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臉上卻仍舊做出一副高興的樣子:“這位公子真是厲害呢,只是不知道,我下一題能不能打出來了。”
臺下的男子聽了這公子對的對子,紛紛點頭,覺得對的實在是太好了。
這時,聽沉香又說:“去歲饑荒,五六七月間,柴米盡焦枯,貧無一寸鐵,賒不得,欠不得,雖有近戚遠親,誰肯雪中送碳。”
說完之後,沉香便冷冷瞧着二樓,眼中射出了危險的光。
她就不信,這一回那公子還能對出來。
二樓的公子聽到沉香的對子,又輕笑了一下,這女子還真是有意思,剛纔諷刺着樓裡的人是視覺動物,只看到女人的皮囊。現在又說朱門酒肉臭,這些人只知道尋歡作樂,不管外面百姓死活。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公子本來只是一時想跟她玩玩,現在竟然來了興致。
於是不斷吟詠着她出的對子,不僅皺起了眉頭。這對子真是難,要對的上,對的工整很不容易。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臺下有人道:“我知道了。”
那公子一驚,生怕被人截胡,於是立刻給了侍衛一個眼神。這侍衛便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對那興奮不已的公子道:“一百兩銀子,把答案告訴我們家公子。”
衆人一愣,還有這種操作?
那人也不是軟柿子,冷哼道:“誰稀罕你的銀子,我要的是白蓮花姑娘。”
那侍衛面不改色:“五百兩銀子。”
“什麼,五百兩銀子!”
“真是出手闊綽啊。”
“是啊,看來這位公子是非白蓮花不要啊。”
……
臺下炸開了鍋。剛剛還對銀子不屑一顧的男子也動搖了。只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若是屈服了,豈不是很沒面子,於是咬牙拒絕道:“說了,我不稀罕銀子。”
“一千兩。”
侍衛再次開口的時候,那男子便閉上眼道:“好,答案賣給你。”
“一言爲定。”那侍衛飛身而下,從懷中掏出一千兩銀子給他。那男子簡直嚇傻了,一來沒見過輕功這麼好的人,直接就從二樓飛了下來,二來,以前買的清官兒也不過幾百兩銀子,這公子竟然一出手就是一千兩。稍微便宜點的清官兒能買三四個呢。
二樓那公子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說吧。”那侍衛冷冰冰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那男子生怕他反悔似的,急忙奪過錢攥在手裡,這才把答案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侍衛立刻便轉身對沉香道:“今朝科舉,一二三場內,文章皆合式,中了五經魁,名也香,姓也香,不拘張三李四,都來錦上添花。”
沉香嘴角抽了抽,簡直就是赤裸裸的作弊!不過,她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錢呢。
看着那侍衛“咻”一聲,又飛了回去。沉香額頭上直冒冷汗,她看了一眼大門口,默默祈禱,葉庭軒快點回來。
衆人看沉香站在臺上半天沒有說話,起鬨道:“白蓮花,趕緊再出題啊,人家公子都等着呢。”
這些人看着公子的架勢,是勢在必得。又看他一出手就是一千兩,也紛紛想賺錢。
參與的熱情又被點了起來。
沉香特別無語,於是,狠狠磨牙:“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狼貓狗相仿,既非家禽,又非野獸。”
這下,所有人都被難住了。
包括二樓雅間的那位公子。這公子聽了沉香的對子,思索了半天也沒明白這什麼意思。不禁覺得這臺下的女子果真是與衆不同,於是,挑開了窗子上的簾子往下看,果然看到一個身材瘦高凹凸有致的女子站在臺上。
雖然她穿的很暴露,可是渾身上下卻散發這一種高潔優雅的氣質。
尤其是她臉上遮着面紗,看起來十分的神秘,可是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卻徹底暴露了她的狡黠。那雙眼睛又大又亮,裡面透着隱隱的亮光,像璀璨的繁星,帶着絲絲喜悅,還有一抹幸災樂禍。
看來她是故意要讓大家猜不到的。
這公子對她越發的好奇了,來到青樓裡,卻不想接客,她以爲自己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嗎?
