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偉的小舅子名叫張祥華,是農行信貸股的副股長,丁紅星向守門的老大爺報了他的名字,老大爺就跟他說:“他們信貸股在二樓,你上去吧。”
丁紅星謝了一聲,鎖好自行車,噔噔噔幾步就跑上了二樓,看到一間門上釘了個寫着“信貸股”的牌子的辦公室,門開着,裡面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正翹着二郎腿在看報紙,面前的辦公桌上還泡着一杯茶,這是當時這些單位上班的標準配置了。
丁紅星在門上敲了敲,那個年輕人擡頭一看,見是個中學生模樣的少年,便問道:“你找誰?”
丁紅星很有禮貌的道:“我找張祥華張股長。”
年輕人放下報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就是張祥華,你是?”
丁紅星道:“我叫丁紅星,是何老師讓我來找您的。”
張祥華一下子熱情起來了,他上前握住丁紅星的手,上下晃動着道:“快進來,快進來!”
張祥華將丁紅星讓了進去,讓他在一張長凳上坐下了,又拿了個白瓷茶杯,問道:“要茶葉嗎?”
丁紅星連忙擺手道:“白開水就行了。”
張祥華倒了杯白開水,遞給丁紅星,又掏出一包阿詩瑪,抽出一根遞向丁紅星,丁紅星連忙說不會。
張祥華放下煙盒道:“現在學生抽菸的可也不少,你這樣的屬於好學生了。”
丁紅星道:“就是對煙有些過敏,不喜歡聞那味。”
一聽丁紅星這話,張祥華停止了給自己點菸的動作,把手上那支菸也放進了煙盒裡,笑道:“你別這麼拘束,叫我張哥就可以了。”
張祥華停止點菸的動作一下子贏得了丁紅星的好感,這是一個懂得尊重別人的人,他順着張祥華的意思叫了一聲張哥,張祥華眉開眼笑的,讓丁紅星喝水。
丁紅星確實渴了,他路上騎得很快,這時候額頭上都有些汗了,他便端起茶杯喝起水來,又看了看辦公室裡的陳設。
張祥華這時候也看到了丁紅星額頭上的汗,便把屋裡的吊扇開大了一些:“桂城這鬼天氣,九月份了還這麼熱。”
丁紅星附和了一句,張祥華又道:“你是不是奇怪,我們這裡怎麼就我一個人了?咱們這種單位就這樣,除了營業室,其它科室一般下午三四點就沒人了,他們都去打牌了,要不是我姐夫說你下午要來,我也早走了。”
說着,張祥華笑了起來,對他的坦誠,丁紅星也很有好感,他對張祥華道:“這也是全國的普遍現象了,我能理解。”
張祥華大笑道:“謝謝理解,理解萬歲啊!”
丁紅星一口把茶杯裡的水喝完了,張祥華又去給他倒水,丁紅星問道:“張哥,你們那個比賽是怎麼回事?”
張祥華把倒好的水放到丁紅星面前,回答道:“還不是市裡徐書記喜歡足球,市裡就有人投其所好,說是爲了慶祝建國四十三週年,活躍全市的文體活動,搞好精神文明建設,特舉辦這一次全市機關和事業單位的足球賽。”
丁紅星聽得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其中有什麼貓膩,投領導之所好的事情他見得太多了,當然,面子上總是要有一個冠冕堂皇的說法的。另外,市委書記徐東成喜歡足球,他還是剛知道,現在全國的足球都很熱,這也並不稀奇。
張祥華繼續道:“徐書記喜歡足球,所以對這次足球比賽很重視,指示要賽出風格,賽出水平,據說打到淘汰賽階段他還要到現場看球,這些單位的領導當然就都很重視這次比賽了。徐書記今年纔來桂城,對很多單位的領導都不是很熟悉,如果哪個單位的球隊在這次比賽裡表現好,徐書記當然對這個單位有好感了,對這個單位的領導當然也有更深的印象了。但是光靠各單位自己的職工,比賽水平肯定不會很高,許多領導也沒信心讓自己的單位球隊衝出小組賽,打進淘汰賽階段,在徐書記面前露個臉,於是不少領導向這次比賽的組委會建議,他們想要請外援,組委會爲了讓比賽水平更高更激烈一些,就同意了這個建議,這次比賽就規定每支球隊可以請三名外援。”
丁紅星點了點頭,他大致知道這次球賽背後的一些貓膩了。
張祥華說了這麼一大通話,口也有些渴了,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道:“其實咱們銀行的領導要提拔跟市裡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我們行長開始也沒太上心,不過凡事就怕攀比,最近他聽說工行、建行、中行幾家都請了外援,而且水平很高,這一下他急了,就讓我也去請幾個高水平的外援來,可是都這時候了,我上哪兒找去?只有問我姐夫了,他就推薦了你,他說你很厲害的,絕對不比任何一家單位請的外援差。紅星,這次你可一定要幫幫你張哥,我們行長這一次可給我下了死命令,這次足球賽,農行的成績一定不能比其餘幾家差。”
事情的原委丁紅星明白了,他想了想便問道:“張哥,這一次比賽的賽程、賽制是怎樣的?比賽場地在哪裡?比賽時間一般是什麼時候?”
