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南宮瑾見狀,也忙起身。她可是跟慕雲歌說好了的,要幫慕雲歌敬趙妍一杯烈酒。
當然,這酒中的料,還得靠雲歌的纖纖素手取來……
慕雲歌初得許婚,自然身邊圍了不少人恭賀。趙妍一過來,圍着她的人便都散開,生怕殃及無辜。趙妍見狀,冷哼了一聲,她是喜歡別人怕她的,尤其是這種時候,慕雲歌看似得寵,其實還是壓不過她的威儀,怎能讓她心中不得意?
慕雲歌看着趙妍過來,眸光轉角卻掃向起身的南宮瑾。
南宮瑾並沒有直接過來,而是朝着趙妍走去。她步子快,後發而上,當先與趙妍錯開。只見她手指微彈,剛擡起腳來的趙妍頓覺膝蓋一軟,險些跪倒,整個人往南宮瑾身邊倒去,手中的酒也潑灑了大半。
慕雲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扶住了趙妍:“趙小姐,小心!”
說話間,趙妍袖袋中的一個小紙包已劃入了自己的袖中,被另一手接了過去。
南宮瑾渾若無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將藥包藏好,隨即便蔑視的撇了一眼趙妍:“走路就走路,又鬧什麼幺蛾子?譽王沒功夫看你,就算看見,你摔了只怕也沒那心思扶你。”
她們兩人多年不合,京中人人盡知,趙妍不疑有他,被她用狠話一激,便分了心,完全沒留意到剛剛發生的事情,更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她挺直了身推開慕雲歌,怒道:“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你沒耳聾,我爲什麼要再說一次?”南宮瑾嗤笑一聲,徑直越過她,竟懶得再看她一眼。
趙妍氣急,拔腿想追,一旁的朱怡如忙扶住了她。
趙妍受了阻礙,回頭見是朱怡如,頓時大怒,氣道:“你拉我gan什麼?”
“先辦正事。”朱怡如對着慕雲歌的方向打了個眼色。
趙妍這纔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她深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對南宮瑾的憎惡不滿,擡頭時已是笑顏如花,親熱地上前對慕雲歌說:“雲歌,恭喜你!”
慕雲歌但笑不答,周圍的小姐臉上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
趙妍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句恭喜無人相信,憑着這個理由,也無法讓慕雲歌取信於自己,喝下那一杯酒。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朱怡如,就剛纔慕雲歌在御花園南角的表現,這個朱怡如比自己還不得慕雲歌喜歡,朱怡如敬的酒只怕慕雲歌更不會喝。要想名正言順的敬酒,這敬酒的理由就須得讓人心服口服。
她索性收起笑容,用極盡冷漠嘲諷的語氣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恭喜你終於用自己的狐媚手段,奪得了譽王殿下的親睞!”
“趙小姐對這樁婚事有意見,爲什麼不直接去告訴陛下?”慕雲歌輕笑:“相信陛下一定會給趙小姐一個合理的解釋的。”
趙妍冷笑:“別張口閉口陛下陛下,你少拿陛下來壓我!”
“趙小姐慎言!”朱怡如急了,忙冷聲制止了趙妍的話。
趙妍彷彿聽不見她的勸告,仍是固執的出口傷人,卻擡起了自己的右手:“慕雲歌,你我相識一場,別的我也不多說,那從今以後,你我之間一刀兩斷,再無任何交情可言。喝下這杯酒,以後再相遇,便是敵人!”
朱怡如始知趙妍是在演戲,找個理由勸慕雲歌喝酒,提起的心頓時放下。
慕雲歌淡淡的看着這杯酒,嘴角掛着笑容,似乎在思考喝還是不喝。趙妍挑了挑眉,將酒杯更往前送了些。
這已然是帶着幾分逼迫的意思,慕雲歌豈能不懂?
她面上的笑容加深,眼睛掃着趙妍,緩緩伸手接過了這杯酒,隨即看向朱怡如,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如此,這杯酒我就喝了。不過,兩位既然結盟,這杯酒是趙小姐敬我的,我就要借花獻佛,也敬一敬朱小姐。”
她說話時,順手從自己的身側撈起一杯酒,左手端起遞給朱怡如。
擡眸之時,目光跟身後的南宮瑾相遇,南宮瑾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微微點了點頭。
朱怡如已不止一次在慕雲歌身上吃虧,這杯酒本是不敢喝的,可今日她是預謀出現,有備而來,慕雲歌是始料不及,她就不相信慕雲歌還有法子化解這次的局,能在酒中做什麼手腳。
她接了酒,柔軟面容露出三分戾氣:“好,我喝。”
“素來只見過敬朋友的,還沒見過敬敵人的,這樣倒也有些意思。趙小姐,你我已是多年的死對頭,本不需要敬酒,不過我看你今日可憐,也想敬你一杯。”南宮瑾在旁邊冷笑着插話,端着一杯酒遞給趙妍,帶着十足十的挑釁:“就是不知道你敢喝不敢喝?”
