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穆二哥的悲慘纔開始

二少奶奶回去取銀果然許久也沒回來,看熱鬧的路人開始紛紛議論:“不會是捨不得銀子,故意不來,讓自家相公活活凍死吧。”

“或許也沒有那麼多現銀,誰家沒事在家裡放幾萬兩現銀啊,也不怕遭賊偷。”

穆清文昨夜午時,被鬼麪人突然襲擊,暴打一頓後,脫得赤白條條,吊上這城門樓足有三個時辰了,已經凍暈過三回,夜深沒人時還好,只是又痛又冷,可天一花白,漸漸就有了過往的人,沒一個見了不驚叫的,一開始還有人以爲他是屍體,被人殺了暴屍城門,有好心的找人想放他下來。

但是,剛一接近,便被不知何處來的臭氣給薰走了。

好心人便以爲他屍臭,偏他那時正好醒來,忍不住痛呼兩聲,好心人嚇得以爲炸屍,抱頭就跑。

於是,直到大天光光,也沒有人來救他。

天越亮,來往的人就越多,越喧鬧,他就是想暈,也難暈過去,最難受的,不是受凍,受痛,而是這千夫所指的羞辱。

穆清文這一輩子,不說順風順水,也是自潔自傲,自恃甚高的一個人,雖是商家出身,但自從進了京城後,更與豪門貴族有了交集,地位不斷上升,讓他越發意氣風發,正在往上走的人生,有了這次事故,便會象一根攀着大樹上升的藤,突然被人攔腰斬斷。

羞恥,怨怒充斥着他的胸膛,此刻若有把刀,他情願剝腹自殺,也不願當成全京城人觀賞談論的笑柄。

後來,有人報了官,官兵也覺得這樣太過傷風化,便上城門樓來救他,可是,不知何處冒出一個二楞子來,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是誰,敢接近自己,便被他打將下去,官兵先前還敢跟他過幾招,但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剛一交手,就被他扔下樓去。

自己又不是哪位貴人的親眷,官兵原就是做做樣子,哪敢當真爲了他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拼命。

於是,後來的幾個時辰,他便被一直這麼吊着,一直受千人所指,萬人恥笑,所有人唾罵。

好不容易等到顧氏來了,那女人去搬銀子,竟然搬到現在還沒來。

看客們的議論不時地傳入他的耳朵,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又冷又餓又羞恥,聽了這些話,更是氣得肺都要炸。

當一個人處於極度困頓之時,最親的人但凡有半點做得不到位,都會引起他的猜忌。

平素再相信顧氏,那點子信任在這個當口也變得一錢不值,如果說穆清文現在最恨的是誰?

那就是顧氏!

顧氏哪怕多努力一分,他也能少受一分的罪,可偏偏,她一去不復返,讓他久等成恨。

“好生沒趣啊,姐,咱們回去吧。”穆清婉打了個呵欠,一大早就來了,沒想到,一呆就是幾個時辰,都到午進了,看熱鬧的人,去了一撥又來了撥,倒還是人山人海,樂此不疲,可她餓了啊。

“二哥還沒救下來呢,怎麼能回去?”顧氏兩個時辰都沒回來,自然已經出事,只是這會子她也不好去別院看顧氏的熱鬧。

城門樓上的穆清文終於知道,顧氏做不得指望,穆清瑤這句話便如仙樂一般傳入他的耳朵,成了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大妹……大妹……”

虛弱的聲音自城門樓傳來,儘管很輕,很弱,但卻讓看客們越發刺激,驚奇。

“哎,聽見沒?還是活的,說話了。”

“不可能,就算沒死,也沒臉說話吧。”

“真的,真的說話了,你們聽?”

穆清文也顧不得臉面了,這個時候,能留下一條命纔是最重要的。

“大妹,哥哥求你了。”

“哎,真的說話了呢,是叫穆姑娘麼?”

“別吵,別吵,聽他說什麼。”

好奇和八卦永遠都有神奇的力量,方纔還鬧哄哄的城門樓下,很快安靜多了。

“二哥,你很難受麼?”穆清瑤自然也聽見了。

“求你,救救我。”

“不是正在想法子麼?你看,二嫂回去都這麼久了,還沒拿銀子來,二哥,是不是你家銀子藏得太好了,二嫂找不着啊。”穆清瑤一臉憂急地問。

穆清文氣急,這三年他在京城賺的錢,哪一分那個婆娘不曉得?

怕是真想等自己死了,她好拿了錢再嫁個年輕英俊的去。

“二妹,只要你肯救我,紅豐祥盤下來,我給你。”穆清文道。

二十萬兩銀子盤下的鋪面,輕易的就給了別人,穆清文好大的氣魄。

穆清瑤聽着就想笑,一臉受傷道:“二哥說什麼呢?你我兄妹,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談什麼銀子不銀子的,多傷感情啊,雖然,你確實忘恩負義,拿了我孃的錢,卻不替我娘辦事,任我這個妹妹被夫家欺凌,任我被人虐打,但你是你,不能因爲你無情無義,我也跟你一樣啊,那豈不讓人以爲,我穆家人都是你這樣的白眼狼麼?”

