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決不投票,而是搖色字。誰搖的點數小,誰被吃。這都是大家一開始就商量好的!”李易天的眼睛通紅,聲音哽咽地說道:“我們誰都不想死,沒辦法,那就看上天是如何安排誰被吃。而且,大家都說好了,萬一自己被吃了,其他的人一定要回去幫他孝敬他的父母!我們都說好了,沒有人反對!她也沒有反對!”
大家都知道,李易天所說的她,是指那個叫夢夢的女孩。
但是用搖色子的辦法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這些孩子,他們到底是幼稚還是無知?
李易天的眼淚噗噗的掉了下來,這個不過十七八的少年看上去是如此的無助和可憐:“但是我們誰也沒想到殺了人吃不行,死人會變成喪屍。所以我們就只能吃活人。第二倫搖色子,輪到的就是她!”
李易天的聲音開始激動了:“她點數那麼小我能怎麼辦!我又不可能把我的點數換給她,我也有爸媽啊!然後她開始不服,她就開始反對這個我們都同意的計劃!呵呵,你說好笑不好笑,一開始死的那個人她不說反對,真的輪到了她,她開始反對了!那怎麼行,就算她是我女朋友,我也只能把她綁起來!”
少年的臉上佈滿了大義凜然,他反剪着雙臂,卻還是義正言辭地說道:“但我還是愛着她的,我把她扔在了外面,還給她洗乾淨了裙子!我想着外面反正一個喪屍也是喪屍,多一個也無所謂。她也算是另類的活下去了。事情就是這個樣子!”
沒有人說話……只能聽見這些少年們哭泣的聲音。
葉小雨與和趙真、郭原、張鴻濤的心裡,可謂是五味雜陳。
這是一羣本該有着光明前途的少年,他們的將來,或者會考上和自己一樣的學校,成爲自己的學弟學妹,又或者出國,又或者做生意。
但現在,被死死的困在這個黑暗逼仄的地方,硬生生的成爲了吃人狂魔!
他們甚至還很有原則,搖色子,讓運氣來判定誰死,甚至還相約好要照顧被吃者的父母!
這是一羣怎麼樣又愚蠢又膽怯甚至還自以爲自己多麼偉大的孩子們啊!
四十幾個人,如果從末日爆發的一開始他們就有勇氣!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可以安全地離開這個地方!而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後,就是安全的j大!
即便他們不敢,可幾十米遠的地方就是自助餐廳!按照他們的人數,養活這些人一個月絕不是問題!
歸根結底,他們太懦弱了!
葉小雨嘆息了一聲,語氣裡是深深的悲哀:“咱們該拿他們怎麼辦?”
沈沉難得一次的猜測錯了,其實這裡面的人,沒有一個是乾淨的,就是那個女喪屍,雖然生前不曾吃人,但從心裡而言也已經是吃過人的了。
沈沉搖了搖頭,心中的黑暗難以消散,他此時纔是發自內心的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而後,擡起了頭,嚴肅而凝重的說道:“殺了吧!”
“不……不要殺我們!”
“我要見爸爸媽媽!我要回家!”
“我們沒有做壞事,他們都是自願被吃的!”
……
十幾個半大的孩子嚎啕大哭了起來!這個時候,依稀還能看見他們看似成熟的臉上,那不成熟的內心。
“留下名字……我會找到你們的父母。”沈沉嘆了口氣:“說吧,至少你們的父母還能知道你們的消息。”
沈沉淡漠的話語等於宣判了這些少年的死刑,這樣已經習慣於吃人的人,在末日最危險的時刻到來,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對身邊的人下手,某種意義而言,他們已經算得上是人形的喪屍了。
“李嶽鵬”
“我叫陳小冉”
“張翰”
“秦漠冉”
……
一個個名字被葉小雨認真地記在了紙上,沈沉讓所有人在上面簽了字,而後疊好放回了懷中:“好了,你們可以上路了!”
這一刻,十幾個人竟然沒有一絲的嚎啕大哭,每個人垂着頭,彷彿是又一次回到了心靈的寧靜。
“謝謝!”李易天忽然小聲的說了句:“也許我早就想死了……從吃了她的那一刻起。”
沈沉將舌頭放在他的身邊:“讓她身體的一部分和衣服,陪着你去吧。”
“噗”
砍頭的聲音不絕於耳!
十幾聲後,血泊中倒着十幾具屍體。
這羣可悲又可憐可恨的人,終於得到了安寧。
出了包廂後,所有人都是心情不振,他們一進入末日,就好運的被沈沉搭救,可以說一直是在沈沉的庇護下生活,根本不可能想象到一羣還未踏上社會,只知道埋頭苦讀書的孩子是怎麼度過這麼黑暗、絕望的日子。
這個時候,每個人彷彿感覺到了一絲冷意,這段時間,他們過的太順利了,過的太舒心了。所有的苦和累還有幾次危險全是沈沉扛着,他就像是一個護犢子的家長,將他們納入溫暖的羽翼之下。而他們在這種無條件的包容下,幾乎什麼也沒做,也不需要做。
其實他根本沒必要帶着我們,趙真在心裡忽然想到一件事,論情分,他們和沈沉不過是隻在一起住了半年的宿友,輪感情,那會有那麼深厚到願意給潘迪輸血,冒着生命危險去營救自己。甚至能顧忌到潘迪好面子,一再對林倩倩容忍。
沈沉,他爲什麼對我們那麼好……這種好,我們怎麼去報答!
“老……老大!”
趙真結結巴巴的開口。
沈沉轉了過來,臉色依舊平常:“怎麼了?”
“謝謝!”
趙真猛然鞠了一躬,而後是郭原,緊接着,張鴻濤和葉小雨也是如此。
每個人的心十分真摯,若不是看到別人的慘狀,他們也不會如此的觸動,對比才能產生幸福。
的確,比起這些吃人的,被吃的而言。他們能毫髮無損到現在,真的已經太幸福了。
沈沉只是“唔”了一聲,而後輕描淡寫地說道:“殺喪屍去。”
他走在最前面,身形不算最高大,肩膀也不算最寬闊。但卻是看上去那麼讓人安心。昏暗的走廊裡,唯獨他從容不迫,就像是黑暗的深淵的邊緣,一種極地中寒冷而炫目的白光,驚心動魄地升起。
這幾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們離開包間的一瞬間,忽然,彷彿有什麼東西,似乎蠢蠢欲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