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江義眼巴巴地望着江小湖,可憐兮兮的說道。
“江大哥,人家才從寺廟出來,卻又要人家進軍隊。”
江小湖俯下身來,摸了摸江義的頭,溫柔的說道。
“乖,小江義,這對你有好處。男子漢便是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江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
“那..江大哥你也去嗎?”
江小湖這才明白江義是以爲自己要將他送走,隨即笑道。
“當然,江大哥我也去,你放心,以後江大哥在哪,你就在哪。”
江義聞言,小臉頓時笑開了花,說道。
“這般最好,我還以爲江大哥不要我了。既然江大哥要我當兵,那我便去當兵,當個大將軍。”
江小湖笑笑,隨即起身,望着那條人形長龍,忽地心生一計,對着江義說道,
“小江義,一會跟着江大哥,什麼都不要說話,見機行事。明白嗎?”
江義點了點頭,江小湖對這江義最放心便是這一點,雖然年紀小,但是比起同齡人來說,卻是懂事的太多了,這可能也跟江義的遭遇有關。
徵兵處,大門口。
此時,一副兵痞模樣的中年男子正懶洋洋地坐在桌子後,手持毛筆,在紙上給一個個新兵登記着姓氏與戶籍。
只是那字猶如其人,奇醜無比。
這男子約莫四十歲左右,圓頭大臉,鬍鬚拉渣,一件繡着“兵頭”二字的破兵服歪歪崴崴地穿在身上。
那兵服雖然破舊,可是那彰顯着身份的“兵頭”二字卻是正經的很,至於這穿衣服的人正不正經,卻是不得而知了。
這時,排在後面一個少年彷彿等不及,忽地插到前面幾人的隊伍中,引起其它幾名少年的不滿,頓時長隊裡響起一陣吵鬧聲。
那中年兵頭見狀,登時停下了手中的筆,不慌不忙的從座位上起身,緩緩走到那插隊的少年跟前,忽地飛起一腳,將那少年給踹飛出隊伍外,口裡嘟嘟囔囔的說道。
“不守軍紀,便是這個下場,格老子的,給老子排到最後一個去。”
這少年卻是不敢發怒,急忙起身,老老實實地站到隊伍的最後一排,其餘少年見狀,頓時不敢再發聲,這原本吵鬧的隊伍,一下便安靜了下來。
那中年兵頭晃晃悠悠的走回那桌子後面,重新坐下,拿起毛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開始登記。
這時,江小湖領着江義急匆匆的朝着這中年兵頭跑了過來。
只見江小湖伸出一隻手把那中年兵頭持筆的手給牽過來,隨即又伸出另外一隻手將其緊緊握住,頓時使勁的搖了搖,口裡說道。
“這不是咱村的張大哥嗎?好久不見了,我是宋黃進啊,你不記得我了嗎?我這次是來參軍的。”
江小湖邊說邊朝這中年兵頭不停眨巴着眼睛。
中年兵頭也是莫名其妙,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少年啊,況且自己也不姓張,等等,宋黃進?
那中年兵頭也是個老兵油子,見到江小湖此時不停眨眼,握了握手掌,頓時心中有數,將頭朝着裡面一擺,笑着說道。
“原來是宋小弟啊,厲副將介紹來的,快進去吧,厲副將可不喜歡等人。”
江小湖點了點頭,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趕緊帶着江義在衆少年羨慕的眼光中邁步走進小房。
這時,那中年兵頭不動神色的把手往懷裡一放,將那江小湖剛纔藏於自己手裡的小錠黃金給放好,心中卻暗道。
“這年輕人,別人參軍是爲了領那軍餉養家餬口,你倒好,反倒貼錢自己當兵,真不知是那家少爺這般年少無知,不過看模樣卻又不像,格老子的,正好厲副將心情不好,便要他來收拾你,給你長點記性。”
想罷,那中年兵頭朝着那房內大喊一聲。
“厲副將,有人找你從軍。”
這中年兵頭口裡的厲副將,姓厲名猛,乃是這秦國大陸軍隊裡一名普通的副將,武功不弱,一身煉體武功爐火純青。
這厲猛本是可以上前線殺敵立功的,只是性格卻是心直口快,說話有些不經過腦子,加上此人還有些小肚雞腸,在軍中得罪了不少人,因此被人告狀,被分配回京城負責招兵事宜。
招兵原本是一件輕鬆差事,有人想來卻是沒有機會,可是這美差對於一名武將來說,卻不易於一種侮辱,因此那厲猛耿耿於懷,每日心情皆是不好。
此時,這厲猛正在小房院內練拳,拳風呼呼,勢大力沉。
厲猛練得是《破石長拳》,乃是一門外門功夫,講究皮糙肉厚,力大無比。
那厲猛聞得外面那兵頭呼喊,頓時停下拳頭,站立於院內,口裡笑道。
“不知是哪家少爺又不知道好歹,遊手好閒無事可做。若是軍裡那些官爺的子弟,嘿嘿,你們厲爺爺的拳頭可是不認識人。”
江小湖領着江義徑直走進這小房院內,發現裡面只站了一個大漢,原來其他少年在登記完後,便是從門外處直接回家等候消息。
江小湖正在奇怪怎的自己卻是和別人不一樣,難道還有特殊優待?