一席話讓所有人唏虛不已,這穆姑娘還真是個純善寬仁的好姑娘,原來他哥哥這般對她,她還以德報怨啊。

穆清婉在一旁聽着差點笑死,姐姐還真是與以前不同了,不但身手了得,連性子也變得腹黑了。

好,對待象穆清文這樣的僞君子,白眼狼,就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也讓他嚐嚐被親人懲治,還有口難言的苦處。

“大

苦處。

“大妹,哥哥錯了,哥哥不是人,求求你了……”穆清文沒力氣了,聲音越來越虛弱,幸虧有武功底子,不然,吊這麼久,一般人早死了。

估計這會子二少奶奶也不會來了,就算她沒有被機關刺傷,庫裡也沒有一兩銀子可拿來。

時候也差不多了,穆清瑤就打算離開:“二哥,也不知嫂嫂是怎麼回來,我和三妹回去幫你瞧瞧,你放心,就算嫂子不肯拿銀子救你,我和娘也會湊些銀子來的。”

說着,她向穆清婉使了個眼色。

穆清婉也跟着道:“是啊,二哥,咱們去變賣首飾去,你等着啊,我們就來救你,一定要等着。”

說着,跳上馬車,姐妹二人揚長而去。

馬車剛行到街對面,便看到一隊侍衛衝了過來,開始驅散人羣。

穆清婉掀開車簾子問:“姐,誰這麼牛啊,派禁軍來了。”

還能有誰?那日在街角看穆清瑤正拜見太子。

這隻白眼狼之所以一點也不懼孃親,肯定就是攀上了太子這根高枝。

只是穆清瑤一直想不明白,自己與這位大錦國儲君殿下實在沒有交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爲何他一直要針對自己呢?

他已經不止一次對付自己了,在東條街角一次,後來宮裡,淑妃娘娘的無端發難,肯定也是受他指使,而後來,他竟然強押自己去北靖侯府,任公孫昊凌辱。

這一次,又是他想來救穆清文麼?

看熱鬧的人一衝而散,禁軍很快包圍了城門樓,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率隊衝上城樓。

言若鴻那廝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面對禁軍他會如何?

會打起來嗎?

穆清瑤好生興奮,大眼亮晶晶的,滿是看好戲的熱切。

“姐,你臉上寫滿了八封,莫非,那個守在城樓的,不男不女的人,真的很有本事?他敢對禁軍動手?”穆清婉黑亮的大眼閃爍着同樣的興奮。

“難說,那廝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穆清瑤含笑道。

“真的麼?那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脫身。”

姐妹兩正滿懷期待,誰知當禁軍將領衝上城門樓時,言若鴻像看見老朋友一樣,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禁軍將領估計沒想到他會這麼友好,看他一身華服,穿戴舉止都不俗,料想該是京裡哪位貴人家的公子哥,好玩才鬧了這麼一出。

便也笑着點頭。

言若鴻道:“你們是來救人的麼?”

“自然是,請問閣下是……”

“爺是太子殿下的人,你們要救人,可經過太子殿下同意?沒有殿下的手諭,爺決不放人。”言若鴻一本正經地說道。

禁軍將領怔住:“本將軍就是太子殿下派來的,莫非閣下是殿下請來的?”

言若鴻看了看四周,故意神神秘秘地湊近那將領:“殿下說,要拿捏好手下人,就該先給他苦頭,再給點甜頭,當一個人限入絕境時,那個救他的,就是他最大的恩人,從此會感恩戴德,會忠心不二。”

禁軍將領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可是這位,不是有個罪名是白眼狼麼?只怕將來未必對殿下會忠心不二。”

言若鴻道:“這倒也是,不過,殿下的心思,又豈是咱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猜得透的,這樣吧,做戲做全套,你我耍兩下,做做樣子,讓那小子瞧瞧,可別讓他看出來,咱們兩個都是殿下的人啊。”

言若鴻說着,便是一劍向將領刺去。

那將領沒想到他說打就打,忙閃開。

其實,言若鴻的聲音似乎很小,卻正好句句讓穆清文聽到。

原本正欣喜若狂的他,如同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剛活過來的心頓時又被冰凍。

原來,這一切,全是太子控制屬下的手段麼?

還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讓殿下不滿意了?

正糊思亂想間,就見言若鴻的身子凌空飄起,手執長劍向他刺來。

而那將軍似乎想救他,舉劍阻攔。

可不知爲何,那劍頭突然轉了方向,直直地向自己刺來。

穆清文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眼見着那鋒利的劍尖就要刺入自己的胸口,千鈞一髮的當口,言若鴻扔來一個暗器,打偏了將軍的劍頭,劍尖只劃破了他的皮膚,並沒有大傷。

原本就虛弱至極的穆清文哪裡還受得住這樣一嚇,眼一翻,再一次暈死過去。

“這位爺,你使詐。”將領也嚇出一身冷汗,太子讓他來救人,如果這個人死在自己的劍下,該如何向殿下交待?

“詐你又如何?去告訴你主子,別若離笑離罩着的人,否則,終有一天,他也會象穆清文一樣,輸得精光。”

紅影閃動,言若鴻的話音未落,人卻早已飄走。

穆家,穆清瑤和穆清婉才下巴車,就見殷管事娘子哭着奔出來,穆清婉將她攔住:“做什麼?你不是跟着二嫂去取銀子麼?銀子呢?二哥還吊在城門樓上呢。”

“還說什麼銀子啊,二少奶奶受傷了,一身都插滿了箭啊。”殷管事娘子哭道。

果然是中了自家的機關暗器。

穆清婉不明就裡,穆清瑤心中卻大叫爽快,活該!

“那快去請大夫吧,可別耽擱了。”穆清婉一派擔憂地說道。

殷管事娘子急急地走了。

穆清婉

穆清婉便想溜去飯廳用午膳。

“小妹,飯一會兒再來吃,我要去找奶奶籌錢。”穆清瑤道。

“籌錢?”穆清婉大眼眨了眨,點頭:“對哦,是該去,二哥還被吊着呢。我這個做妹妹的也真是,竟然還想着吃飯,太不懂事了。”

姐妹兩說着就往穆老太太住着的壽和院去。

趙媽媽不攔住,一臉急切:“老太太早上就有點不爽利,現在還躺着沒起呢,二爺和二少奶奶的事,可千萬不能告訴老人家,不然……”

“是哦,真不能告訴奶奶,不然,她老人家一急,中風了怎麼辦?”穆清瑤恍然道。

“三妹,那咱們快走吧,別吵着了奶奶?”說着便去拉穆清婉。

“可是,二哥從昨兒夜裡起,就被人吊在城門樓上,這會子怕有五六個時辰了吧,不被吊死,也會凍死啊,姐,咱們籌了一上午的銀子,還差一萬八千兩呢,怎麼辦?娘這會子也不知去哪裡啊。”穆清婉聲音清脆悅耳,這會子又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聲音就有點控制不住。

趙媽媽差點急死,這個小祖宗喲,就不能聲音小點麼?

