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誠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淡淡地說:“進來坐吧。想喝點什麼?”
彭姝芳一邊換鞋一邊說:“白開水就行,謝謝。”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易誠已經知道了她的大致資料。她還沒滿22歲,家裡原先就住在這沙洲市近郊的一個村子裡。
後來政府徵地,她家拿到了一筆不錯的補償款,按人頭算她也能分到40多萬。於是在讀大專期間,她就自己開了一家美甲店,生意竟然很不錯。所以她繼續加大投資,到現在她大專畢業了,這三年時間裡已經擁有了陸家分店。
所以她既是很忙,上班時間也確實挺自由。
要說很有錢吧她家也算不上,不過百來萬還是拿得出的。這次撞了易誠後,她也是很積極主動地付了易誠全部的醫療費和住院費,買了幾千塊錢的補品,還提出要賠償10萬,彌補易誠的營養費、耽誤學業的損失費。
易誠昏迷不醒的時候,何艾珂激憤之下,口口聲聲要讓她賠得傾家蕩產,她也沒頂嘴,真正做到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不過在易誠出院前,他聽何艾珂與易忠民的聊天,意思是讓彭姝芳賠個一兩萬就算了,不去爲難這小姑娘了。
易誠讓彭姝芳在沙發上坐下,給她泡了一杯綠茶,心裡猜測她的來意。
彭姝芳借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的緊張。這種緊張是眼前這個比她小了接近4歲的男孩子帶來的,這些天接觸下來,她覺得這個男孩一言一行都像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一樣老成,給她很強的壓迫感。
而且這男孩說話經常是命令式語氣,讓她挺不習慣,但又不知從何拒絕。
放下茶杯後,彭姝芳清咳一聲:“小誠……”
“請叫我易誠。”易誠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跟你很熟嗎?
“不好意思,易誠。”彭姝芳抿了抿嘴,打開隨身攜帶的挎包,從中拿出報紙包着的厚厚兩疊。
易誠掃一眼就知道,那裡邊應該是現金。看厚度,差不多是10萬。
果然,彭姝芳將報紙拆開,露出裡邊的現鈔,放在茶几上,推向易誠這邊:“姐姐這次開車撞傷了你,心裡一直很過意不去。這裡有10萬塊,你先收下,買點營養品,好好補補身體。”
還自稱起姐姐來了……這女人真是,讓人無語。易誠看着她,心裡斟酌着該怎麼回絕。
10萬的賠償,真要算肯定是不夠的。要知道,原主其實是已經死了,如果自己沒穿越過來,這一條人命沒有100萬肯定擺不平。
雖然現在自己活蹦亂跳地沒什麼事,但是身體還是有一點後遺症的,索賠個20來萬、乃至30萬都不難。如果不賠?那好,去驗傷,走司法程序,至少50萬起。
不過彭姝芳表現得一直都很積極配合,而且確實是發自內心地道歉,所以易誠覺得,讓不讓她賠都無所謂了。10萬這種小數目,等“伏羲”恢復一些,分分鐘就能賺回來。
在“家園”星,由於華夏政府崛起的時間早了許多,現在人民幣的購買力還是相當不錯的,一斤豬肉只要5元,一臺安尼克的最新智能手機高配版只要2800元,購買力大致相當於地球上同年代的3倍左右。
“這麼跟你說吧,”易誠緩緩開口,彭姝芳端端正正地坐着認真傾聽,“我父母的意思,是讓你賠個兩萬塊錢就算了,你也不容易。”
彭姝芳並沒有表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反而扭扭捏捏有些過意不去。
易誠看在眼裡,對她的好感更增一分。“但是我坦白跟你說,我馬上要念大學,很想在大學裡創業,缺少啓動資金。如果你真的是想給我賠償,就借10萬給我,我給你寫借條。但是這事,你也別和我爸媽說。”
彭姝芳幾次想開口,易誠揮揮手製止了她,繼續說:“如果你只是怕我家提出高額索賠,所以打算用10萬來堵我們的嘴,那我也告訴你,不用擔心,留下2萬你就走,我爸媽絕對不會再多說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彭姝芳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
“不是什麼意思?”易誠無奈地想,你好歹也是三年開了陸家店的女強人了吧,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彭姝芳擦了一把眼淚,面帶倔強地說:“我,我是真心希望能彌補帶給你的傷害,不是要堵你們的嘴什麼的。如果覺得10萬不夠賠償,給我點時間,我還能再多調集一點現金。20萬也好,30萬也好……”
“……”易誠霍然起身,走進書房,拿出紙筆。回到沙發上坐下,就開始寫借條。
“今借到彭姝芳人民幣10萬元整,年息5%,約定2年後歸還。易誠,2010年3月17日。”
寫好後,他拿起展給彭姝芳看,嘴裡說:“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任何事。兩個方案,第一種方案是,你借給我10萬,然後給我爸媽2萬做賠償;第二種方案,你只用給我爸媽2萬做賠償。隨你選,我無所謂。”
彭姝芳已經冷靜了一些:“不說借吧,就是我賠償給你的。只是你打算做什麼,啓動資金要這麼多?”