只見這厲猛也是四十歲上下模樣,身形魁梧,肌肉發達,兩臂結實,上半身光着膀子,僅穿一個皮甲,下半身套着一件長褲,腳登一雙馬皮靴。
厲猛上下打量着江小湖,心道這打扮卻不像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子弟,難不成真是想參軍的?。
心中猜測着,那厲猛最後眼光落在了江小湖背後的破草蓆上,忽地大聲吼道。
“呔,你是來參軍的?身上背個草蓆是什麼意思?”
江小湖也是機靈無比,頓時把那早就準備好的託詞給說了出來。
“回將軍,小人宋黃進,久聞將軍威武,特來投奔。”
“至於這草蓆嘛,有道是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這戰場上生死由天,若是哪天小人不甚盡忠報國了,這草蓆便是小人躺的位置了。”
厲猛吃驚的望着江小湖,心道好個“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這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想不到說出來的話倒是很有幾分氣勢。
想罷,厲猛頓時高看了江小湖幾分,卻不在臉上表露出來,眼睛轉而望向江小湖身邊的江義,見這江義不過十三四歲,還是個孩子,又怒道。
“難道連你這還未成年的弟弟也要參軍,難不成你不知道軍規裡規定,秦國大陸徵兵得需年滿十五歲嗎?”
江小湖聞言一怔,這個的確是個難題,不過江小湖腦子轉的快,急忙掏出一錠金子遞給那厲猛,陪上笑臉,口裡說道。
“這個軍規,我是知道的,還望將軍你通融通融。”
厲猛見到黃金,也是猜到剛纔爲什麼那中年兵頭要江小湖進來找自己了,把黃金一推,口裡說道。
“格老子的,少跟我來這套,想通融,可以,不過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江小湖見這厲猛不吃軟的,收起黃金,臉色一正,頓時說道。
“既然如此,那便請將軍指點一二了。”
厲猛揮了揮沙包一般大的拳頭,笑着說道。
“指點嘛,說不上。格老子的,你能接我三拳便行。”
江小湖聞言,頓時笑道。
“這有何難,便按將軍你說的辦。”
那厲猛見這江小湖回答的輕鬆,重新打量了江小湖,覺得不像是武功很厲害的模樣,也是心中沒底,於是小心的說道。
“宋小弟,這可不是鬧的玩的,軍中無戲言,我說三拳,可是指的全力擊出三拳,若是出了人命,便是自認倒黴。你可想好。”
江小湖馬步已經紮好,聞言笑道。
“將軍,儘管放馬過來,別說三拳,就是三十拳,三百拳,只要我們兄弟能參軍,我也盡數接了。”
厲猛本來很高看這江小湖,此時聽這囂張口氣,頓時心中不爽,說道。
“好,那便看看,你究竟有沒有你口中的本事了。”
說罷,厲猛深吸一口氣,頓時一記直拳揮出,捶向江小湖胸口,卻只是使了三分力。
厲猛也是愛才之人,雖然有些小肚雞腸,但是其人心腸卻是不壞,因此這第一拳便只使出三分力。
江小湖也不運氣,在硬抗了厲猛這一拳後,竟是半步未退,臉上笑道。
“將軍,第一拳。”
厲猛見這江小湖接第一拳甚是輕鬆,心中大概也是有些底氣,隨即第二拳忽地揮出,卻是帶了點內力,使出了八分力。
江小湖耳聽八方,見得這拳帶着拳風,知道這厲猛是動真格的了,也不託大,使出《乾坤不滅經》,真氣運行於胸口,以硬碰硬,接下厲猛這第二拳。