好在屋裡並沒有動靜,估計老太太睡着了。

“那也沒法子啊,現在二嫂又被家裡的暗器刺傷了,流血不止,咱們就先去找大夫吧,先救二嫂要緊。”穆清瑤急切地嚷道。

“不許去。”門口傳來一聲吼,穆老太太只着了中衣,顫巍巍地扶在門邊,一臉怒容:“先救你二哥要緊,清婉,你跟奶奶說,究竟出了什麼事?”

“哎喲,我的奶奶,您好歹也穿件衣服啊,外頭涼着呢,那兩個已經要死不活了,您若是再受了傷風,中瘋,偏癱,腦溢血什麼的,啊呀呀,要我們這些小輩怎麼活啊。”穆清婉傷天傷地的哭喊起來。

穆老太太原還不曉得事太有這麼嚴重,被她這一哭,還真眼前一陣發黑,趙媽媽忙上前去扶住,真這知這兩個小祖宗是想救人,還是來添亂的,老太太年歲大了,又身子不爽利,能受得了這樣大的刺激麼?

“奶奶,奶奶,您別嚇婉兒啊,這當口,你可要出來主事,二哥怕是不行了,二嫂好象……也人事不醒,不知能救活不,您可是咱們的主心骨啊。”穆清婉忙上前扶住穆老太太道。

穆老太太越聽越驚嚇,感覺氣血上涌,直衝頭頂,身子一歪,便軟躺在趙媽媽懷裡。

“哎,真中風了呢。”穆清婉嚇得一鬆手,差點連穆老太太一起推到。

穆清瑤看着好笑,穆老太太還是很疼清婉的,只是有些事情,做得太過了,妹妹也想懲罰懲罰這個偏心不厚道的老太太吧。

“清瑤,扶奶奶進去,別又受了風寒。”不是她心軟,是怕事後有人會怨怪清婉,說她不懂事,害得老太太中了風。

“哦,好的,姐,咱們一起扶吧。”穆清婉拉過姐姐,姐姐的顧慮她當然也知道,姐姐擔心她會遭家人怨怪,她又何嘗不擔心姐姐呢?

姐妹二人一同扶了老太太進了屋。

老太太並不是真的中了瘋,只是那一頭暈眼黑,過了一陣就好多了,掙扎着爬起,“好端端的,你二哥怎麼會……怎麼會被人吊到城門樓上去?”

“不知道,您是沒看見,他身上還披着忘恩負義,白眼狼幾個字呢,估計是有人看穿二哥的品質,故意耍他呢。”穆清婉道。

老太太剛喝進口的茶便猛噴了出來,眼神如利箭一樣射向穆清瑤:“你娘呢?叫她過來,肯定是她,也只有她能做出這樣的事。”

這老太太還真是混帳,憑什麼就怪到娘身上去?

“奶奶,這就是您不對了,好端端的,怎麼怪娘啊。”清婉首先不幹了。

“不是她還有誰?清文不就是拿了她一點本錢麼?讓他看着你這個不中用的姐姐,他也看護了,可你姐自個不自重,殺人越貨不要臉的事樣樣都幹,怪得了他麼?”穆老太太的嘴皮子吧答吧答,說出來的話比刀子還割人。

穆清瑤冷笑,原想着,她到底是爹的親孃,只是來嚇嚇她,並不想對她怎麼樣的,沒想到,這位親奶奶竟然如此惡毒混帳,那還顧忌什麼?

“奶奶,要說起忘恩負義白眼狼,穆家人還真是有根底的,您就是最典型的一個。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穆家不過是江南鄉下的一個農莊裡的農戶,雖然不是奴籍,但也比奴才只高那麼一丁點兒,若不是爹遇到了我娘,你們現在還在鄉下守着幾畝薄田刨食吧,我娘纔是穆家的大恩人,大福星,是她讓穆家壯大,富貴起來,可你們呢,吃她的穿她的,拿她的,還要害她怨她,奶奶您就不懂得羞恥二字怎麼寫麼?”

這話真戳中了穆老太太的舊傷,一拍桌子吼道:“放肆,真是沒教養。”

“再沒教養也是你教出來的,我真不明白,明明奶奶您在清瑤出嫁前是那麼的和和藹可親,怎麼等我一嫁之後,就變了一副嘴臉,好歹我也是你的孫女吧,我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你就算不心疼我,也看在我也算是穆家人的份上,不要太刻薄寡恩吧。”穆清瑤真是徹底對穆老太太死心了。

雖然不明穆老太太前恭後倨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但從娘早上告訴自己的事情可以猜想,老太太不願意自己掌握慶豐祥。

老太太是重男輕女的,而且,從小她就知道,老太太更偏心

太太更偏心二房,而二房的幾個孩子裡,她最在意的是二堂哥穆清文。

而穆清文這幾年在京城經營得還不錯,也漸漸將慶豐祥掌在手中了,所以,老太太一看見自己這個本該早死的人又回來,當然不喜歡,當然巴不得自己再死一回。

“你……你太放肆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來人啊,請家法,我非得教訓教訓你這個不肖子孫不可。”老太太氣急,拍着桌子喊道。

外頭粗使婆子真的送了家法過來,穆清婉就斜了眼睨着那婆子。

穆清瑤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冷笑道:

“奶奶不是說,嫁出的女兒沷出去的水麼?你好象不能再責罰我這個出嫁之女了。還是奶奶以爲,晉王府的人也是泥捏的。”

穆老太太頓時臉色一白,仗着她年紀大,輩分高,冷笑道:“你道晉王府的人也如你這般沒教養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賤蹄子,你還沒嫁進晉王府呢,就拿晉王府來作臉撐門面,也不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奶奶,您太過份了。”穆清婉早就氣得粉臉泛紅,大眼水盈盈地滿是傷心,一個是疼愛她的奶奶,另一個是她最愛的姐姐,如果不是親人,她真的想上前去撕了穆老太太的嘴。

“爲老不尊!”穆清瑤對穆清婉搖搖頭,指尖一彈,一線藥粉悄無聲息地射入老太太的茶杯裡,老太太有消渴症,少不得茶,這杯加了料的,肯定能讓她好過許多。

兩個粗使婆子拿着家法發愣,不知該不該上前押住穆清瑤。

穆清婉正有氣沒出泄,上前就是幾個巴掌:“沒眼力介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以爲是在江南麼?告訴你們,這是我姐的產業,你們吃的住的喝的,全是我姐的,姐姐隨便一句話,就能賣你們進苦窯去。”

兩個婆子捱了打,半聲都不敢吭,嚇得跪在地上。

穆清瑤回頭扔了一句:“原本還打算把我的鋪子裡週轉的銀子拿去救二哥的,算了,怕是拿了銀子也是餵了狼。”

老太太臉色一白,光顧着生氣,把救清文的事放一邊了,鞋都沒趿好,光着一隻腳就追出來:“瑤兒,瑤兒,你別跟奶奶計較,先救你二哥要緊啊。”

穆清瑤才懶得理她,揚長而去。

穆清婉就嘆了口氣,替穆老太太拿來另外一隻鞋:“奶奶,不是婉兒說您,您已經一把年紀了,該是享清福的時候,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管那些個做什麼?該誰誰得,您操那些閒心做什麼?沒得自討苦吃,我把話說在前頭,我這個姐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了,您要是再這麼作下去,終有一天,您也會被吊到那城門樓上去的。”

穆老太太該聽的話沒聽進去,倒是聽出弦外之音來,一把揪住穆清婉:“婉兒,你是說,你二哥是你姐害的?”

穆清婉仰臉看天,這個老太太看來是沒救了。

“好,等你爹回來,我一定要讓她們娘兩好看。”穆老太太道。

“奶奶,您這是什麼話,什麼她們娘兩,難道我不是我娘生的?您真要對付我娘和我姐,可就別怪清婉也不認您。”說着,一把拂開老太太的手,氣沖沖往外走。

老太太喊道:“婉兒,你怎麼那麼傻啊,奶奶也是爲了你好啊。”

可穆清婉哪裡聽得進去。

穆清瑤剛出壽安院不久,就聽說穆清文回來了,脣邊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命大,竟然還沒被凍死。

正要去瞧瞧,身後穆清婉氣呼呼的來了,穆清瑤回頭拉起妹妹的手:“又怎麼了?”

穆清婉對着路邊的小石子踢了一腳:“還不是奶奶,我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咱們兩個是親姐妹,爲什麼她要這樣對你。”

如果不是爲了利益,又或者,自己嫁的不是北靖侯府這樣的渣人家,對孃家有幫助,老太太又怎麼會這樣待一個已然出嫁的孫女兒。

可有些事,娘說不能告訴妹妹。

“小婉,奶奶有奶奶的考量,我並非原諒她,只是想要告訴你,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維護的,更爲關心的人,而我,正好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其實她待你還是不錯的,你大可不必爲了姐姐,得罪了她,畢竟就算你以後嫁了,也還是要回孃家的,孃家就是你的庇護。”穆清瑤輕輕摸着妹妹的手道。

“姐,可是我心疼你啊,在北靖侯府受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回來了,她不心疼你就算了,還這麼對你。”穆清婉眼睛微溼道。

“受苦對我來說也未必不是好事,你看,我不是就象變了一個人麼?現在的我,不再軟弱可欺,變得堅強了,自信了,不是更好麼?可見,凡事都有兩面性,有壞的一面,就會有好的一面。”

“那姐姐,你說,這次穆清文受了這麼大的罪,他會不會也有另外的收穫?”穆清婉問道。

“不知道,也許有吧,你沒見着是禁軍救的他麼?一般人可沒這麼大的面子。”穆清瑤好笑道。

“是啊,竟然勞動禁軍,也不知哪位貴人看上他這隻白眼狼了。”穆清婉道。

兩人正說話間,肩膀被人突然一拍,穆清瑤皺眉,不用回頭也知道,來的是誰。

“小寡婦,快謝我。”言若鴻已經換了回了真容,笑嘻嘻地蹦到穆清瑤面前。

話間剛落,穆清婉就是一個手刀劈來,言若鴻身子一飄,象片葉子一樣移開,大嚷:“喂

大嚷:“喂,哪來的小辣椒,不分清紅皁白就打人。”

“打的就是你,嘴巴放乾淨點,什麼小寡婦,再敢這麼叫我姐,本姑娘打得你滿地找牙。”穆清婉一擊不中,再次攻上。

她身手輕巧伶俐,招式也巧妙怪異,言若鴻又不想與她真打,騰挪間,竟被逼得連連退了好幾步。

“喂,別再打啊,再打爺生氣了。”言若鴻俊眉微皺,這廝原就是最不耐煩的,也就在穆清瑤跟前脾氣好點。

穆清瑤一見他真要發火,忙道:“小婉,他就是在城樓上的那個人。”

穆清婉果然停手,怔怔地盯着言若鴻看。

言若鴻一挺胸,手中摺扇一甩,作出一副翩翩玉公子模樣來:“怎麼樣?沒見過爺這樣瀟灑英俊的公子吧?可不要愛上爺哦,爺對沒斷奶的小姑娘沒興趣。”