公子笑了,這麼聰明,若是被人糟蹋了,實在是可惜。
於是,公子對侍衛耳語了一陣,那侍衛便立刻把老鴇叫了進來。老鴇進去之後,立刻便跪下行禮:“草民叩見齊賢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沒錯,這裡坐的,正是這宜春院背後的真正主人,七皇子慕容灃。
因爲是自己開的青樓,所以沒事的時候,他也會微服來逛逛,一來他本就放浪疏狂,二來,他不蒐集點朝廷官員的劣跡,將來怎麼混呢?就算自己的親大哥將來坐上皇位,他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是。
提起七皇子,連皇上頭都疼,畢竟他狂妄任性的名聲在外,一提起七皇子,大家都紛紛搖頭。
他真是紈絝中的翹楚,敗家子中的敗家子,有時候在皇上面前也是胡攪蠻纏。
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這七皇子比誰都聰明,比誰都看得清這朝中局勢。
不管誰的勢力大,皇上只要一天在位,他們都得夾着尾巴做人,表現的越是優秀,越是讓皇上忌憚。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沒人猜得透,所以還不如瀟灑一日是一日。起碼,皇上明面上對他恨鐵不成鋼。
可是內心中仍舊是疼愛他的,這疼愛是實打實的,就如同尋常百姓家的父親對不爭氣的兒子,天天打罵,可是內心中,還是對他最親。
正因爲知道皇家最缺的是什麼,所以七皇子纔會對什麼都不在乎。
只要皇上相信他,對他好,這就足夠了。
將來就再說將來的事,畢竟,將來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知道。反正據他所知,太子哥哥雖然已經被封爲儲君,可是皇上對他也是頗有微詞。哪怕太子哥哥表現的再好,對百姓再愛戴,可是在皇上眼裡,那優點都變成了刺痛他神經的危機。
所以,慕容灃不知道在皇上心裡,將來的皇位究竟會不會給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爲人正直,可終究是有些平庸……哎,總之朝廷之事,既複雜又讓人頭疼,既然自己怎麼折騰,最後的選擇權都在皇上手裡。那他再努力去做事又有什麼用呢?
若是他真想給你,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也會你的。若是他不想給你,就算全世界的人覺得該是你的,也不一定會落到你手裡。
想明白了這一點,慕容潯越發的放浪形骸。天天也不回王府,整日都在外面瞎混。
他對老鴇說:“那姑娘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進樓裡的?”
“回殿下,她被賣來的時候,我便給她取了藝名,叫白蓮花。至於什麼時候進樓裡……大概是兩個月前吧。”
慕容灃點了點頭,笑着說:“你也別讓她對什麼對子了,這姑娘,我要了。”
老鴇一愣,雖然她也知道慕容灃常來樓裡走動。但是,他說了,除非他召見,她只當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多年,七皇子沒有要她樓裡一個姑娘,就算點了姑娘,也是看人家跳舞唱曲。
今日他開口要人,到讓老鴇有些吃驚。
“還愣着做什麼,公子讓你去,你還不去?”
老鴇這纔回過神,立刻磕頭道:“是,是,殿下能看上她,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我這就去把她叫上來陪殿下。”說完,便從雅間退了出來。
就在沉香得意洋洋的覺得,這回難住了所有人,她又可以拖一陣的時候。
老鴇突然走上來,對大家道:“各位公子,實在是抱歉,這位白蓮花姑娘的初夜已經被二樓的公子買下了。”
沉香一驚,急忙道:“媽媽,你,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了嗎?待價而沽。既然那樓上的公子有錢,咱們得狠狠的敲他一筆,你可千萬不要被眼前的蠅頭小利矇住了雙眼。”
“行了行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搞得什麼把戲,你趕緊上去吧。公子點名要你呢。”
沉香剛想拒絕,卻聽那老鴇威脅道:“若是你不好好伺候公子,或是伺候公子的時候有任何的差錯,小心你的皮!”
沉香還在據理力爭:“可是,那公子分明沒有對出的我的對子。”
“這是什麼破規矩,我們宜春院就是看誰給的銀子多,誰就能抱得美人歸。你別再囉嗦了,趕緊給我走。”
老鴇抓住沉香的胳膊,把她拉下臺,去了二樓。
就在她進屋的那一刻,葉庭軒帶着銀票氣喘吁吁的進了宜春院。他以爲舞會還沒有開始,於是便直奔沉香的那間廂房。可奇怪的是,葉庭軒進去之後,發現屋中已經空無一人。
葉庭軒覺得奇怪,於是問伺候的丫鬟:“這裡面的公子呢?她可跟你們說,他去了哪裡?”
丫鬟搖了搖頭,葉庭軒心裡不安起來,於是又問:“那你們買清官兒的舞會開始了嗎?”
“早就結束了。”
葉庭軒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緊張的抓住丫鬟的胳膊問:“你可知是誰選了那姑娘?”
丫鬟搖了搖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