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李姨娘捂着脣笑了起來,對着左含煙道:“煙兒你可聽到沒,以後跟大小姐在一起,千萬不能互送東西啊,要是大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可得唯你是問。”
左含煙斂着眉不出聲,心裡卻暗惱自己的姨娘看不懂狀況,就知道爭風吃醋,這話說出來不是明顯討父親的嫌麼?
果然司馬風瞪了眼李姨娘道:“說什麼混帳話呢?當着小輩的面說這話也不怕惹人笑話了。”
李姨娘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司馬風這才轉過頭對左芸萱斥道:“你怎麼這麼比喻?這可是身爲妹妹應該說出的話麼?”
左芸萱垂眸道:“我只是這麼比喻一下,只是想表達我的委曲,不過既然大姐姐這麼說,我總是要給大姐姐一個說法,說來我跟大姐姐一起出門摔出馬車後摔得不記得好些事了,不如問問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居然把摔出馬車的事都說出來了, 這是暗指她受傷是被左千鸞陷害的麼?司馬風臉『色』不善地看了眼左芸萱,見左芸萱目光還是那麼純淨遂放下了戒心。
“不用問別人了,這事我知道。”柳姑姑淡淡道:“前幾日小小姐突發其想說天氣熱了,如果用荷花粉作脂粉是不是能解暑,於是一院子的人都去採了荷花,又是洗又是蒸又是提煉的弄了好幾日,才得了一小瓶香氣四溢的荷花粉,小姐愛若至寶,並起名爲清風醉。哪知香氣實在好聞,竟然被偶爾經過的大小姐聞到了,就軟磨硬泡的從小小姐手裡拿走了。小小姐本是捨不得的,因着平日裡大家都說姨娘疼愛小小姐超過了大小姐,小小姐生怕大小姐得不到東西更是委曲,於是就算是心中不捨但也爲了彌補大小姐只能忍痛割愛了,哪知道大小姐竟然因爲這事而怪起小小姐來,早知道這樣哪怕是給狗擦了也好過給大小姐了。”
“撲哧!”李姨娘聽了又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這柳姑姑話說的,敢情是把左千鸞當成狗也不如麼?
左千鸞氣得渾身發抖,眼中冒火的瞪着柳姑姑,彷彿要吃了她一般。
柳姑姑哪會理她,而是迎風而立,站得筆直。
司馬風尷尬的咳了咳:“柳絮,你怎麼能這麼比喻?這不是讓李大夫笑話麼?”
“姑爺我哪說錯了?這世上哪有搶了人家東西的卻還怪人家給的東西不好的?再說了我們小小姐哪知道她用什麼勞子的生肌玉『液』?又怎麼知道荷花粉與生肌玉『液』膏放一起能招蛇咬?我們小小姐又不是神仙還能料事如神?要是小小姐真能料事如神,就算把醉清風倒了灑了也不會給大小姐的。”
“怎麼不知道?她把清風醉給了我,又把我打傷了,就是知道我會用生肌玉『液』膏,這其實就是她左芸萱早就算計好的!爹,四妹妹太惡毒了,居然有這種歹念,您一定不能輕易饒恕她啊,要知道她可是左家堡的傳人,現在這麼小就這麼兇狠,將來豈不是要禍害武林?”
“嗤!”柳姑姑嗤之以鼻:“大小姐這話說的,先不說你說得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們小姐如何輪得上你一個庶女來置喙麼?再說了你一個小小的庶女,你是長得比我家小姐好看了,還是身份比我家小姐高貴了,還是才氣比我家小姐好了,我家小姐要費這心思害你?害了你我家小姐倒是有什麼好處?這天下之事都講究一個目的『性』,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值得我家小姐費心思的?說句不中聽的,我家小姐有這閒功夫情願逗狗逗貓也不會算計你的。”
“你……”左千鸞咬牙切齒的瞪着柳姑姑,恨不得劃花了柳姑姑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這柳姑姑怎麼這麼討厭?庶女庶女!她最恨的就是這兩個字,明明她都是嫡女了,可恨的柳姑姑還這麼說她!
什麼她比不上左芸萱?左芸萱這個小賤人除了是左家堡的繼承人外有什麼強過她的!
