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園古戲臺是位於新月飯店東南方向的一個古戲臺,最開始是濱海戲班排練的地方,後來被劃爲法租界,法國商人範德普癡迷戲曲,就把整個戲班都買下來,並把這裡改建成了大戲臺,一直到今天。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只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
戲臺上正在表演的是越劇的經典曲目紅樓夢的片段,講述的是林黛玉纔來到賈府,第一次和賈寶玉見面時的相互印象。
周銘蘇涵和李慶遠於勝戎就坐在戲臺下聽着。
其實戲班早上一般是不唱戲的,但架不住周銘老爺興致來了,李慶遠只好想辦法,又是找關係又是砸錢,這才讓戲班急急忙忙過來唱上了,因爲匆忙,就連周銘這完全不懂戲的,都能看到他們的妝都沒化好。
這讓周銘有點無奈,這麼搞下去自己都快成了過去的地主老財了,居然這麼威逼利誘着強行讓戲班大清早就急急忙忙的化妝唱戲。
“周銘先生可真有雅興啊!這麼大清早就來戲班秀園戲臺聽戲啦?”
突然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個聲音周銘前幾天還聽過,所以還有印象。
“怎麼樊大少又來道歉嗎?是又有什麼地方得罪我了嗎?我怎麼沒點印象啊?”周銘說。
身後過來的人正是在外灘35號劉家菜和周銘起了衝突,前天被他老爹親自帶着來給周銘道歉的樊家大少樊學剛。
聽到周銘這話,樊學剛的表情當時就僵硬了,顯然周銘就是在譏諷他前天道歉的事情,這讓樊學剛很抓狂,很想從背後給周銘來個背刺一刀斃命,但他心裡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一臉憤憤不平的坐下。
見他這樣,周銘笑了:“怎麼樊大少也喜歡早上聽戲嗎?”
“我只是很好奇,怎麼這秀園會在早上唱戲,沒想到卻看到周銘先生在這裡。”
樊學剛一臉嘲弄道:“只是據我所知周銘先生是在荊湖省長大的,從來沒有接觸過越劇,怎麼現在這麼喜歡聽呢?是出了什麼事吧?”
周銘轉頭看他一眼:“關你什麼事?是不是皮又癢了?”
儘管只是簡單一個眼神,卻嚇得樊學剛一下跳開,驚魂未定的生怕周銘又潑自己一身水。
“我告訴你別太得意忘形了,你也就敢在這裡發火,有本事去新月飯店發火呀!你進不去吧,是不是在這裡太焦躁啦?”
樊學剛說:“不過想想也是啊,你費盡心機的攪黃了寰宇大廈的開工儀式,不就是想把這個項目搶過來嘛,現在沈家撐不住在新月飯店拍賣了,這可是一個好機會,但你卻進不去新月飯店,只能在這裡眼睜睜的看着寰宇大廈被別人拍走,這感覺讓我想想就覺得很舒坦啊!哈哈!”
李慶遠和於勝戎都皺着眉頭看着樊學剛,他們對樊學剛的態度很憤怒,但他們卻無話反駁,因爲的確就是這樣,他們不是不想進新月飯店參加拍賣,只是進不去啊!
“不過我倒是有邀請函!”樊學剛得意洋洋的拿出一個邀請函,故意在周銘面前顯擺,“看到沒有,我們樊家就受到了邀請,我們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場競拍,而你就只能在外面乾瞪眼,這畫面我想想就很興奮呀!”
樊學剛拿着邀請函故意在周銘眼前晃來晃去:“所以怎麼樣?如果你想要的話就來求我啊,說不定我一高興就給你了!”
周銘一臉關愛智障兒童的表情看着他:“我說樊大少你有病嗎?就這麼個破邀請函有什麼好炫的,你信不信待會沈家就會派人也給我送過來了。”
樊學剛突然很誇張的哈哈大笑起來:“周銘先生你原來是個相聲演員嗎?要不然你怎麼這麼能說笑話,還是這麼不着邊際的笑話呢?我想這絕對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啦!”
“順便問一句,周銘你是沒有腦子嗎?你也不想一想你在寰宇大廈的開工儀式上讓沈家那樣難堪,甚至逼得他們不得不拍賣這個項目了,現在他們最恨的就是你,如果再讓你拍下了寰宇大廈的項目,那豈不更讓他們顏面掃地嗎?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讓你有機會走進新月飯店的!”
樊學剛一字一頓的說:“我告訴你,這絕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會過來給你送邀請函,我就把臉伸過來給你抽個爽!”
啪!
幾乎是樊學剛的話音才落,突然一張邀請函就不知從哪裡突然飛過來砸在周銘面前的桌子上,所有人當場懵逼了,這什麼情況?
緊接着就聽身後有人大叫道:“天吶!我的邀請函怎麼給丟啦,不,那邀請函絕不能給周銘拿到!”
