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對沉香是真心實意的好,而且與沉香十分的投緣,只要是沉香在,老夫人的嘴角總是掛着笑。
這是府里人都知道,大家向來十分勢力,沉香有老夫人這個靠山,就算是老爺不是很喜歡她,大家也都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刻薄沉香。
所以,沉香在丞相府的日子也算是順風順水,可惜,終究是有人看不過眼。
顧氏屢次陷害沉香不成,凡被沉香制住,差一點就完蛋了。這些事,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她也知道這葉沉香有點手段,若是貿然行動,只怕會得不償失。所以,還需要從長計議。
這段時間,顧氏一行人倒也安分。連帶的忠義侯夫人那三人也沒有任何行動。
這幾天過的真是舒心。
葉庭軒雖然偶爾會來找沉香,但是更多時候,還是借盧氏的名義請她來琉璃園。雖說兩個人是兄妹,可是畢竟男女有別,若是走動頻繁,只怕會惹人非議。至於姜先生,沉香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見他了。
也許,他是怕再給沉香惹麻煩,總之,姜先生仍舊是那個局外人,風輕雲淡,不從主動招惹是非。再加上,沉香這邊也沒有什麼人生病,若主動邀請他,難免被人詬病,所以,沉香除了差人送了謝禮過去,之後,便也沒有與他多聯繫。
不過,這兩天,倒聽小桃說,姜先生可能要被趕出府了。
沉香十分驚訝:“姜先生醫術高超,怎麼會被趕出去?誰要趕他,爲什麼要趕他?”
“這個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聽嘴碎的小廝說的,好像是老爺讓他想辦法治好四小姐額頭上的傷,可是姜先生說,這傷是好治,但是將來可能會留疤。蕭氏氣的要打姜先生,還說他是個庸醫。”小桃仔細想着那天聽到的八卦,徐徐說道,“姜先生便說,自己醫術有限,搬不到的事就是辦不到。然後蕭氏便說他與小姐穿一條褲子,姜先生這是故意讓四小姐毀容的……姜先生不堪受辱,便請辭了。”
沉香聽了,狠狠握起拳頭:“這個蕭氏,真是太可惡了。醫者父母心,姜先生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藏有私心。她竟然敢這麼污衊姜先生。”
“小姐,姜先生這人雖然是風輕雲淡如世外高人,可是他也有自己的骨氣,只怕這次是去意已決。”
“這件事終究是因我而起。若是姜先生真的在相府呆膩了,想走了,我不會強留。可是這一次,他是被人潑了髒水,是要以走明志。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小桃嘆了口氣:“可是,姜先生昨晚上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
“小桃,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沉香沒想到姜先生走的這樣急,而且根本沒有來跟她道別。她又轉念一想,是啊,被人那麼污衊,避嫌還來不及,怎麼還會招人口舌。
想到這裡,沉香便覺得心裡發堵。就因爲外人的眼光,難道她葉沉香連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這日,沉香像往常一樣,在百壽園給老夫人按摩。之後,便陸陸續續有人來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便留她們吃茶說笑,先是蕭氏帶着葉如意葉如霜過來。蕭氏嘴裡像抹了蜜,一個勁兒的誇老夫人年輕精神,把老夫人說的十分高興。葉如霜雖然溫吞,但是也是中規中矩的行了禮,偶爾插一句話。總之很乖,完全不像蕭氏那種張揚跋扈的人。
如果說蕭氏是大老虎,那麼這葉如意就像是老虎手下的小耗子,幹什麼都是畏首畏尾,極爲聽蕭氏的話。而葉如意則是完全遺傳了蕭氏的性格,跟她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是自從經歷了上一次的事,她倒是安分不少。
這回在屋裡賠老夫人說話,也很少笑,就算是笑的時候,也只是扯扯嘴角,很勉強的樣子。
要知道,以前葉如意可是最能說會道的,整個屋裡就聽見她在喳喳,再加上一個蕭氏,那簡直就是雙劍合璧,所向無敵。可今日,只有蕭氏一個人聒噪,到底是有些冷清了。
衆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出口。
沉香卻做了一回不懂事的人,她瞧着葉如意刻意用頭髮遮擋的傷口,問道:“四妹妹,你的傷可全好了?”
