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瑟和玉忘言回來時,正好撞見侯公子到了蕭愷府邸。
玉忘言眼神一沉,立刻下了馬車。
蕭瑟瑟被他扶了下來,只這片刻的時間,就見那邊的侯公子命人毆打門衛。一羣侯府家丁撞開蕭愷家大門,吆喝着衝了進去,活像是土匪似的。
兩人連忙順着人羣擠過去,剛好看見蕭如吟哭着被拖出來,後面是蕭愷和蕭夫人想要抵抗,各自都捱了幾拳頭。蕭如吟的大哥奔上來要保護妹妹,胸口直接被踹了兩腳,搖搖欲墜。
蕭瑟瑟心中頓時涌上怒火,厲聲道:“還不住手!”
侯公子一愣,看向蕭瑟瑟,接着張大了嘴巴,滿臉垂涎的模樣,興奮道:“小美人,原來你也在?這真是太好了!鄧倫,本公子今兒要把這小美人和蕭如吟都娶回去,你過來勸勸這小美人!”
鄧倫的臉色,這一瞬十分複雜。
他看了侯公子一眼,眼底有幸災樂禍的神色,拱手道:“公子,這件事……下官真的不能從命。”
侯公子沒想到鄧倫竟然違抗他,頓時橫眉怒目道:“你說啥?好你個鄧倫,竟然不把南林侯府放在眼裡!”
“這……”鄧倫用委屈的目光投向蕭瑟瑟。
被鉗制的蕭如吟,哭得梨花帶雨,“堂妹,你可回來了……”
“堂姐。”蕭瑟瑟朝她笑笑,“你放心,今日你我都不會有事。何懼,去照顧二叔他們。”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了,指指點點的,低聲謾罵南林候府,可憐着蕭家這兩個女子,又看着他們的父母官被南林候公子呼來喝去,百姓們感到絕望。
蕭愷和蕭夫人衝了出來,又被幾個侯府家丁攔住。
玉忘言當堂喝道:“把他們都拿下!”
幾個侍衛立刻衝到前面,拔出劍來,嚇唬侯府家丁。
侯公子大怒,從馬背上下來,狠狠道:“敢打南林侯府的人,你他媽的想死啊!上,你們全都上!教訓他們!”
“何必非要打起來?”蕭瑟瑟拔高了聲音,冷冷的,似綻放在雪地裡的花,幽香卻刺骨。
她的手被玉忘言握起,她看着玉忘言緊繃的臉部輪廓,知道他怒得想要當街揍那侯公子一頓,心中不禁暖暖的,卻仰頭,在他耳邊蚊聲說了幾句。
玉忘言臉色沉了下來,低聲道:“不允。”
“沒事的。”蕭瑟瑟笑容靜美,安慰似的,在玉忘言的耳下輕吻,“王爺,看我的就好。”
抽出小手,又安慰的在玉忘言手背上拍了拍,蕭瑟瑟上前幾步,淡淡望着侯公子,道:“如吟姐姐身體還不好,有什麼就衝着妾身來。”
“衝着你?”侯公子還記得那晚上被蟲子圍攻的事,對蕭瑟瑟有些懼怕,壯起膽子說:“本公子看上你了,出高價娶你!”指着玉忘言道:“這些都給你啦,拿着錢滾蛋,她歸本公子!”
玉忘言的袖下,拳頭一握,只要微微發力,這一拳就能隔空打死侯公子。
蕭瑟瑟道:“可惜了,這麼點錢,別說我夫君看不上,就是妾身也看不上。”
“你說啥?”侯公子一愣。
“我說,這些錢實在是拿不出手。”蕭瑟瑟美眸一寒,笑容如冰,“公子可知道,當初我夫君出的聘禮,是你這十倍百倍不止。你南林侯府算得了什麼,還真以爲自己是皇親貴胄?”
“你!”侯公子怒髮衝冠,丟臉的感覺,讓他暴怒道:“來人,全都上,把她跟蕭如吟抓走,今兒搶也要搶回去!”
“你要是不怕被打板子,你就搶!”蕭瑟瑟厲聲道,眼神直直盯着侯公子。
她在等,等他自己跳進陷阱。
侯公子先是一愣。打板子?接着就如聽見了笑話似的,耀武揚威道:“你知道我爹是誰嗎?連鄧倫都得給我爹提鞋,你還想打本公子板子?本公子今天還就搶定你了,小美人,你真捨得打本公子?打殘了我,誰來疼你啊?”
蕭瑟瑟尚還沒回話,玉忘言已經忍無可忍,朝着侯公子逼來。
“忘言……”蕭瑟瑟喚他。
侯公子鄙視的說:“咋了?還想揍我?看我不打死你!我打——啊!”捱了一拳。
玉忘言這一拳砸下來,蕭瑟瑟有剎那的怔忡。和玉忘言相處了這些時日,他一直是沉然內斂的,話不多,外冷而內柔,卻什麼時候幹出親手打人這種事?