厲猛這一拳揮出,只覺得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塊鐵板上,震的自己手生疼,再看那江小湖滿臉輕鬆,說出“第二拳”的樣子,心裡頓時有些怒火。
深吸一口氣,厲猛第三拳揮出,卻是使出了《破石長拳》裡的招數。
只見厲猛雙腳點地,身體向前衝出,藉着衝勁揮出一拳,那拳頭帶着呼呼風聲,勢如破山,快似閃電,直奔江小湖面門。
“崖石迸裂驚砂走”
江小湖見拳襲來,不慌不忙,伸出一掌,卻是帶着《烈火掌》的內力,頓時接住厲猛這一拳,江小湖隨即五指併攏,握緊厲猛的拳頭。
厲猛一計直拳被截下,想抽又抽不回,只覺得自己右拳彷彿被火給灼燒一般,越來越熱,越來越燙。
厲猛緊咬着牙,也不喊疼,只是臉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在滴落,顯示其忍受的十分痛苦。
江小湖原本不想這樣的,那厲猛第三拳繼續打胸口便好,卻是打向自己的臉,那《乾坤不滅經》在怎麼刀槍不入,卻還沒厲害到能把臉也給用真氣護住的程度。
無奈之下,江小湖只得用《烈火掌》接下厲猛這一招。
見到厲猛狼狽樣子,江小湖也不願在多生是非,頓時鬆開緊握的手掌。
厲猛抽出拳頭,低頭望去,只見自己那拳頭已是變得焦黑,上面冒着絲絲青煙,這一下,怕是得養好幾個月的傷了。
那厲猛雖然吃虧,但是也是不記仇,知道自己這次是遇到真人不露相的高手了,頓時說道。
“大俠好功夫,怕是隻憑這本事,在軍中都可以當個副將了。”
江小湖知道自己出手過重,不過這厲猛既然不吃軟,那自己只能來硬的了,頓時陪着笑臉說道。
“不敢不敢,將軍言重了,小人只願在軍中當個小兵,舍弟能跟小人在一起便足夠了。”
厲猛揮了揮拳頭,見拳頭仍然還在冒着青煙,忽地朝着那拳頭吐了口口水,滋滅了那煙,隨即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和這位小弟兄,便編入第五卒第三乘吧,卒長叫做蜀中夫,你回去準備下,三日後午時,在此地集合,前往武州前線。”
江小湖點了點頭,朝着厲猛道了聲謝,便準備告辭離去。
誰知江小湖剛準備想走,那厲猛卻把江小湖給叫住,口裡說道。
“軍隊不同武林,軍紀嚴明,你現在入了軍隊,便是一個兵,即使你武功高強,也是要遵守軍紀,服從命令,說了午時便是午時,遲了一步,那便是軍法處置。”
江小湖聞言,點了點頭,心道這就是我想要的,磨鍊我的性格。
只見厲猛忽地笑了一笑,說了一句話,讓江小湖頓時心虛。
“這下,該告訴我,你的真名了吧,宋黃進,格老子的,有這麼土的名字嗎?”
江小湖也是笑道。
“將軍英明,在下武林人士江小湖,見過厲將軍。”
厲猛擺了擺手,說道。
“厲將軍不敢當,若是不嫌棄,叫聲厲猛大哥便好。”
江小湖大喜過望,說道。
“多謝厲猛大哥不計前嫌。”
只聽厲猛說道。
“你們武林中有句話,得十匹良馬,不如得一識馬之人,得十柄利劍,不如得一鑄劍良匠,這意思你懂吧。”
江小湖聞言,心中一怔,莫非這厲猛知道些什麼。
厲猛在說完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後,卻是擺手示意江小湖可以離開了。
望着離開的江小湖兩人背影,厲猛低頭看了看發黑的拳頭,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
“江小湖,希望你猶如那鑄劍良匠一般,替我秦國大軍訓練出一批良兵猛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