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楚秀菡,目送少女上了青鳥公司所在的寫字樓,夏小洛這才施施然走進蘇素的汽車,道:“素素,打道回府。”
剛剛到瑞輝公司,他就聽見辦公室內傳出異樣的聲音,蘇絳脣低沉卻憤怒地喊道:“你給我滾出去!”
這讓夏小洛很納悶,蘇絳脣一直是很講究商務禮儀的人,即使面對下屬不合適的行爲,她也會盡量將感情因素剔除,有效地溝通,是什麼人能讓蘇絳脣如此憤怒?
夏小洛走進辦公室,只見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捂嘴偷笑,一見蘇素和夏小洛進來,立馬噤聲,又裝出認真工作的樣子。
夏小洛只見蘇絳脣站在公共辦公區的中央,氣得秀臉通紅。
一個人背對着夏小洛站着,他覺得這背影有幾分眼熟,只見那人用手撫摸着蘇絳脣的美背,道:“絳脣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在這裡當總經理,怎麼着也得給我個副總經理嘛!常言說得好,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麼!”
夏小洛一聽立馬知道原來這人是錢學文,嘿,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此前蘇絳脣一直要和他離婚,這小子就一直不答應。90年代《婚姻法》貫徹得還不太好,法庭一般是勸和不勸離,蘇絳脣堅持說感情破裂,錢學文就說是兩人只是異地分居,但是感情一直很好;蘇絳脣說他有外遇,他則說,血口噴人,有種你拿出證據。按他那意思,沒有把他和其他女人一起摁在牀上,他就不算是有外遇,夫妻感情破裂的證據不足,兩人一隻沒離成。
最近蘇絳脣在媒體的曝光率很高,想必錢學文看到了,於是就千里尋妻,看那樣子是爲了要個小官噹噹。
錢學文這幾句話狗屁不通,那一張因爲小縣城官場浸潤得日漸肥胖的臉讓蘇絳脣覺得一陣難以抑制的噁心。
她推開錢學文那雙肥胖的手,冷冷地道:“笑話,你有什麼能力?除了溜鬚拍馬你還會幹什麼!我們不需要你這種人!”
“我聽說你們這裡普通員工一年也有一萬塊錢呢!要不,你就讓我當個普通職員好吧?”錢學文很自然地拉過蘇絳脣的小手,覺得溫軟如玉,一陣溫熱一陣清涼,其中美妙的滋味難以用語言言說。
看着蘇絳脣那如同潔白無瑕的一張俏臉,他很納悶蘇絳脣怎麼越來越漂亮了,離開自己半年多,甚至更加豐潤,更加漂亮,一點都不顯老;關鍵是那種大都市的女強人的氣質,高貴典雅,氣質如蘭,讓自己的那幾個徐娘半老的小情人相形見絀,就如同狗尾巴與空谷幽蘭相比一樣。
心裡那個後悔啊!他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以解心頭之悔。
蘇絳脣一臉厭惡地狠狠地甩開他那滑膩肥碩的爪子,道:“別碰我!”
玉指一指門口道:“你給我滾出去!”
“我們還沒有打離婚證的麼。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淡嘛!”錢學文笑嘻嘻地道,糾纏蘇絳脣的同時,他沒忘記欣賞周圍的“美景”,哎呀,京城的姑娘真是太性感了,讓人一看就有反應啊,你看那小娘皮的那一雙美腿,如同剝開的春筍一樣,那個白啊,那個錐子形啊,完美!那個姑娘的小白兔,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額——沒有耳朵!
“冷淡?!”蘇絳脣悲愴地冷笑了一聲,錢學文那一雙色迷迷的眼睛讓她想起了悲哀的往事,她一雙眉目充滿淚水,憤怒地道:“當年你是怎麼對我的?你在外面搞女人,給你那些騷狐狸買衣服買化妝品,工資沒有往家裡拿過一分錢,家裡買房裝修、女兒讀書的錢全是我一個人掙的!你讓我對你笑麼!?”
“你!你……”錢學文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噓——”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驚訝的呼聲,看這個人人五人六的,沒想到這麼齷齪,那些女職工看着他的眼神一個比一個嫌棄,甚至很多男職工都憤怒了,男人喜歡花天酒地,也只不過是一種別緻的生活方式而已,但是你爲了花天酒地不顧家庭妻兒就太禽獸了!
周圍人嫌惡的目光讓錢學文很受不了,尤其是那幾位長得挺漂亮的女員工那種嫌棄的眼神,讓他如墜地獄之中,心裡很不爽,很不痛快,很憤怒。
“你……!你個小騷.貨,也不想想你在牀上那騷情樣,一晚上三次都不夠!”
他覺得蘇絳脣侮辱了他的人格和尊嚴,唯有更加憤怒地還擊,才能彌補內心的虛弱感。
“啪——!”錢學文臉上出現了五個紅紅的指印,蘇絳脣手指發抖,眼神全是憤怒,但是沒有一絲恐懼。“有些人配幹我,有些人不配!以後,你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你不配!”