“我還真不敢!”趙妍長長一聲嗤笑:“誰不知道你是個災星,你敬的酒那也是能喝的嗎?”
經過上次容英殿裡慕雲歌一方辯駁,趙妍倒也不敢再把剋星一說掛在嘴上,跟南宮瑾鬥嘴時收斂了不少。
南宮瑾不怒反笑,將手中的酒杯往回收,嘴裡道:“好吧,既然你承認自己沒膽,那就不敬好了。”
“沒膽?不就是一杯酒嗎,我還能怕你不成?”趙妍最經不起激將,一把搶過南宮瑾手中的酒杯,卻沒立即就喝,而是眼巴巴地看向慕雲歌。
慕雲歌淡淡一笑,雙手捧起酒杯送到嘴邊。
趙妍有了上次宮宴的教訓,親眼看着她一口喝完,又仔細檢查了她的衣袖,確定並無一點遺漏和偷換,全部進了慕雲歌的肚子裡,才鬆了一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慕雲歌喝了,趙妍也喝了,南宮瑾也喝了,朱怡如纔算放心,一口將杯中酒喝光,放下杯子。
四人之間言盡於此,再多說也是無益,趙妍和朱怡如各自告辭,假裝並未認識一般。
慕雲歌和南宮瑾則是抿嘴低笑着在桌邊坐下,靠在一起說不盡的知心話,對離去的兩人完全不關注。
只不過在兩人轉身之際,慕雲歌擡起眉眼,對面的魏時收到信號,手悄悄在桌上敲擊了一個安心的手勢。
魏善至在魏時身邊一杯接一杯的灌着悶酒,他極度鬱悶,心中好似有什麼堵着,難受、痛苦、失落,看着對面笑靨如花的慕雲歌,越發覺得古怪。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一見着慕雲歌,就覺得她本該是他的……可如今,他竟已經永遠錯失了這個女子!
都怪自己的猶豫和搖擺不定,若非當初自己在慕雲歌和沈靜玉之間搖擺不定,而是將全部心思都放在慕雲歌身上,又怎會造成今日的局面?
滿樓變故後,他也想要製造一些亂局,讓慕雲歌投入自己的懷中,可惜,這個女子太聰明,他一直沒有得手。從鞍山回來以後,因爲可能要封親王,他更是忙着討好父皇,無暇分心來對付慕雲歌。
自此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再也無可挽回!
魏善至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怨自艾,身邊的魏時忽地端着酒杯過來,親熱地攬着他的肩膀笑道:“四哥,幹嘛悶悶不樂的?”
“沒什麼。”魏善至壓住自己翻滾的情緒,勉強笑道:“五弟既已定親,瞞我可真是瞞得好。我們這一年來幾乎都在一起,我竟一點也不知道。”
魏時搔搔頭,顯然格外不好意思:“也沒有多久,就在回了京城的事情。”
他說得含糊,魏善至不好多問,只得道:“恭喜你了。”
“多謝兄長。來,我敬你。”魏時遞給他一杯酒,自己則留了一杯,“今日之後,兄長也會有自己的正妃,以後咱們可都是有人管着的人了,再也不能隨意。今日說什麼也得盡興,你說是不是?”
有人管着嗎?魏善至苦笑,就算是,那也不是他想要的人。
他端起酒杯,看也不看地一杯喝了,魏時便又再給他滿上。魏善至心中有事,竟又連喝了好些杯,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起來。
魏時見狀,微笑着跟身邊的魏權和魏無真打趣:“四哥酒量真差,才這麼幾杯,竟醉成了這樣。等會兒皇后娘娘還要過來,讓她瞧見成什麼樣子。你們先喝着,我帶四哥到前面的常和殿去休息休息。”
魏善至已有些神志不清,整個人伏在桌上,起都起不來,顯然醉得不輕。
魏無真陰着臉,他素來不喜歡魏善至,如今更是厭惡,不過在外國使臣跟前,這點兄弟間的和睦還是要做做戲的,當即吩咐:“確是醉了,你送他去常和殿吧。”
魏時點點頭,扶着魏善至站起來,往御花園旁邊的宮殿。
另一邊,穆如煙也在灌着同樣不開心的穆青睿。
穆青睿不屑於她們的卑劣手段,穆如煙怎肯讓他壞了事?她現在感到慶幸的是,剛纔商量時有所保留,並未將具體方法說給他聽,現在纔有了這樣的機會,讓穆青睿少些戒備,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自己敬的酒。
不多時,穆青睿眼神飄忽,也有些撐不住了。
時機已是成熟,穆如煙看向慕雲歌,果見慕雲歌雙頰酡紅,正靠着南宮瑾稍事休息。南宮瑾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慕雲歌點了點頭,南宮瑾就扶着她往御花園旁邊的常和殿去。
穆如煙大喜,讓身後的侍衛扶起穆青睿,等南宮瑾從常和殿出來,才扶着穆青睿往同樣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