半晌左千鸞憋出一句話:“她這是嫉妒我!”
“噗!”柳姑姑忍不住笑了:“要說嫉妒啊,還真是有可能,估『摸』着我家小小姐是嫉妒你是庶出的吧!說來我家小小姐真是天之貴女,想什麼就有什麼,也許她想嚐嚐求而不得之的感覺纔會嫉妒你的!”
“撲!”
這話一說出來,李姨娘笑了,說着風涼話:“柳姑姑你這話說得就偏了,這天下哪有人太快活而想過煩心日子的人?”
“李姨娘,如果不是這麼解釋,我實在想不出我家小小姐要嫉妒大小姐的原因啊!”
左千鸞雙目冒火看着李姨娘與柳姑姑一唱一喝的把她踩在腳底。
“爹爹……”她流着淚看向了司馬風。
司馬風擰了擰眉看向左芸萱道:“好了,萱兒,你說說可有此事?如果真是有這事你就承認了,爲父念着你年紀小也只會小懲大戒,但你要是死不認帳,那就不要怪爲父執行家法了。”
左芸萱身形一震,蒼白着臉喃喃道:“這世人總說爹爹是最疼愛我的,可是爲什麼每次大姐姐說什麼爹爹就信什麼?而我怎麼申辯都是錯的?難道我其實不是爹爹的親生女兒麼?讓爹爹會這麼幫着大姐姐不信任自己的嫡女?竟然要我承認沒有做過的事?還是爹爹也認爲我嫉妒大姐姐那種求而不得的感覺,纔要害大姐姐?”
“你……”司馬風被說得啞口無言,這話說的,他要是真這麼認爲,那他不是腦子有病麼?看了眼在一邊的李大夫忍着氣道:“所謂愛之深則責之切,爲父這麼對你嚴要求也是爲了你好。”
“噢,我明白了。”左芸萱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原來被爹爹疼愛還得有作出被時刻冤枉的心理準備,那麼爹爹,我能不能請求你以後不要這麼疼我?您就象對大姐姐一樣對我就行了好麼?”
“……”
司馬風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咦?”這時李大夫看到桌上的一瓶『藥』,不禁『露』出驚喜之『色』。
司馬風正好找到了臺階,連忙道:“李大夫,怎麼了?”
“這是誰的『藥』啊?”
見李大夫若有所思的拿着左芸萱送來的左家堡秘製化腐生肌膏,林氏心中狂喜,以爲找到了左芸萱的錯處:“李大夫,可是這『藥』有什麼不妥?”
“不妥?”李大夫不屑的看了眼林氏,打開了蓋聞了聞後喜道:“如果老夫所料不錯的話,這就是左家堡的秘製化腐生肌膏吧?”
“李大夫您老怎麼知道?”司馬風情不自禁的跨上一步對着這瓶『藥』『露』出貪婪之『色』。
要知道,就算他現在身爲堡主,但有些秘方還是拿不到的,比如這種化腐生肌膏他只是聽說過還未看到過呢。
現在這種神奇的『藥』膏就在他的面前,要是他把這秘製的生肌膏拿來製成後售賣,他還不成了這天下最有錢的人?