我擦!你竟然敢動手打我,你個騷娘們!錢學文簡直已經出離憤怒了,他無法忍受一個曾經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女人變得獨立、自尊、有個體意識、有思想有靈魂。關鍵是,她竟然敢打自己,在他陳舊的思想裡,男人就是一家之主,擁有包括妻子以及妻子通過勞動獲得的所有私有財產。
狂怒之下,他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蘇絳脣臉上,蘇絳脣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嘴角滲出點點鮮血!
可是,她還是堅強地站了起來,一擦嘴角的鮮血,鮮血在臉龐留下一片悽然的嫣紅,帶着決然的笑容,道:“你就不配!不離婚又如何?你也得不到我!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
幹,夏小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是想讓蘇絳脣好好羞辱他一下,讓他從此死了這條心,這孽畜竟敢動手打蘇絳脣!夏小洛一向認爲,女人是弱者,是用來愛的,而不是用來打的,而且是這麼漂亮的女人!
他急忙衝了過去,扶着來蘇絳脣,道:“絳脣姐,你沒事吧?”
蘇絳脣見了夏小洛如同見了親人一般,只覺得這個冰冷骯髒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可以依靠,伏在他肩膀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夏小洛抱着她嬌軟的身軀,輕輕拍着她的肩膀,溫言安慰道:“別哭了,別哭了。有我,沒事的……”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勾搭上了縣長公子啊,攀上了高枝,還是小白臉,我錢學文當然不行了。”錢學文哈哈一笑,在旁邊譏諷。“嘿嘿,這小子身強體壯,一夜七次吧!……”
董集造假案爆發的時候,他能安然無事,繼續當他的官兒,全靠夏小洛的說情。這也直接導致了一大批漏網之魚,需要以後逐個攻破,費了不少心思。
有了這一層關係,他應該對夏小洛感恩戴德才對,可是錢學文是個對別人的恩情非常健旺的人,他能看到的只是現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夏小洛抱着,所以,他就口不擇言了!
話音未落,只見夏小洛身體已經如同箭一樣射了出去,錢學文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直拳已經砸在了他臉上,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腦袋嗡嗡直響。
他仰面摔倒後腦勺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然後癱軟在地上。
夏小洛一腳踏在的胸口,錢學文只覺得如千鈞之力一樣壓在了自己身上,他咳嗽了兩下。
只聽夏小洛捏着他那一張肥碩的臉,冷冷地道:“第一,不準在出現在京城!第二,你看見蘇絳脣必須,保持100米以上的距離,不能進入她的視野之內!第三,給你三天時間和蘇絳脣離婚,不然,你別想在洛水縣當官,也別想保證你的身體健全,你也知道,現在社會治安不太好!誰都不能保證你爹你媽你弟弟沒有個三長兩短!”
夏小洛回過頭問蘇絳脣道:“絳脣姐,還有什麼補充的麼?”
蘇絳脣冷冷地道:“女兒撫養權歸我,夫妻共同財產都給你,我——淨身出戶!”
幹,太有魄力了!夏小洛真佩服這女人的魄力,可見蘇絳脣對錢學文是多麼的厭惡。
夏小洛腳上加了一把勁兒,微笑着問道:“問你呢,答應不答應?”
錢學文只覺得一陣眩暈,胸悶異常,胸腔的骨骼咯咯直響,痛得要死,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要被擠出來了,很沒骨氣地連連道:“我答應!我答應!”
夏小洛這才滿意地擡起腳來,他撥通了大樓保安的電話,道:“這裡有個垃圾,麻煩你幫我們扔出去!”
幾個虎背熊腰的保安走進辦公室,把癱軟錢學文擡了起來,扔出寫字樓的大廳門外。
錢學文癱倒在地,他艱難地以手撐地爬了起來。
現在他的心裡只有一種感覺,對蘇絳脣、對夏小洛的憤恨、怨毒,恨不得一口把這兩人給撕碎吃了。
他想起了大學畢業剛剛認識蘇絳脣那段美好的時光,那時候她是多麼乖巧啊,可是商業的大潮讓人變了,女人和男人一樣工作,有自己的事業,繼而對男人不再惟命是從了,這真是一個骯髒而罪惡的年代!到了這般田地,他卻絲毫沒有反思自己的錯誤。
他顫顫巍巍地走着,京城,到處是高樓大廈,卻沒有自己的一片容身之地,在他來之前,他就已經很瀟灑地辭職了,決心來這裡尋找新生活,沒想到,竟然如此悽慘。
他在電視上看見一個叫蘇絳脣的女人在《高端對話》那個訪談節目侃侃而談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想到屏幕上這個精緻高貴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他趴在電視前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確信這就是自己的妻子無疑。
忽然,他覺得他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大城市、大企業、跨國公司、市場經濟、金錢美女、錦衣玉食聲色犬馬的都市生活。這些東西離他不再遙遠,似乎觸手可及。可是,沒想到,這女人變得這麼狠毒!六親不認啊!
他踉踉蹌蹌地走着,忽然一陣頭暈眼花,趔趄了一下,卻發現一雙溫暖的手托住他的胳膊,一張儒雅而有點邪氣的面孔出現在自己面前:“兄弟,你有事麼?需要送你去醫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