她問的很真誠,一張臉完全是關心的樣子。可是葉如意聽見卻彷彿如遭重擊。
若非沉香故意設計自己,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她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僅憑着那個信,她也無法搬倒沉香。畢竟,只要沉香不承認,誰也拿她沒辦法。所以,葉如意便收了起來,也未對旁人提起。
葉如意是個直腸子,從來是藏不住事的。可是自從經歷了這個變故,她變得沉默了,也有心機了,再不像平常那麼大大咧咧,直來直去了。
她看了沉香一眼,回道:“已經無大礙了。”
舊事重提無意是在她傷口上撒鹽,蕭氏也幫腔道:“是啊,一直在家裡養着,總算是好些了。”
沉香卻一直盯着葉如意,皺眉道:“我看四妹頭上似乎還有傷疤,怎麼不請姜先生看看。”
蕭氏有些尷尬道:“姜先生已經不在府裡了。”
“不在府裡了?”沉香明知故問道,“他可是做了什麼錯事?”
“錯事倒是沒有,不過是醫術不精罷了。”蕭氏想起姜先生,便有些生氣道,“連這點小疤都弄不好,還做什麼郎中。我看也是無能之輩。”
“可是,我聽說,四妹妹暈倒之後,是姜先生把她救過來的。怎麼能說他無能呢?”沉香驚訝道,“這姜先生在府中這麼多年,家中大大小小的人生了病都是姜先生看好的。若是換了別人,未必對咱們府中的人這麼熟悉,醫術也未必有姜先生好。”
老夫人聽了也是點了點頭:“是啊,姜先生的確是不錯。只可惜人各有志,他主動請辭,我留也留不住啊。”
沉香想了想,這才說:“說不定是這府裡有人不想讓她留下。”
這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蕭氏立刻便反駁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跟他真有的有什麼,纔對他的行蹤這麼關心?”
沉香一愣,隨機低下頭,有些委屈道:“三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夫人的臉立刻便拉了下來,之前還對她們母女三人和顏悅色,這會兒便有些厭惡道:“她一個小姑娘,還未出嫁。你說這話不是讓她難堪嗎?”
蕭氏立刻意識到失言,尷尬道:“老夫人,我一時口快,說錯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老夫人臉上再無笑意,一板一眼的教訓蕭氏,“別以爲我不知道,姜先生是郎中,救人性命是職責所在,可是也不是神仙,能把破了的東西縫補好。更何況,這件事也不是姜先生起的頭,若是自己自尊自愛一些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了。”
蕭氏一句話也說不出,尷尬極了。這時,鴛鴦出現解救了她。鴛鴦是個十分伶俐的丫頭,她走過來給大家行了禮,這才笑着說:“老夫人,二小姐,三少爺來請安了。”老夫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不少,忙道:“讓他們進來吧。”葉雲華與葉雲浩相繼走了進來,都給老夫人行了禮,帶了禮物。
老夫人笑着說:“你們能來就是我最高興的事,還帶什麼東西。”葉雲華親暱的走過來撒嬌般依偎在了老夫人身邊,不動聲色的擠走了葉沉香,說道:“祖母,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老夫人對她說的話十分的受用,連連說:“好好,整個家裡就你最會說話哄我開心了。”
這時,葉雲浩也走過來說:“我這次隨殿下出去,給祖母帶了些東西。”
老夫人一聽,驚訝道:“你那天回來不是已經給我帶了東西嗎?怎麼還有?”
“祖母,這是那個的特產。”說着便命人端上來一碟子皮凍糕,說,“這東西要研製很長時間,我回來的時候,這點心還沒有完全醃製好。如今正是特香味俱全的時候,所以便直接拿來給祖母享用了。”
在這府裡,沒有人不知道老夫人平常喜歡吃糕點。所以,總是喜歡投其所好。
可是這京都裡的點心,老夫人都吃膩了。
如今,葉雲浩端上來的這東西,大家還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老夫人的全部心裡立刻便被調動了起來。
葉雲浩看了沉香一眼,見她規矩的站在人後,安安靜靜的,嘴角劃過一絲笑意。
就算老夫人再寵她又如何?在他們姐弟倆的攻勢下,還不是手下敗將。
剛纔他沒進門之前,把這屋裡發生的事,都聽見了。他沒想到,沉香在老夫人眼裡那麼重要,竟然連蕭氏說上一句都不行。
可見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不過,他倒要看看,與沉香比起來,究竟是他這個親孫子重要,還是她一個鄉下丫頭重要。
葉雲浩話鋒一轉,說道:“大姐,你可知這點心的來歷?”
沉香一愣,沒想到他會把話頭牽到她身上,於是搖了搖頭:“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