周銘他們隨之轉頭,就見沈善長站在那裡,一臉驚恐的看向這邊。
見所有人都看過來了,沈善長指着周銘道:“周銘你這個傢伙,你居然敢搶我沈家的邀請函,快點把我的邀請函還給我,你沒資格進新月飯店!”
哦!
周銘說着拿起桌面上的邀請函,可週銘才起身,就聽那邊沈善長又叫起來。
“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沒安好心,你從一開始就覬覦着我沈家的寰宇大廈項目,逼得我沈家被迫拍賣,你沒有邀請函進不去新月飯店,你居然就想搶走我的,你簡直太無恥太蠻橫了!”
沈善長還說:“現在邀請函被你搶到手了,我拿你沒辦法,但是你不要得意,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我會馬上回去公佈這個消息,你就算拿着邀請函也進不去新月飯店的,你是不可能進得去的!”
沈善長一邊這麼說着,一邊腳底抹油一般溜了,讓現場所有人一個賽一個的尷尬。
這尼瑪什麼東西?敢再弱智一點嗎?
這邀請函分明就是你沈善長扔過來的吧?你剛纔嘴上說的義憤填膺,可你也有點行動,過來把邀請函搶過去啊!你不僅不行動,甚至周銘要過來還你邀請函的時候,你還一臉不樂意的往外推,最後這戲明顯就是自己都演不下去了,所以自己才匆匆退場了吧?
你真當我們都瞎嗎?
“那個……樊大少,你說着算是沈家主動給我送邀請函來了嗎?”周銘突然問。
“應該算吧,”樊學剛想也沒想的回答,“要不然我也沒法解釋這沈大少在做什……你他嗎打我?”
啪!
一聲脆響,周銘一巴掌打在樊學剛臉上,打得樊學剛嗷嗷叫起來。
面對憤怒到要殺人的樊學剛,周銘卻一臉無辜:“樊大少,不是你剛剛說的,如果沈家過來給我送邀請函,你就把臉伸過來讓我抽個爽嗎?怎麼現在就要反悔了嗎?而且也是你說的,沈善長剛纔的舉動,算是代表沈家來給我送邀請函的,那我打你有什麼問題?”
樊學剛傻眼了,因爲事實就是如此。
樊學剛也想哭了,因爲他那時根本就是一句嘲諷周銘的話,在他看來,沈家都恨不得周銘去死,怎麼可能會給周銘送什麼邀請函呢?誰知道這沈大少發的什麼神經?
“看來樊大少想起來了,那樊大少就乖乖把臉伸過來吧,剛纔那一巴掌可不爽。”周銘又說。
樊學剛瞪直了眼睛看着周銘,恨不能要把周銘給生吞活剝了,但他卻又毫無辦法,誰讓自己說了那些話呢?
“周銘你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樊學剛一邊氣勢洶洶的說着一邊也落荒而逃了。
“樊大少你別跑啊,願賭服輸啊!”
周銘嘴上這麼說着,但實際卻沒有一點要追的意思,畢竟周銘本來就沒打算得理不饒人,況且樊學剛怎麼說也是樊家大少,要他願賭服輸就在這裡等着挨自己的巴掌,那也難爲他了,所以跑就跑了吧。
看着周銘手上金光閃閃的邀請函,於勝戎問道:“沒想到沈善長居然會送來邀請函,那周銘先生我們還去嗎?”
“當然要去啊!你沒看剛纔那位沈家少爺表演的有多賣力嗎?他這樣送來了邀請函,我們就算不給沈百世,也要給他這個兒子的面子啊!”周銘說,“所以我們得去!”
於勝戎這就不懂了:“可是周銘先生,你之前不是說這次拍賣會可能有問題嗎?而且在我們離開以後,這沈家這樣坐不住,寧願讓沈善長在這裡裝瘋賣傻像個小丑一樣表演,也要把邀請函送到,重新邀請我們進新月飯店,這顯然就是針對我們來的,有陰謀啊!”
周銘看着他:“於先生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大早上的帶你們來這秀園古戲臺聽戲,而且也非要在這裡聽戲嗎?”
於勝戎下意識搖頭,倒是李慶遠說道:“周銘先生在這裡就是爲了等沈家過來送邀請函。”
於勝戎這下也反應過來了:“周銘先生你早就知道這次拍賣會是針對我們的陰謀了,所以你在門口遭到阻攔,就很大方的離開了。”
於勝戎想了想又說:“那既然明知道有陰謀,我們還這麼過去,這樣……不太好吧?”
周銘搖搖頭表示:“不是的,我是想告訴你們,既然別人已經爲我們搭好了戲臺,也準備好了表演,不管這些人的演技有多拙劣,劇情有多刻意,我們都應該帶着欣賞的角度去看完,這樣才叫尊重藝術家的勞動成果!”
李慶遠於勝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