沙洲市普通全日制本科大學畢業生的月薪大約是2000-3000元左右,如果是大學生創業,通常有個3、5萬也就差不多了。
“這你就別管我了。而且我說了是借,就一定會還。賠償的事,並不是我自己做主,是我聽到了爸媽談話,2萬就差不多了。我們家不喜歡訛人,我媽原先說要你賠得傾家蕩產只是氣話,你別當真了。”
彭姝芳看了一眼易誠右手上的固定繃帶,低下頭說:“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就算我賠得傾家蕩產,也會一輩子良心不安。這些錢你就收下吧,想創業就好好做,算是姐姐給你的投資。”
又自稱姐姐了……易誠將借條遞給她,彭姝芳沒接。
易誠皺着眉頭說:“別讓我硬塞給你啊?”
彭姝芳掏出面巾紙將眼淚小心地擦乾,搖搖頭說:“我不會要的,我說了這不是借。”
“我不想跟你廢話,”易誠說,“你要再不接,我就塞你胸-罩裡去了。”
彭姝芳驚叫了一聲,條件反射地右手抱胸,左手接過借條。片刻後她纔回過神來,笑着說:“你也真是的,小小年紀就會耍流-氓了。”
這女人……真的不是白癡嗎?她這種智商,憑什麼3年開起陸家分店的?易誠搖搖頭,用左手抱起錢走回自己的臥室,將錢全部塞到牀下,打算等彭姝芳走後便拿去銀行存了。
等他回到客廳,彭姝芳已經起身,在看着掛着牆上的一副名爲“天問”的水墨畫,當代大師左笑冰的佳作。當然,是贗品。
“聽說你還有個妹妹,她去上學了嗎?”聽到易誠的腳步聲,彭姝芳問道。
“她不能去上學,”易誠壓低了聲音,“她有自閉症。”
“啊?真可憐。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易誠一口回絕:“不行,陌生人會給她威脅感,讓她一整天都情緒不好。她又不懂得表達,一旦負面情緒積累多了,她就只會用撞牆、揪自己的頭髮這種方式宣泄出來。”
彭姝芳嚇了一跳:“這麼嚴重啊!那我還是別去打擾她了。”
閒聊了兩句,彭姝芳說:“我店裡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誰想要你陪了?易誠不以爲然地點頭:“去忙你的吧,我這不用你管。”
走到門口,彭姝芳又有些踟躕,停下腳步,吞吞吐吐地問到:“易誠啊,你到底,到底是想做什麼創業,能不能和姐姐說說啊?”
“對你的錢不放心了?擔心我還不起?”易誠笑了笑。
“哪有!”彭姝芳忙把借條掏出來,“還給你就是了!本來就沒想讓你還錢。姐姐只是……只是……”
易誠對她的心理洞若觀火,微笑道:“是擔心我拿錢亂花,學壞?你在猶豫是不是該跟我父母說一聲?”
彭姝芳重重地點頭。
易誠警告她說:“別告訴我父母,否則我們就友盡了。”
頓了頓,他還是有選擇性地說了一點自己的規劃:“這些錢我打算買套直播設備,去做主播。”
“主播?你?”彭姝芳訝異地張着嘴,上上下下打量了易誠幾眼。
“怎麼,不行啊?長得不夠帥就不能當主播了?”易誠哼了一聲。
“那倒不是,要說顏值,你還是過關的,現在很多女孩子喜歡你這種小鮮肉類型。只是做直播,一般得有些才藝吧?”
易誠冷笑:“別小看我,我也是有才藝的。”
彭姝芳笑了笑,不置可否:“哦,什麼才藝?”
“保密。”
在地球上,21世紀初“直播”這個行業曾紅極一時。而在“家園”星,直播也方興未艾,頂級主播年賺一億都不是神話。
易誠決定做直播來賺自己的第一桶金,只是突然生出的一個念頭,還沒有細想。
彭姝芳也沒有窮根究底,知道易誠對這筆錢是有規劃的,她就沒再多嘴了。
送走彭姝芳後,易誠跑去銀行把錢存了,由於身體還沒痊癒,走幾步就氣喘吁吁。回到家後,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筆記本問道:“伏羲,你能做個超級外掛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