不過李大夫後面的話一下打破了他的幻想。
“說來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當年先帝有一個寵愛的妃子不小心傷了臉面,就算用生肌玉『液』膏也不能治療到毫無痕跡,於是有人說左家堡有一種秘『藥』就算是再大的傷也能修復的宛若當初,於是先帝令人快馬加鞭從左家堡取了一瓶,而老夫有幸正是見證了那神奇的一刻。”
“那妃子怎麼樣了?”司馬風激動地問道。
李大夫也『露』出激動之『色』,眼中流光四溢:“好了,竟然好了,一點痕跡也沒留下!以老夫行醫這麼多年的經驗,這簡直就是奇蹟!只是老夫本想研究這生肌膏的成份,卻發現根本沒有辦法分析出來,唉,沒想到事隔十幾年,老夫又看到了。”
說罷,嘆息的撫『摸』着瓶子。
攸得,一隻手從他手中把瓶子搶了過去,只聽左千鸞急叫道:“快,快,快幫我塗上,幫我全身都塗上,我不要留下疤痕。”
李大夫一愣之後,冷笑道:“沒有用的,這左家堡秘製的化腐生肌膏非常的霸道,只有在傷口出現後數個時辰內使用纔有用,大小姐額頭上的傷都傷了有一天的,用了也沒用了,至於蛇咬的傷口更不可能了,因爲這蛇咬的傷口裡面帶了蛇唾『液』,用了秘製生肌膏非但不會收斂傷口,反而會擴大疤痕。”
“啊,我不要用了。”左千鸞彷彿拿了個燙手山芋般把瓶子扔了出去。
就在李大夫大呼可惜之時,柳姑姑一躍而起接過了瓶子,遞給了左芸萱道:“小小姐,我就說沒有人會感激您的,您可看見了,您眼巴巴地送傷『藥』給人,人不承情也就罷了,還反咬您一口,以後這種好人您還是少做吧。”
左芸萱拿着瓶子,泫然欲泣,半晌才道:“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這世上畢竟還是感恩的人多。”
言下之意是指左千鸞不知道感恩了。
左千鸞氣得跳了起來,指着左芸萱的臉就罵道:“左芸萱,你不要假腥腥的在這裡裝好人了,你知道麼?你這樣的表情讓我噁心!你這麼做分明是有意的!你明知道我不會用你送來的東西,卻偏偏送來,目的就是讓我後悔!好了,我現在弄得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得意了吧?啊!你說你怎麼小小年紀這麼惡毒?”
“爹……”左芸萱怔怔地看着司馬風,眼淚撲哧哧的往下掉:“我不是這樣的,我真是想讓大姐姐治好額頭上傷的,就在大姐姐剛回去,我就把這『藥』送來了,只要那時用,大姐姐臉上就會沒有一點疤的,爹爹,您相信我麼?我真不是象大姐姐說的那樣啊……嗚嗚……”
司馬風還未開口,就聽李大夫怒道:“看不下去了,老夫實在看不下去了,真是氣死老夫了,這庶女就是庶女, 一點沒有良心,不知道感恩,明明四小姐送了這麼好的傷『藥』,自己以已之心度人君子之腹,不敢用了誤了病情,卻在這裡還倒打一耙,司馬堡主,你家這位小姐的病老夫是實在不能治了,就此告辭了!”
“李大夫……李大夫……”司馬風大急,還欲挽留,不過這次李大夫說什麼也不肯留下了,走得那是乾脆不已。
不過走過左芸萱身邊時,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憐惜道:“四小姐,你顧念着血脈之情是好的,可是有些東西是可是退讓的,有些東西是不值的,老夫只能說這些了,望四小姐好人有好報。”
“謝謝李大夫金口玉言,我會謹記的。”左芸萱盈盈的行了個禮。
李大夫這才嘆了口氣走出了門。
待李大夫走了左千鸞卻傻了眼,半晌才衝到司馬風的面前哭道:“爹爹……”
“哭,哭,哭,你還有臉哭!”司馬風見得罪了李大夫正心不在焉,被左千鸞一哭更哭得心煩意『亂』,不禁道:“好了,今兒個你也累了,不如早點休息吧,明兒個爹爹再請大夫幫你治傷,放心吧,爹爹一定會傾全堡之力治好你的。”
“嗯。”左千鸞這才點了點頭。
林氏不甘道:“老爺,那鸞兒被蛇咬的事怎麼說?”
司馬風眸光一厲:“怎麼說?你說怎麼說?”
林氏恨恨地看向了眉眼不動的左芸萱。
司馬風冷笑道:“李大夫都說得一清二楚了,難道你也以爲是萱兒做的麼?”
林氏心頭一震,低聲道:“妾身不敢!”
司馬風目光落到了左芸萱手上的化腐生肌膏,『露』出貪婪的神情,正要開口時,不妨左芸萱狠狠的將化腐生肌膏的瓶子砸在了地上,頓時瓶子四濺開來,清香四溢,染一室的餘韻,沁人心醉。
“你做什麼!”
司馬風驚怒交加,沒想到眼見着的至寶竟然被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