張祥華明白丁紅星的擔心,便給丁紅星介紹了一下賽程、賽制、比賽場地和比賽時間。
這次比賽全市一共有四十三家單位組隊參加,總共分成八個小組,同樣是先小組循環,每個小組前兩名出線,出線之後抽籤進行單敗淘汰賽。
比賽場地是全市大中小學的足球場,每個小組的比賽基本都安排在同一個地方,這一次農行和市財政局、市物資局、市電力局和市保險公司幾支隊分在了第三小組,他們的比賽場地在桂城師範學院。
由於徐東成指示打比賽也不能耽誤工作,所以這一次工作日的比賽全都安排在了下午五點舉行,每個小組每天打兩到三場比賽。
丁紅星聽了張祥華的介紹,在心裡盤算着,如果是下午五點比賽的話,倒也不耽誤他上課,因爲他們下午的正課是四點四十結束,正課結束之後還有一節是課外活動,供學生們運動,他倒不需要參加這課外活動了,因爲他有早晨的校隊訓練。
而師範學院離桂城中學也不過一公里路左右,他如果放學之後馬上騎車趕過去,還可以趕得及做熱身活動呢,打完比賽也不過才六點多鐘,他再騎車趕回家裡,吃過飯,完全可以在七點半鐘之前趕到學校上晚自習。
他還是很希望能夠參加這次比賽的,錢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打比賽能夠讓他獲得屬性點獎勵。
於是丁紅星點頭道:“行,張哥,我參加!”
張祥華大喜:“紅星啊,你這可幫了你張哥的大忙了,要不然這麼幾天我到哪裡找好外援去?我可聽我姐夫說了,你是他帶過的學生裡最厲害的,上次你們班賽,你五場比賽進了二十三個球,這真的是太厲害了,你參加我們隊,我們成績一定差不了。”
丁紅星道:“也不能這麼說,還是要看隊友和對手。張哥,你能給我講講咱們農行隊和對手的情況嗎?”
張祥華道:“咱們農行就別提了,農行平均年齡在四大行裡是最大的,好多職工還是農村的,以前農村信用社調進來的,根本沒踢過球。這麼跟你說吧,全市農行四百多名職工,三十歲以下的頂多五十個,裡面還有一半是女的,男的裡面還有不少沒踢過球的,我這種三十毛邊的都要算年輕人了。”
張祥華一面說,一面搖着頭,丁紅星笑着恭維了一句:“張哥這麼年輕就是信貸股股長了,當然算得上年輕有爲了!”
丁紅星的恭維顯然讓張祥華很受用,他看丁紅星也越發順眼了,他笑道:“那倒是,算起整個農行的副股級幹部,我都要算年輕的了。”
丁紅星又問道:“那你們農行能上場的有多少人?水平怎麼樣?”
張祥華掰着手指算了算:“滿打滿算也就十三四個人吧,水平呢,都是業餘愛好者的水平,我這種我姐夫都看不上眼的水平在我們行裡都算是好的了。其實其它的都還好,就是工作久了之後,體力不行了,打個大半場就不怎麼跑得動了。所以這一次還是主要看你們外援的啊!”
“那對手呢?”丁紅星又問道。
張祥華道:“對手的情況跟我們也差不離,就電力局有點難對付,他們年輕人不少,而且經常進行體力勞動,體力比我們好;物資局也是,他們有不少下屬公司,公司裡的工人體力也好。當然,他們也主要看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