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家電信公司的董事長辦公室裡,周銘放下了手中的電話,現在的時間是中午的十二點,蒙特城堡餐廳裡的那個電話,就是周銘打過去的。??
“董事長,你就真的那麼放心讓那個卡洛斯去面對那些傢伙嗎?據我所知卡洛斯在兩個月前還只是莫利亞貧民窟裡的孤兒,但其他人卻都是在國家電信公司裡沉浮了好幾十年的老官僚了。”
利慕斯對周銘說,在這個辦公室裡,他還有安東尼奧和周銘呈一個三角形坐在這裡。
利慕斯和安東尼奧也都知道那邊卡洛斯正在參加一次非常浩大的宴會,那宴會是所有國家電信公司的高層共同向卡洛斯所起的邀請。
那些人很多都是公司的董事,他們能在國企中爬到那個位置,除了本身有些後臺,本身也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之前或許看錯了人站錯了隊,但當上一次的董事會議連利慕斯都認輸了以後,他們就立即要改換山頭了,自然他們先就要去找卡洛斯了。
一邊是一位才走出貧民窟的年輕人,另一邊則是一羣國企當中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官僚,這怎麼能讓人放心呢?
然而周銘想了想卻搖頭回答:“其實我放心與否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卡洛斯他自己需要有獨自面對這些的經歷。”
利慕斯和安東尼奧都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卡洛斯所處的那個位置太重要了,是周銘的心腹,畢竟就算是股份制企業裡面也會有政治文化存在的,有人想要升職加薪又或者有其他的目的,卡洛斯都會是他們第一個所能想到的對象,如果他沒有獨自面對的能力,那對周銘和整個國家電信公司,都會是場災難。
不過其他人都是從秘書開始,從某幾個人開始,一點一點鍛鍊的,可週銘這裡倒好,直接一上來就讓卡洛斯去面對那麼大的一次宴會,這大手筆說出去絕對駭人聽聞。
“況且那些人以後都不會在這裡了,就算出了問題也無傷大雅。”周銘又說。
如果說周銘前面那句話還只是讓人覺得他心大的話,那麼周銘此刻這句話卻讓他們感到震驚了。
“董事長您說他們不在的意思是真的要把那些人都清理出國家電信公司嗎?”安東尼奧有些不確信的問,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問這句話的時候是怎樣提着的一顆心。
周銘毫不猶豫的點頭:“就那羣人,不踢難道還準備留着過年嗎?”
說完周銘又看向利慕斯:“不過這個事情還是要副董事長你來做的。”
利慕斯皺起了眉頭:“爲董事長提交一份投名狀是理所應當的,只要董事長您真的決定好了要這麼做。”
安東尼奧也很着急的跟着說:“沒錯呀董事長,他們都是國家電信公司的高層,是他們在維持整個公司的正常運轉,現在一下子開除這麼多人,那我們整個國家電信公司不就要亂了套嗎?”
顯然相比才臣服的利慕斯,安東尼奧顯得更加着急和擔心,畢竟他現在可是國家電信公司的二把手,他可不希望浪費了眼下這麼一個大好局面。
開除整個公司的管理層?
老天,安東尼奧無法想象這究竟是要多麼瘋狂才能做出的決定,他可不是那些認爲領導都是什麼不懂只知道瞎指揮的小白,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他非常明白那些管理人員之所以在他們的位置上,可不是坐在那裡領高薪享受,而是真的要擔責任的!
簡單來說,就像是在一個營業廳裡,每當前臺出現了什麼問題,他就會去詢問經理,其實這就是一種責任的傳遞,由於前臺的人擔不起這樣的責任,只能把問題交給經理來處理,如果經理再處理不了就會打電話給營業廳店長。所以負責人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名詞,而是真的要把責任給放在自己肩上的動詞。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適合成爲負責人的,或許很多人平日裡都抱怨領導的活是個人就能幹,但要真有一天這個責任落到了頭上,大多數人都是沒這個肩膀來擔的。所以不管哪個營業廳,只要領導休假一段時間,那麼當他回來一定都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
一個營業廳都是如此,那麼放大到整個國家電信公司就更是這樣了。
這個時候突然把公司裡的所有管理人員拿走,沒了負責人,那麼整個公司恐怕繼續運轉下去都成問題了,還怎麼談展呢?
安東尼奧想到了什麼又接着說道:“董事長,我知道您對於那些人有很深的怨恨,其實不光是你,我在見過了他們在董事會議上毫無底線的表演以後也恨不能把他們大卸八塊!”
安東尼奧隨後嘆了口氣:“但那也只是想一想了,現在不管是線路改造還是零元購機的項目,都是非常需要人手的,所以我們爲何不先留着他們,等到我們的項目走上正軌以後再決定呢?”