穆清婉原是詫異他怎麼變了副模樣,所以雙目放光地看着他,沒想到這廝這般自戀。

“啊呸,還英俊瀟灑呢,在姐的眼裡,就是個男生女相的人妖怪物。”

言若鴻最討厭人家說他男生女相,桃花眼一眯,整個人都散發着危險氣息,穆清瑤立即將自家小妹攬在懷裡,瞪着言若鴻:“我告訴你,你敢動我妹妹一根頭髮,姐跟你沒完。”

言若鴻立即垮下臉來,委屈地瞪她:“不帶這樣的,人家昨兒大晚上在城門樓凍了半宿,今兒又守了大半日,你沒句感謝的話也就算了,至少有句暖心的吧,太委屈了。”說着,他還背過身去,肩頭一抽一抽的。

穆清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他:“姐,他不會真哭了吧。”

“哭毛,臉皮堪比城牆的人,是隨便就哭得出來的麼?”穆清瑤沒好氣道,又覺得心中卻實過意不去,上前扯扯言若鴻的衣袖:“你還沒用午膳吧,一起吃啊。”

言若鴻果然轉過身,笑得一臉春光燦爛:“好啊好啊,要是你親自動手做的我才吃。”

“切,你以爲你是誰啊,我姐纔不會爲你做飯呢。”穆清婉一臉不屑道。

“雖然我沒請他,但他到底還是真心關心我的,親手做就親手做。”穆清瑤撫了撫妹妹的額發:“小婉也很多年沒有吃過姐姐做的飯吧。”

“是啊是啊,我記得姐姐你未嫁時,常做銀耳羹給我吃,娘還說,姐姐做的羹湯最綿軟可口了,三年了,好想念那個味道啊。”穆清婉兩眼亮晶晶地說道。

“那我也有口福啦?哈,一會回去,羨慕死阿離。”言若鴻一臉得意道。

“切,夜世子是我妹來姐夫,他將來能少吃麼?我姐最賢惠溫柔了,肯定很疼相公的。”穆清婉呸他一口道。

言若鴻明亮的桃花眼裡就滑過一絲黯然,隨即又笑道:“那有什麼,將來本世子就跟阿離過了,他有的,能少了我一份麼?”

穆清婉以爲自己聽錯了:“你,以後也要跟我姐姐姐夫過?你自己不成家立業了?”

“有什麼好成家立業的,這十幾年我不都跟着阿離過得蠻好麼?阿離就是我的家人。”言若鴻隨意地說道。

不知爲何,穆清瑤的心就一酸,他也是堂堂世子,家世顯赫,雖然到現在,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個侯世子,但是,連太子也有幾分忌憚的人,家世能差到哪裡去麼?

可他怎麼就沒有家人呢?還跟着夜笑離一起過了十幾年!

夜笑離再好,也沒有在自己爹孃跟前好吧,難道,他也是沒爹沒孃的孩子麼?就如自己的前世,孤苦零丁,還要接受各種殘酷的訓練,小小的人就被逼着殺人。

“走吧,你喜歡吃什麼?我給你做。”穆清瑤頓時生出同病相憐之感,難得柔聲地對言若鴻道。

“啊,是爲我做麼?我喜歡吃鹽焗小河蝦,蔥爆雞丁,魚香茄子,粉蒸肉……”言若鴻一口氣報了十好幾年菜,穆清婉聽得不下去了,將身子快軟到自家姐姐身上的言若鴻一拽道:

“沒見過你這樣登鼻子上臉的,你是豬啊,一頓要吃這麼多,你吃下下,我姐還累呢,滾一邊去,這個位置是我的。”說着,自己親親熱熱挽上穆清瑤的手。

“你個小辣椒,這麼潑辣也不怕嫁不出去。”言若鴻哇哇亂叫道。

“嫁不出去又怎麼樣?最多我也跟着姐姐過,以後不許你跟我姐姐姐夫人在一起,你算哪根蔥啊。”

“我是……”言若鴻一開口,突然就詰住,桃花眼瞪得老大,似乎不知該用哪個詞好。

眼見着兩姐妹全都盯着他,言若鴻突然就委頓下來,桃花眼一黯,頹然地垂下頭。

穆清瑤感覺一陣心疼:“他和阿離也不是親人吧,只是家族的關係,從小就跟阿離鬧在一起,這麼些年也慣了,王妃怕早當他是親人,可是,感情再深的友誼,那也還是比不得與親人在一起的感覺,小婉的話是觸到他的傷心處了吧。”傻妹妹,你是我的妹妹,他當然是夜世子的弟弟啊,你能跟着我,他當然能跟着夜世子,有區別麼?“穆清瑤裝作沒有看到言若鴻的傷感,一敲自家妹妹的額頭道。”是啊是啊,聽見沒,瞧你姐多賢惠善良啊。“言若鴻很快拋開不快,高興地湊上來道。

卻說穆清文,回來後,就泡了個熱水澡,足足睡了一天,又吃進了不少補品,人總算回過神來,剛一清醒,便把管事叫來:”給我備紙筆。“

管事忙去拿了紙筆來,卻見他落筆的第一個字竟是‘休’!

