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哥,我哪能撿什麼好東西呀?我要真撿着什麼好東西,那可不得先孝敬你嗎?”
老乞丐腆着臉嘿嘿笑着說道,他回頭果然看到一張噁心的齙牙臉,這是將軍嶺的又一個小頭目,是跟着之前狐狸提到過那個叫鬣狗的大哥的,不過相比狐狸的講手段講原則,鬣狗這邊的人就不好說了。
齙牙上下打量老乞丐和年輕乞丐兩眼,哼哼兩聲說:“是這樣嗎?那我可等着你孝敬啦。”
老乞丐連連說好,齙牙轉身就走,老乞丐見他這樣,正準備鬆口氣的時候,卻見齙牙的一個小弟突然伸手過來從老乞丐的手中搶走了手錶:“牙哥,你看這手錶不錯,這老傢伙在誆你啊!”
齙牙接過手錶,冷笑着轉頭回來:“鑽石爺,你學壞了呀,居然敢跟我耍滑頭啦?說說看吧,這是什麼手錶,說好了我買了錢,心情好能分你一點。”
老乞丐握緊了拳頭,但很快又鬆開了,並堆出滿臉笑容:“牙哥,我哪敢跟您耍什麼滑頭呀?這就是一個普通手錶,我撿來給這孩子玩的。”
齙牙呵呵一笑,很明顯並不相信:“原來是這樣嗎?那這個手錶我就代這小子收下了,反正這將軍嶺誰都知道鑽石爺一隻眼,能在垃圾堆裡翻出真金來,你另外再給這小子找一隻手錶好了。”
齙牙說着轉身要走,但年輕乞丐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齙牙斜着眼睛看他:“怎麼撲街仔,你想找事?”
“這是鑽石爺撿到的東西,我要你還給他!”年輕乞丐對他說。
年輕乞丐意氣正盛,但老乞丐卻嚇得夠嗆,急忙三兩步上來,一邊讓年輕乞丐住手,一邊指着自己的腦袋對齙牙解釋:“牙哥您不要和他計較,這年輕人這個地方有點問題,這手錶您喜歡就拿去,算我孝敬牙哥您的,回頭我再給他撿一個就成。”
“不行!”年輕乞丐卻一步也不肯讓,仍然執着的拉着齙牙不准他走,“這是鑽石爺的,你必須還給他,你這樣做還有沒有規矩了?”
對於年輕乞丐的話,齙牙和他手底下的馬仔們都樂了。
“規矩?”齙牙看了老乞丐一眼,“鑽石爺看來你說的不錯,這小子腦子確實有點問題。”
齙牙一邊說着一邊轉身過來,帶着滿臉獰笑:“不過呢,我這個人倒是知道一個偏方專門治腦子的,說不定可以幫幫這小子。”
老乞丐意識到了什麼,他拼命求情:“牙哥求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只是個孩子……”
齙牙卻一把給老乞丐推開:“滾開!要不是你這老傢伙還有點用,我就連你一起教訓了!識相的就給老子滾遠一點!”
年輕乞丐見老乞丐被推倒在地,當即發狠給了齙牙一拳。
年輕乞丐這一拳用盡了自己的全身力氣,齙牙也被打了一個踉蹌,齙牙伸手摸了摸,自己滿嘴的血,而且自己的兩顆齙牙都被打掉了。
“我丟你老母,你他嗎找死!”
齙牙頓時變得猙獰起來,從身後拿出一根鋼管就揮舞着朝年輕乞丐的腦袋上砸過來。
“小子快跑!”
隨着老乞丐一聲歇斯
底裡的喊叫,年輕乞丐就感覺自己腦袋咚的捱了結結實實一下,然後他天旋地轉的倒在地上,他睜着眼睛,突然感覺這個世界都變慢下來,他看到老乞丐手腳並用的朝自己爬過來,拼命的想要保護自己,他也看到齙牙和他的馬仔們每個人都揮舞着手臂那麼粗的鋼管。
快走,不要管我!你會死的!
年輕乞丐想這麼說,但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想要伸手去推開老乞丐,也怎麼都使不上力氣,最終只能眼睜睜看着老乞丐撲到自己身上,看着齙牙他們揮舞着鋼管狠狠砸在老乞丐的身上。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得救了,狐狸一直沒走遠,他還想再勸老乞丐加入他幫他淘寶呢!現在見到齙牙在打老乞丐,他說什麼也不能袖手旁觀,立刻帶人過來趕跑了齙牙他們。
原本狐狸只想帶上老乞丐走的,但老乞丐說什麼也要帶上年輕乞丐,狐狸沒辦法只好一起帶上了。
狐狸他們的老窩是一座廢棄的民宅,總算是比老乞丐的窩棚要好不少。
年輕乞丐只是有點腦震盪,喝了幾口熱水就恢復過來,但緊接着,他卻得到一個噩耗:老乞丐不行了。
“鑽石爺的內臟被打爛了,不停的吐血,就剩最後一口氣了。”狐狸告訴年輕乞丐。
年輕乞丐發瘋一樣一瘸一拐的跑去鑽石爺的房間,他推開其他人來到老乞丐的牀邊,他握着老乞丐的手:“鑽石爺你不該救我的!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叫何耀陽,就是那個亂搞事,害你破產不得不再回到將軍嶺的爛人啊!”