對於這個問題,利慕斯突然說:“董事長您是想把技術儲備部的人提上來對嗎?”
利慕斯突然的反問驚醒了安東尼奧,他急忙搖手說:“董事長這絕對不行!雖然我承認技術儲備部的那些人他們學歷很高,可他們卻從來沒有管理的經驗,突然把他們放在那些位置上太急功近利了!我也知道現在的那些傢伙們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不管怎麼說他們在公司那麼長時間了,對於各種事情都很熟悉,現在就需要他們呀!”
“除此之外這對公司的制度衝擊也是非常嚴重的!”安東尼奧說,“因爲原本大家都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升遷,突然一下子換成另外一個領導,這根本無法服衆啊!這樣的結果就會造成整個公司的癱瘓!原本我應該要支持董事長您,但就在這次的事情上,我絕不同意!”
安東尼奧非常激動的說着,但他隨後卻又愣住了,因爲他看到周銘就坐在那裡那麼微笑的看着他。
“說完了嗎?”周銘很輕鬆的問,甚至還有點略帶自嘲的接着說,“看來是我沒有說清楚呀。”
這讓安東尼奧突然眼前一亮:“這麼說董事長您改變主意了對嗎?”
“並沒有,只是我覺得我應該把原因更細緻的告訴你們。”周銘說。
原本以爲有了轉機,但現在聽周銘這麼說,安東尼奧不免有些失望,至於利慕斯,他仍然皺着眉頭坐在那裡。
對於他們這樣的表現周銘並不奇怪,他隨後問道:“安東尼奧你是國家電信公司的老人了,所以這個問題我就問你好了,你覺得以前國家電信公司怎麼樣?或者說你有沒有覺得以前的國家電信公司是不是有些暮氣沉沉,缺少了一些朝氣的呢?”
安東尼奧皺起了眉頭,周銘又說:“那麼我說的再細緻一些好了,就是在過去的國家電信公司裡,是不是缺乏創新和建設的動力,辦事效率也變得越來越差?再簡單來說,是不是很多人在國家電信裡,都只想着自己如何撈錢,其他的事情就得過且過,只要不出大問題就好了呢?”
周銘每說一句話,安東尼奧臉上的沉鬱就加深了一分:“的確是這樣的。”
“這就是官僚化了!”周銘說,“對於他們來說,他們並沒有任何企業人的覺悟,只會認爲自己是一位官僚,國家電信公司就是名字不同的另一個政府機關,那麼我就只需要保證自己不出錯就好了,其他的管他呢!”
“就像安東尼奧你剛纔說的,不管他們有怎樣的缺點,至少他們在這裡幹了那麼長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況且開除了他們對公司也不好。”
周銘攤開了雙手:“可就算總統也有遭到彈劾的時候,怎麼這些人就不行呢?這難道還不給他們造成一種反正我在這裡沒人可以動我的想法呢?那既然這樣我爲什麼還要那麼努力,只要不出錯就好了。這樣久而久之就會變得越來越懶惰,最後成爲一羣爬在公司上吸血的毒瘤。”
“想想吧,之前雖然國家電信公司做了很多的建設,但那更多的是爲了從上到下的各位官僚們能從中撈上一筆,還是真的爲了通訊線路的全國佈局?”周銘說。
安東尼奧的臉色越的難看了起來,作爲公司的資深人物,沒有人對國家電信公司的瞭解要比他更深了,也正是這樣,他才明白公司的問題就和周銘剛纔所說的一模一樣。
最後安東尼奧嘆了口氣:“恐怕也是這個原因,那些小區的私接線路還有那些老化的線纜,纔會沒人管吧。”
從他這句話,周銘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他了,不過這也並不奇怪,畢竟周銘可是從華夏來的,還有後世的記憶,那各種國企內部的問題以及國企的弊端什麼的,朋友圈裡早就爛了,他哪還有不知道的呢?既然如此,那隨便往國家電信上一代入,不對也對了!
利慕斯這時也接過了安東尼奧的話頭說:“所以爲了能徹底改造公司,就必須全部割掉這些毒瘤,否則留着早晚是個禍害。”
利慕斯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他擡頭看向周銘:“並且董事長,這件事還不能由您來做,因爲這會讓整個公司人心惶惶,其他中層幹部也會兔死狐悲人人自危的,就只能由我代勞了,在下一次股東大會前,在營業部和建築部真正重新歸一前,我來開除營業部這邊的所有董事。”
周銘笑了:“要不怎麼說寧和明白人打一架,也不願和糊塗人說句話呢?我的公司不養毒瘤,稍後我會把需要除名的名單給你的。”
“我相信利慕斯你會幫我唱好這出白臉的。”周銘最後說。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