忙按住:”二爺要做什麼?“”休了那臭婆娘,爺算是看清楚了,到最危機的時候,誰也靠不住。“穆清文道。”你敢!“老太太柱着柺杖進來了。”奶奶,您不是身子不爽利麼?怎麼不多歇着。“穆清文忙前前扶住她。”怎麼才身子好一點,就嚷嚷什麼休妻啊?“穆老太太怒道。

一想起這個穆清文就氣:”讓她拿銀子去救我,拿了好幾個時辰,影都沒有,她是巴不得我在城門樓是凍死,她好得了家財另嫁呢。“穆清文道。”胡說八道,你還怪她,都是你自個,無端在庫房裡造什麼機關暗器,她爲了取銀子救你,身上被紮了十幾箭,現在還沒醒吶。“穆老太太道。

穆清文怔住:”怎麼可能,那些機關我早就教她用過啊。“

正說話間,外頭有人來稟:”文大公子來了,說是與二爺年的約好的時間到了。“

那天與文大公說好了,今天一手交銀子,他一手交紅豐祥的契書。”請他進來。“穆文清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道,文大公子能在他出了這麼大丑的情形下,還與他做這筆生意,穆文清大感意外,心底的那點但憂又淡了幾分,出醜又如何?他是生意人,又不是官員,不怕風評,更不怕考覈,人家該賺錢的時候,照樣跟他做生意。

如此一想,立即精神抖擻起來。

穆老太太聽說他這單是要盤下穆清瑤嫁妝鋪子對面的鋪子,一擊掌道:”好,就是要盤下來,不管多貴也該盤下,哼,那鋪子就算不賺,也要經營下去,擠垮她的生意。“

說話間,文大公子已然進來,寒喧過後,文大公子一副不知道穆清文就是那掛在城門樓上現醜之人一樣,照樣與他談笑。

穆清文越發自如起來:”……就這麼說定了,今天就把和約簽了,銀子就在庫房裡,是公子你派馬車來,還是我送您府上去。“”我自家有馬車,就不勞煩穆二爺了。“文大公子道。”前期先付三萬兩,您到底是官宦之家,一下子這麼多銀子來往,怕是不好。後面再付你九萬兩。“穆清文意味深長道。

文大公子就深深地看他一眼,點頭同意。

談好好,文大公子就回去備車馬,穆清文不放下手下人,起身去別院。

穆老太太心疼他的身體:”文兒,讓管家去吧。“

穆清文心裡惦記着機關的事,也不知顧氏爲何那般蠢,教過好些遍的東西,還是沒記住。”管家不中用,再說了,銀庫的鑰匙,在我身上呢,奶奶,您先回屋裡,我沒事,坐車裡呢,吹不着風。“穆清文說着就出了門。

別院裡一切還算正常,除了護院們臉色有點怪異外。

穆清文也沒多想,他身子還不爽利,若不是文大公子來得太早,他少說也還要養個十天八天,而他也知道,這事不能怪文大公子不識趣,這筆銀子,宮裡那位要急用呢。

打開銀庫的門才發現,裡面的要關按扭全都被人破壞了,這人也很懂得機關技巧,竟每個開關都只御了一樣最緊要的零件拿走,沒有,機關就啓動不了。

他自己是佈置機關的,自然知道里面的厲害,但這會子沒有了安全裝置,他也避開不了那些暗器。

一時間,臉都白了,有人進過銀庫,怪不得顧氏會受傷。

心裡就象被人砸下一顆巨石,整個人差點沒站穩,不管頭暈目眩,轉身就往另一條通道跑,機關壞了,銀子還在不在?

這纔是他最擔心的。

兩個隨從扶着他,一路跌跌撞撞衝到另一條通道,他又不放心隨從,怕他們知道了自己銀庫的路線,讓他們兩個留下,自己一個人衝進銀庫。

當他看到以前快將整個屋子堆滿的裝銀箱子全都不翼而飛時,一口血痰就涌了上來,直接堵住他的喉嚨眼,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兩個隨從在外等了許久,也不見穆清文出來,不由嚇住:”不會也跟二少奶奶一樣吧。“”應該不會吧,爺自己布的機關,爺肯定曉得怎麼避開。“

兩人又等了近一個時辰,外頭文家的馬車已經來了,正等着呢,兩個隨從也急了,一個道:”要不,咱們進去瞧瞧?“

另一個:”算了,爺會不高興的。“穆清文素來把錢看得緊,防跟前的人也防得緊,下人都知道他的性情,他若是在裡面數銀子玩怎麼辦?沒得讓他白打一頓。”

兩人只好又在外頭等,又一個時辰過去,文家人早就不耐煩了,下人開始罵罵咧咧的,兩個隨從沒法子,只好進了通道,一進去也被裡面的情景怔住了,穆清文這三年可沒少賺錢,銀子是他們親眼看着送進來的,足足可以裝滿整個大屋,可現在,一箱也沒了,連個碎銀錠子也見不着。

也就是說,二爺這三年,算是白辛苦了,所有的錢,全都不翼而飛,替他人作嫁衣裳了。

好一陣發懵後,兩個隨從總算想起要找穆清文:“二爺呢?”

“不知道啊,不會找地方哭去了吧。”另一個道。

兩人便在屋裡找,果然,中另一間小屋裡,穆清文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人事不醒。

這裡還有間暗屋,兩個隨從並不知道,

並不知道,但看裝潢華美精緻的樣子,可能是放重要寶貝的吧,這裡也空蕩蕩的,看來,他家二爺可以說是一夜之間,由百萬富翁變得一貧如洗了,不暈纔怪呢。

穆清文是在疼痛中醒來的,兩個隨從下死手掐他人中。

“爺,您總算醒了,外頭文家人發脾氣了。”兩個隨從裝作不知道,他家二爺被偷成窮人的事實。

是啊,文家人還等着,宮裡的那位也還在等着呢。

穆清文很想死,現在的心情,比被脫光吊在城門樓上示衆還要難受。

一夜之間,他就由一個小有成就的成功商人,變成快要被趕上大街的乞丐了,這跟掃地出門有什麼兩樣啊。

當初他怕穆夫人發現他私囤了銀子,便一兩銀子也沒入錢莊。

全都搬進特地修建的銀庫裡來。

如今倒好了,一文也不剩。

若是存了錢莊,沒了銀票還有本票,可以去銀莊報失,追回一些,可現在……

他真是欲哭無淚啊。

“爺,您要不要去外頭支會一聲,讓他們鬧着也不是辦法啊。”隨從急了,外面文家人的吵鬧聲越來越大。

穆清文知道,自己不過是隻小蝦米,宮裡那位看重他,也是爲了穆家強大的財力,可這會子,他沒有了錢,以宮裡那位刻薄陰險的性子,還有他的好?