狐狸他們都很驚訝,因爲他們都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一個很厲害的記者,怎麼會……
但是老乞丐卻一點也不驚訝:“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問我恨不恨那個何耀陽的時候……咳咳……我就已經猜到了。”
老乞丐一邊說着一邊咳着血,何耀陽哭着求他不要說了,但老乞丐還是堅持說道:“就像我告訴你的那樣,我也說不上恨你還是不恨,一切都是命呀,更何況你從港城最厲害的記者落到現在的地步,夠贖罪了!”
老乞丐甚至還笑着調侃他說:“怎麼樣?以前住在大別墅裡的何記者,恐怕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拿已經生蛆的水洗臉吧?沒想過自己會翻垃圾堆吧……”
何耀陽跪在老乞丐的牀邊,見老乞丐咳嗽不止的血沫,不停的哭着搖頭:“鑽石爺求您不要再說了,我馬上幫您叫救護車,我在醫院還有朋友,他們一定會救您的!我還要向您說對不起,幫您重新振興您的家族呢!”
老乞丐虛弱的擺擺手,連擡手都很艱難:“沒用了,我這把老骨頭我自己清楚,我有肺癌,本來就沒幾天好活了,救了也沒用。”
可何耀陽卻根本不聽,只是喃喃說着對不起,說着要向老乞丐贖罪。
老乞丐的目光難得的溫柔下來:“如果你真要贖罪的話,就好好活下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老乞丐說着突然緊緊握住了何耀陽的手:“記住,不要報仇,千萬不要想着給我報仇,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老乞丐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大力氣,居然把何耀
陽的手都握疼了。
何耀陽愣愣看着老乞丐,看着那堅定的眼神,何耀陽重重的點頭,答應了老乞丐他不會報仇,老乞丐這才露出了笑容。
只是……這個笑容,也就是老乞丐最後的表情了。
“鑽石爺!”何耀陽撕心裂肺哭喊道。
何耀陽是真的很傷心,他這條命是鑽石爺給的,不僅是因爲鑽石爺把他從海里撈起來,更是因爲鑽石爺重新讓他變成了一個人。
當初鑽石爺雖然把何耀陽救起來,但自己父親卻不見蹤影,想着自己都是這個境遇,只怕父親那邊是凶多吉少了。何耀陽把父親的死都歸咎到自己身上,認爲都是自己亂相信那些外國佬,才導致那些事情,現在既然父親都沒了,自己還活在世上做什麼呢?
何耀陽不是沒想過死,可偏偏何耀陽又是一個很怕死的人,他不敢死,於是就這麼渾渾噩噩的跟着鑽石爺賴活着,直到今天鑽石爺今天在他面前說出“何耀陽”這個名字。
何耀陽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不僅害了自己父親,甚至也害了鑽石爺嗎?他好不容易走出將軍嶺,好不容易有了重振家族的希望,就因爲自己的胡鬧而全部付諸東流了,更重要的,他居然還不恨自己,還認爲自己只是被騙了。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又因爲自己去世了,甚至到了最後他還在救自己,救害了他希望破滅的仇人,自己到了最後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自己的父親和鑽石爺都因爲自己而死,何耀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臉活着。
何耀陽渾渾噩噩的想着,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狐狸的小弟進來告訴他鬣狗帶着人過來找麻煩了。
狐狸很驚訝,他開始以爲是鑽石爺跟何耀陽的事,可後來才知道是爲了房子的事情,說是鬣狗那邊跟了將軍嶺外面的另外一個大哥,現在這片土地好像已經給賣出去了,所以他們要來趕人。
“到底怎麼回事?”狐狸皺着眉頭問,他很清楚這個房子都空了十幾年了,怎麼會突然有人要賣掉。
這小弟似乎還真懂一點事情,居然還條理清楚的告訴狐狸是因爲金融危機的原因,有一個基金公司背叛了金管局,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整個港城局面崩盤,原本這裡的老闆嫌這一片地髒,現在老闆也沒錢了,就翻出這裡的地契,想要賣了然後拿着錢出國避難去。
狐狸那邊聽的雲裡霧裡的,根本不明白這都什麼跟什麼,但何耀陽作爲曾經的金融記者,卻是再明白不過,尤其經歷了這些事情以後,現在的何耀陽腦子特別靈醒;於是他腳下就跟長了彈簧一樣跳起來,過來拉着這個小弟的手問他:“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有基金公司背叛金管局,故意拋售股票嗎?”
那小弟被何耀陽這一臉瘋狂的表情給嚇住,只是小雞啄米的點頭:“好像還不止這樣,聽說原本這基金公司還是金管局一夥的。”
何耀陽這下更明白了,這是金管局拿來入市的端口,結果叛變了。
“蠢貨愚不可及啊!”
何耀陽突然大吼道:“他們被騙了,這個港城又被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