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震耳欲聾的轟鳴中,一架波音飛機穩穩地降落在武漢機場,飛機在長長的水泥滑道上滑行着,機艙中的夏小洛和陳妍感覺耳膜一陣轟鳴,終於飛機穩穩地靜止了,旅客們紛紛起身,收拾行李。
夏小洛和陳妍沒有急於下飛機,陳妍的嬌嫩的小手向夏小洛握去,緊緊地抓着,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夏小洛衝她微微一笑,幫她理了一下額前的頭髮。
陳妍似乎能從他的笑容和溫暖的手中汲取巨大的力量,也微微一笑。
相視一笑,卻勝過千言萬語。
二人走出旋梯,拖着行李往前走着,夏小洛道:“我交待你的事情,你記清楚了麼?”
陳妍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忽然,她臉上顯出巨大的哀傷,猛地轉過身,用力地擁抱了一下夏小洛,把頭依靠在夏小洛的肩膀上,淚水如滂沱大魚一樣,洶涌而出。
她知道機場外新陽市市政府的司機已經在等候着她了,到了華夏的國土,她再也無法光明正大的和夏小洛一起漫步街頭,到餐廳裡吃東西,頓時,她感覺心如刀絞,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親手把埋葬了她九年青春的熊慶送進監獄,換來和夏小洛自由的戀愛和生活,當然,婚姻是她不敢奢望的。
夏小洛看着着美麗的婦人,那奶油白一般白膩的臉上恰如梨花帶雨,心中憐惜,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肩膀,道:“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妍的臉離開他的肩膀,用力地點了點頭,破涕爲笑,似乎爲自己隨便哭泣感覺害羞,臉上閃過一絲嬌豔的紅暈,美豔不可方物,道:“我相信你。”
兩人戀戀不捨地鬆開,一前一後地往機場出口處走去,夏小洛站在機場出口,目送着陳妍被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接過行李箱,走向一輛黑色的奧迪車。
上車之前,陳妍戀戀不捨地朝着夏小洛深深地望了一眼,夏小洛微笑着,無聲揮舞了一下手掌,看着車子飛馳而去。
驀地,他的臉色驟然冷酷了起來,如同一杆挺立的標槍一樣,長得筆直,充滿了殺伐決斷的殺氣!
早已經站在一旁候着的王憐香顛顛兒地跑了過來,接過夏小洛的行李箱,道:“洛少爺,歡迎回國!”
夏小洛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往黑色桑塔納走了過去。
王憐香帶着幾分猥瑣地道:“洛少爺,得手了?”
夏小洛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王憐香立馬一臉敬佩,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地稱讚道:“少爺就是高明,話說,那小娘皮長得真是不賴啊,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少婦啊,誘人啊……”
說着,他爲夏小洛打開後車門,手掌墊着車門框。
夏小洛心中紛亂,眉頭一皺,坐進車子,道:“你丫能不能少說點?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王憐香立馬噤聲,吐了吐舌頭,被夏小洛不痛不癢地罵兩句,他卻感覺非常受用,這說明,洛少爺沒有把自己當做外人啊!
夏擎天發動了車子,問道:“少爺,去哪兒?”
夏小洛心道,不知道家裡現在亂成什麼樣子呢,但是在新陽市又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是十萬火急,道:“先回新陽市。”
夏擎天道:“好嘞!”