掙扎了好幾下都沒爬起來,由兩個隨從半扶半擡,將他送出別院正堂。

文大公子的臉色很不好看:“穆二爺,您這是幾個意思?說好了申時交銀子的,你拖了這麼久,讓本公子也很不好交待啊。”

穆清文臉色蒼白,有氣無力道:“能不能……寬限幾天,家裡遭賊了。”

“遭賊?你別說笑話,我看你這別院的位置選得很好,修建得又很牢靠,不可能吧。”文大公子就斜了眼睨他道。

“是真的啊,全搬空了,一兩銀子也不剩,沒了,全沒了。”穆清文兩眼放空,喃喃地說道。

文大公子看他這個樣子也不象在說謊,皺眉道:“可你才簽下的合約啊,按規矩,你交不出錢來,不止我這鋪子要盤給別人,你還要贈我一成損失。”

一成損失就是一萬二千兩,也不是小數目,雖然他還有八家首飾店,一下子湊這麼多也不成問題,可是,那位急等着用錢,會相信他是被偷了麼?

會輕易放過他麼?

穆清文胸中一陣翻涌,一口血就噴了出來,臉白如金紙,整個人也開始抽畜起來,比起他被吊着時,越發厲害了。

文大公子也嚇住了,忙道:“你也別太着急,我去問問,看能不能寬限你幾天,你也想想法子吧。”

十二萬兩銀子對於穆清文來說,不算小,但也絕不是拿不出,這些年,靠着慶豐祥,他可私吞了不少銀子,可現在是,所有的銀子全沒了,莫說十二萬兩,就是一百二十兩,他也有困難,要動用鋪子裡流轉資金。

文大公子走後,穆清文感覺自己的心肝被人用車碾壓過一樣,碎成了泥渣,一口氣沒轉過來,又吐幾口血,隨從們見這樣也不是個事,便將他擡回穆府。

穆老太太正在喝藥,都是最上等的中藥,自從穆家發達後,老頭子沒享到福,死早了,穆老太太就特別珍惜自個的命,這麼好的日子,得多活幾年才划算啊。

穆清文跟前的管事進來稟報:“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二爺重病了。”

穆老太太一口藥正好喉嚨口,一下子嗆到,自鼻子裡噴出,猛咳起來,嗆得肺都疼了,好不容易纔止住,問道:“你……你說什麼?”

“二爺不好了,暈迷不醒。”隨從回道。

穆老太太差點暈過去,柱着柺杖就下了地:“好端端的,怎麼會又病了?”移動着小腳,老太太顛顛地往孫兒屋裡跑。

這邊正好碰到穆清瑤象要出去辦事,她也顧不得叫穆清瑤行禮請安,一溜煙小跑而去。

穆清婉身樹後鑽出來:“姐,事發了吧。”

穆清瑤道:“應該是的,怎麼着?咱們又去看戲麼?”

“好啊,正好看戲去。”

“算了,我還是去找文公子吧,這麼好的一家店,你說,給你開個成衣鋪子怎麼樣?”穆清瑤撫着妹妹的頭道。

“我要鋪子做什麼?我才懶得操心呢。”穆清婉笑得狡黠,這三年,姐姐苦得厲害,聽說在外頭那些日子,差點沒餓死,肯定沒什麼餘錢,自己還沒出嫁,等嫁時,娘照樣給會嫁妝的,姐姐的東西,還是留給她自己傍身的好。

“你呀,要學着做生意了,好婉兒,男人再可靠,你找他要錢用也得伸隻手去,女兒家不如自個會賺錢,有錢傍身的好,再說了,將來若也跟姐姐這樣命運不濟,啊呸,你肯定比姐嫁得好,可不管怎麼樣,有點私房錢是女兒家該有的事。”穆清瑤勸道。

“我不要,你自信留着吧。”穆清婉不爲所動。

“那這樣,我先盤下來,你幫我經營着,也在我這裡學學怎麼經營,以後,姐還有重要的事跟你說,以後咱們姐妹,不管嫁給誰,嫁到哪裡去,都要親親熱熱一輩子。”穆清瑤認真地說道。

“嗯。”穆清婉鼻子一酸,姐自們都這樣了,還想着她的將來,爲她盤算,頭一拱,鑽進穆清瑤的懷裡,象只小貓兒一樣拱來拱去。

這邊穆老太太急得差點吐血,穆

點吐血,穆清文自擡回來後,就雙目緊閉,面白如紙,人跟死了差不多,只剩出氣,不見進氣。

這是她最疼愛的孫兒啊,自小就在她跟前長大,不象別的幾個,都是爹孃自個養的,文兒自小沒有爹孃,她這個奶奶就帶在身邊,原指望着將來就靠他了,沒想到,竟是這般多災多難。

“我的兒啊……”穆老太太抱着牀上的穆清文大嚎起來。

穆清瑤也不急,文大公子這會子拿不到錢,比她更急,她就等着他自動上門求助就是。

帶着妹妹去慶豐祥逛,打算給她添制幾樣新款的首飾。

姐妹兩個逛了一陣,穆清婉非要去北靖侯府:“我非要去瞧瞧那一家子的嘴臉不可,當初我們可是風風光光把姐姐嫁進他家去的,這窩人渣,爲什麼要那樣對姐姐你呢。”

“還去做什麼?公孫昊這會子不知道放出來沒。”穆清瑤不再關心北靖侯府了,該有的報應都還給北靖侯府的人,現在只希望該死的婚約再不要起什麼岔子,以後與公孫昊從此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吧,她也不是個永遠記仇的人。