“你、你竟然打我!”侯公子捂着腫起的臉,那臉上已經出現了青紫,好不滑稽。
幾個家丁連忙衝過來,簇擁着侯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奶奶的……”侯公子氣煞了,咬牙切齒道:“上,都給我上!把他活活打死!”
又一個拳頭砸在他臉上。
“啊!”這回侯公子差點被打飛出去。
玉忘言的周身環繞着一股暗勁,冷意夾雜着怒火,強烈的威壓讓侯府的下人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他攬住蕭瑟瑟,用一種略帶責備的、卻充滿疼惜的眼神,注視了她片刻,接着沉聲道:“給本王拿下他。”
一羣侍衛從兩翼衝出,朝着侯公子逼來。
“他奶奶的反了天了!”侯公子叫道:“鄧倫!有刁民以下犯上,你還不將他們抓起來殺頭!”
鄧倫這會兒幾乎是憋着笑意,才勉強維持住語調的正常性,小跑到玉忘言和蕭瑟瑟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下官拜見瑾王殿下、王妃殿下,下官有罪!”
侯公子如被五雷轟頂,瞪着眼把玉忘言和蕭瑟瑟又看了幾遍,喝道:“鄧倫,你玩我呢!”
鄧倫說:“公子,快快拜見瑾王殿下與王妃吧。”
“啥、啥?你、你們……”侯公子指着兩人,手指頭已經開始發抽。
“拿下。”玉忘言冷聲發令,隨即侯公子便被兩個王府侍衛擒住,動彈不得。而他帶來的那些家丁,也早就給打趴在地,一個個捂着痛處叫苦不迭。
“你……你真是瑾王?”侯公子的膝蓋被踢了,跪在地上,仰臉問道。
玉忘言冷道:“對瑾王妃不敬,本王就是將你打死,皇伯父也不會責怪本王。”
侯公子嚇得如泄氣的鼙鼓,癟的一點氣勢都沒了,驚恐的叫起來:“不知者無罪啊!大家都是玉氏的人!”
“玉氏?”蕭瑟瑟笑着,毫不同情的盯着侯公子,斥道:“先不說你們南林候府橫行湖陽、魚肉百姓、欺男霸女,就單說你一人的行徑,便是觸犯了多少條律法?妾身與王爺此來湖陽,有陛下的口諭,儘可以便宜行事。你欺辱我二叔一家,還對我不敬,來人,將他按在地上,先打上三十大板!”
“不要啊!”侯公子嚇得快要哭出來了,他真後悔,早知道這兩個人是瑾王和瑾王妃,他打死也不會動歪念頭!
“瑾王妃饒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啊!”
“爲何饒你?”蕭瑟瑟冷冷道:“剛纔是你自己說,不怕打板子,非要搶我。你既然是玉氏的人,自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三十板子是讓你實踐諾言的,後悔麼?後悔也是咎由自取!”
“啊!”隨着侯公子一聲慘叫,他已經被王府侍衛按在了地上。
王府侍衛們何等力氣,侯公子被他們按着,根本無法反抗。兩個人扛着兩大板子過來,一左一右,揮起板子就打。
習武之人的板子力道極大,何況也沒人想對侯公子留情。被這麼一打,侯公子哭着叫喊,只覺得骨頭都碎了。
“呵!這惡棍終於吃到教訓了!”
“他是活該,瑾王就該把他打死!”
“不是說蕭員外跟塘城蕭氏關係不好嗎?怎麼瑾王妃這麼維護蕭員外?”
“管他的,打死這王八蛋最解氣!”
周遭議論紛紛,百姓們都在說好,早就看不慣這南林候公子,今兒終於來了個比他更厲害的人,能將他收拾一頓。而鄧倫也還乖乖跪着,脣角有一絲狡猾的笑意,埋頭不讓人察覺。
蕭如吟已經到了父母懷裡,她大哥擋在他們三個前頭。一家四口看着痛毆侯公子的場面,各個說不出話。
慘叫聲不入蕭瑟瑟的耳,她朝着玉忘言笑了笑,小聲說:“王爺又動怒了,都說好了讓我來殺他的氣焰。結果王爺還是忍不住,把他那張臉也打破相了。”
玉忘言不語,緊繃的輪廓顯示出薄薄的責怪,眼底卻是柔情。
這廂三十大板打完,侯公子衣服全是血。骨頭碎了的感覺,讓他怕的邊哭邊慘叫,想動也動不了。早有下人跑回侯府去告訴南林候,希望南林候及時趕來,還能替兒子說說情。可是侯府很遠,玉忘言也不給他們留時間,冷聲道:“繼續打。”
“瑾、瑾王!”侯公子淒厲的喊道。
蕭瑟瑟說:“怎麼,以爲三十大板又結束了?這只是對你不尊瑾王妃的懲罰。平日裡你做了多少惡事?再打三十大板!這是爲湖陽百姓打你的!”
一聽這話,周遭人羣頓時響起一陣擁護聲。侯公子這種惡霸,最好是給打死,瑾王與瑾王妃此舉,真是大快人心!
“打!”
“打得好!”
甚至有膽大的百姓振臂喊了起來,呼喊聲中,侯公子漸漸弱下來的慘叫聲,已經被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