雷霆和刀鋒刀二也同時發動了車子,一輛車開道,一輛車殿後,三輛車子穩穩地新陽市開去。
陳妍和夏小洛的汽車幾乎是一前一後來到了新陽市。
當天下午三點,兩人在紅珊瑚酒店五樓咖啡廳約見,兩人沒有過多的說話,陳妍交給他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後,同時交給他一個銀行存摺,就立刻離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見過一次面。
就是這個筆記本將會把熊慶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筆記本顯示,在熊慶任職洛河縣縣委書記和新陽市市長五年時間內,他累積受賄150萬之多。夏小洛立馬把黑色筆記本謄抄一部分,他只謄抄了100萬的數目,剩下的餘款則沒有謄抄,那是留給陳妍的生活費。
晚上,夏小洛把盧軍超叫了過來,盧軍超戰戰兢兢地坐在他對面,現年五十三歲的盧軍超短短十幾天似乎衰老了十歲,讓人看上去又可悲又可憐,夏小洛笑道:“盧叔叔,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見面不要這麼緊張,我們是一個陣營的嘛!請坐,請坐。”
盧軍超這才大着膽子坐下,卻只敢坐了一半屁股,上身挺得筆直,恭敬地看着夏小洛,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他在面對市委書記陳光和市長熊慶也沒有如此低聲下氣過。
夏小洛看他那慫樣子,心中竊笑,也有一絲鄙薄。卻滿臉堆笑地給盧軍超泡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道:“廬山五星級的雲霧茶,老叔,你也嚐嚐。”
盧軍超微笑着雙手接着,像受了多大的恩賜一樣,心裡卻像驚兔一樣,砰砰直跳,心說,我可不敢當你叔叔,你這孩子惡毒得親爹恐怕都能一口吞了。當年的漢高祖劉邦,與項羽對壘的時候,項羽拿下了劉邦老爹,要煮了吃,劉邦卻讓項羽分他一杯羹,這份毒辣恐怕比着夏小洛也就算是不相上下。
夏小洛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施施然坐回大班椅,全身極度放鬆地靠在大班椅的背靠上,微微仰起頭,問道:“現在調查組的情況怎麼樣啊?”
盧軍超一副向領導彙報工作的表情,夾緊了雙腿,道:“何書記和夏縣長受了點苦,這是無法避免的,我已經盡力了,凡是我主持審問的時候,我都和他們聊天,從來沒有爲難過他們,可是其他人的……我就控制不了。不過,所好的是,兩人直到現在還沒有承認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聽到這裡,夏小洛心中大感安慰,頓了一下,他笑道:“我想問一個事情,當時舉報我父親和何書記的人,是實名舉報麼?”
“不是。”何夏集團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看到夏小洛這個時候還談笑自若,盧軍超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徹骨的寒冷。
“那寫這種舉報材料,可不是一個人能幹得了的啊?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情呢?”夏小洛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卻目光灼灼地盯着盧軍超問道,那表情就像擇人而噬的惡魔一般。
“這……”盧軍超微微一愣,他立馬明白夏小洛的意圖,真是狠角色啊,這是要趕盡殺絕一網打盡啊!
可是,他不得不說,現在,他可顧不得了自己的同盟軍了,他唯求自保而已。
“還有,縣政府辦公室和縣委辦公室的兩位主任,周暢和葛偉光。”
“什麼?這兩個鳥人!”夏小洛覺得怒不可遏,肺都氣炸了。
你媽的,周暢每次見到自己都是卑躬屈膝的樣子,跟見了親爹一樣,甚至前幾天縣裡領導幹部聚集在啞巴羊肉湯館裡的商量對策的時候,周暢爲何夏集團喊冤,喊得那叫一個響亮啊,好像進局子裡的那兩位是他親爹。
原來這孫子纔是背後捅刀子的人!真是知人不知面不知心啊!
而葛偉光,夏小洛一直對他沒什麼好印象,這廝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可是那雙笑眯眯的眼神讓人感覺特別不舒服,那眼神讓夏小洛想起某些軟體動物比如毒蛇之類的,冷嗖嗖的。
看來,熊慶肯定給二人許諾了什麼政治前途,這才讓兩個人鋌而走險啊!
夏小洛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滿意地點點頭,走到盧軍超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幹得不錯,很不錯!我會給你記上一功的!”
盧軍超看夏小洛笑得高興,大着膽子道:“那,關於我的那些錄像帶,可以……給我麼?”
夏小洛呵呵一笑,道:“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不過,你怎麼能保證我給你的不是複製品呢?”
盧軍超心底一寒,心說,自己這一輩子算是有一個小辮子捏在夏小洛手裡了,恐怕自己就像跳進如來佛祖手心裡的孫悟空,跟斗雲翻得再厲害,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只覺得絕望之極,也沮喪之極。
夏小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你是我陣營裡的人,我也需要人啊,獨木不成林嘛!只要你忠心耿耿地爲我辦事,我又何必傷你呢?”
盧軍超誠惶誠恐地點點頭,拍着胸脯保證,道:“洛少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忠心耿耿,好好爲你辦事,就是做牛做馬,我也高興!我對你,比對黨還要忠誠!”
夏小洛笑罵道:“你要是把我當成黨,老子肯定被你坑死了!”
盧軍超陪着笑臉,一臉慚愧地道:“是,是,是。”
夏洛一揮手,道:“你去忙吧,我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送走了盧軍超,夏小洛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媽的,老子玩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