但還是拗不過清婉,兩人就悄悄來到柳條衚衕,北靖侯府門前果然瀟條了許多,再不見以往的車水馬龍,連進出的丫環僕人都少了。

穆清瑤怔怔地站在對面的巷子裡,腦子裡還有原身的記憶,那個與她一同佔用這具身體的另一個姐妹,也不知她魂歸何處,她是不是還愛着公孫昊這個人渣,是不是已經意已平,投胎去了另一個世界。

有僕人慌慌張張神神秘秘地從府裡跑出來,手裡抱着包袱,一看就是偷了府裡的東西溜跑的。

穆清瑤也懶得管,轉身正要走,就見陳媽媽從屋裡出來,帶着青蘿。

穆清瑤一陣愧疚,才穿過來時,多虧了陳媽的相幫,她是個不願記仇,卻記好的。

忙讓墨玉過去。

陳媽見着墨玉,眼圈立即就紅了,帶着青蘿一起過來。

“小姐……”陳媽和青蘿激動地跪下。

穆清瑤忙扶住:“快起來,是我不好,沒有及時來接你們過去。”

“小姐還要奴婢幾個麼?”

青蘿兩眼淚汪汪道。

“自然是要的,你們對我好,我怎麼能拋下你們。”穆清瑤道。

又讓她們見過清婉,行過禮後,清婉一臉興奮地問:“現在府裡怎麼樣了?怎麼還沒被抄家?”

青蘿道:“倒是沒有,皇上並沒有對侯爺下旨,侯爺的爵位了沒變,只是罰了俸,太太病了,中了瘋,現在連話也說不圓呼了。”

“二小姐腿殘了,天天在家裡摔東西,跟前的人都不敢靠近,小姐把嫁妝都收回了,府裡就沒了多少來源,族裡又怪世子丟盡了族中的臉面,與侯府斷了來往,二小姐的腿沒錢治,是徹底殘了。”

“那你們世子爺呢?”穆清婉巴不得他現在就在府裡,好上前去扇他兩耳光替自家姐姐出氣。

“還關着呢。”陳媽媽道,“府裡現在就是春紅姨娘在撐着,要不然,那些個沒心肝的全把府裡掏空去。”

這也是北靖侯府活該!

“不過,小姐,好象侯爺得了貴人的許諾,只要他回慶北大軍,世子爺就有希望被放出來……”青蘿小心地湊近穆清瑤的耳邊說道。

“那賀小姐呢?以前不是死皮賴臉非要嫁進侯府的麼?現在公孫昊這個樣子,她還要嫁麼?”穆清婉幸災樂禍地問。

“還是要嫁的,也是作孽,那賀小姐都有了肚子了,能不嫁麼?可侯爺還死咬着不肯鬆口呢,太太就是跟侯爺鬧這個,才中的風。”青蘿道。

都懷孕啦啊,中獎率還真高,就那麼一回就有了孩子。

穆清瑤眼裡露出一抹譏誚,當初,就是她暗中的那一刀,才送了送了自己的命,雖然,是那個姐妹的,但是,那也是屬於她的,這筆帳還沒算回來呢。

“賀家也沒人來幫幫侯府麼?”穆清瑤問道。

“倒是見過賀小姐兩回,侯爺在時,她哭進府裡來過一回,侯爺走時,又爲了一回。”青蘿道。

想是希望北靖侯看在孫子的份上,答應這門親事吧,只是,公孫昊都這樣了,賀雪落還要他這個丈夫做什麼?

第一百零四章第133章 賀相與穆夫人的當年1第108章 小齊之死第112章 又見公孫昊第49章 狡辯第28章 調戲美男第70章 太子逼婚1第92章 揭穿表哥第一百四十一章第123章 被家人冷待的晉王爺第98章 言若鴻的娘1第九十七章第79章 救妻2第21章 挖坑2第44章 陷井1第11章 賠錢第22章 跳坑1第八十八章第一百零五章第25章 懲罰第77章 扔賀夫人下水第107章 穆將軍的志向第39章 選妃5第56章 虐渣男渣女第14章 偶遇第104章 鞭子抽回去第19章 你算什麼第73章 訂親第46章 陷井3第110章 反擊1第10章 拿了我的還回來5第44章 陷井1第86章 自作自受1第2章 初遇1第135章 劫法場1第一百四十一章第107章 穆將軍的志向第124章 設伏1第87章 自作自受2第142章 查案1第116章 挾持皇帝第73章 訂親第5章 重回侯府2第126章 廢帝2夜世子救妻第116章 挾持皇帝第77章 扔賀夫人下水第25章 懲罰第144章 裕親王之死2第4章 回侯府1第129章 後宮之事第35章 選妃1第87章 自作自受2第18章 整治2第8章 拿了我的還回來3第135章 劫法場1第73章 訂親夜世子救妻第132章 清理宮廷2第16章 替侯爺納妾第130章 清場子1第4章 回侯府1第61章 孃親來了第84章 收禮第123章 被家人冷待的晉王爺第98章 言若鴻的娘1第4章 回侯府1第72章 太子受虐進行時第68章 穆夫人的舊情第45章 陷井2第85章 扔她出去第13章 砸庫房2第69章 賀雪落的恨第41章 選妃7第三十四章第53章 計謀3第71章 大鬧東宮第三十三章第60章 十八年前的婚約第47章 絕技1第36章 選妃2第64章 彪悍的小妹第51章 計謀2第77章 扔賀夫人下水第64章 彪悍的小妹第37章 選妃3第138章 二皇子第70章 太子逼婚1第42章 治病第127章 賀雪落的轉變第26章 懲罰2第76章 婚期提前第36章 選妃2第一百四十五 日常第112章 又見公孫昊第一百零五章第18章 整治2第79章 救妻2第69章 賀雪落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