕對是他的失誤,他低估了這些中國人,壓根他就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一箇中國人無聲無息地潛入到日本,一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並且這個人槍法之高明,行動之迅速,絕對可以在殺手榜上位列三甲,至少渡邊大輔可以肯定自己手下沒有任何人能達到這種水平。這麼樣的一個高手隨扈在雲斌他們身邊,竟然一直沒被發覺。不由渡邊大輔不懼。

現在雲斌他們就在自己的槍下,但是渡邊大輔也確信只要自己敢動他們一下,絕對會有一顆子彈射穿自己的腦袋。

僵局。

渡邊淳寺恰在此時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哥哥,我認輸,你放他們走吧。”

“好。你過來站到哥哥身邊,我就放他們走。”看到渡邊淳寺服軟,渡邊大輔也退了一步。

“我不。”渡邊淳寺咬住了嘴脣,一和會他可以不要,但是他真的不想做那個人的禁臠。

可就在這時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襲擊了他,渡邊淳寺突然地失去了知覺。

韓冬和宋嫣目瞪口呆地看着雲斌把渡邊淳寺敲昏,雙手抱到渡邊大輔跟前,誠懇地說:“給。”

“謝謝。”渡邊大輔接過淳寺,向雲斌深鞠了一躬。揮手帶人走掉。

“你你你,你怎麼這樣?”直到安全上船,宋嫣猶在震驚中。

“怎麼樣?”雲斌笑眯眯地擺擺手,“就那小日本還敢肖想你,還是讓他哥哥好好調、教調、教他吧。”

哈?宋嫣簡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看着雲斌滿臉的無奈。

韓冬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望着雲斌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船身一沉,蕭鳳染跳上甲板,輕笑着走進船艙。

“四哥!”反正現在就是個孩子,雲斌直接撲進蕭鳳染懷裡,放縱自己表達劫後餘生的驚喜。

“呵呵,這回玩夠了?”蕭鳳染黑濃的眸子滿溢着柔情,向韓冬和宋嫣瞄了瞄,剋制着自己在雲斌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四哥,你剛纔真是太威風了!真是長我中華志氣,滅他東瀛威名,那真不是蓋的。真的,你太有才了,四哥,上輩子你肯定是個裁縫。”

標準的雲氏風格,上一句還很像樣,下一句就跑偏了。蕭鳳染無奈搖頭,聽到韓冬在說:“真是多虧了你了老四,要不是你我們今天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好,必然陷入被動。”

“是啊,四哥,多謝你。”宋嫣也向蕭鳳染微微頷首致謝。

“說什麼呢,自家兄妹這麼客氣。”蕭鳳染微微一笑,攥緊了雲斌的手道,“我還有點事跟斌斌說,我們先回房了。”說完直接拖人進房間。

宋嫣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用力地咬了咬嘴脣。

“什麼事啊,四哥?”雲斌不知道蕭鳳染這麼急要跟自己說什麼,一頭霧水。

“沒事。”進了房間蕭鳳染才鬆開雲斌的手,很隨意地倒在牀上,“過來陪四哥躺一會兒。”

“哦,好。”雲斌脫掉鞋襪爬上牀,很狗腿地湊到蕭鳳染身後問道:“四哥,你累不?我給你捏捏?”

“累。捏吧。”蕭鳳染閉上了眼睛。

這眼睫毛長得,雲斌一下下捏着,忍不住從蕭鳳染額頭一吋吋看下去,四哥還真是哪哪都長得不錯。

眼睛眉毛鼻子嘴,哪都漂亮,搭配起來就更帥。

雲斌捏着捏着,看到蕭鳳染呼吸漸緩,慢慢地停了下來。卻被蕭鳳染的反應嚇了一跳。

本來好似要睡着的人,一下子坐了起來,緊緊抓着雲斌得手不放。別走。蕭鳳染呼吸急促地看着雲斌。

“我,我沒要走啊,四哥。”雲斌結結巴巴地答着,被蕭鳳染這麼激動的神情驚着了。

“別走。陪四哥睡會兒,”蕭鳳染再次強調,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雲斌。

“嗯,我不走,”雲斌挨着蕭鳳染躺了下來,“我也累了,咱們一起睡。”

看着雲斌躺在自己身邊,漸漸沉入夢鄉,蕭鳳染卻睡不着了。自他走後,夜夜噩夢,常常半夜驚醒,擔心到快要崩潰的地步。後來鍾毓終於開口叫他到日本來接應,那一刻蕭鳳染簡直如聆佛音。恨不得插翅飛到日本。

也只有在日本這幾天,看到他好好的,才略微放心了些,但仍是睡不好,和他在一間屋子裡生活了十年,早已習慣了有他在身邊,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不牽動着自己的心,付出了太多,也收穫了太多,以至於再也沒法割捨。情到濃時,無可抑。

蕭鳳染看着雲斌寧靜的睡顏,低下頭,在他脣上印下傾心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