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親戚六眷的名單給我列一列,侯爺要娶小夫人,自是該請親戚朋友來慶賀慶賀。”穆清瑤不想與春紅糾結過往,直奔主題道。
春紅怔了怔:“少奶奶……算了吧,夫人定是不允的。”
再說辦酒,可不要銀子麼?少奶奶的錢全被夫人抓在手裡,她哪來的錢?
“侯爺允了就成。”穆清瑤說着站起來,“墨玉,把墜兒和入畫兩個叫過來,服侍春紅姨娘。”
春紅眼圈紅紅地看着漸行漸遠的淡紫色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顧氏也正是這麼想的,她冷眼旁觀穆清瑤爲這事忙呼,人請得越多,到時候辦不出象樣的席面,讓侯爺丟了面子,看她怎麼交差。
公孫昊一夜未歸府,回來時,神情憔悴抑鬱,管家上前行禮,他也滿臉不耐煩,管家也不也多問,正要離開,公孫昊搶了他手裡的紅貼子:“哪家請客?”
“是晉王府的貼子。”管家回道。
“晉王府?”公孫昊怔了怔:“晉王府與我家素無交情,怎麼會下貼子?”
“哦,是晉王世子選妃,世子爺還不知道吧,這快成了城裡最轟動的事兒呢,晉王世子年屆二十卻未娶,王爺王妃急了,遍下貼子,京城凡四品以上官員家中,年滿十五的閨閣女兒皆可參選,這不,給大小姐的。”
貼子卻是兩張,一張是給公孫寧兒,另一張……
公孫昊臉色劇變,猛地摔在地上:“晉王府這是什麼意思?”
管家嚇一跳,莫明地撿起貼子一看,也變了臉:“興許……興許是晉王府下人弄錯了,怎麼會請少奶奶呢?不應該啊……”
話音未落,手中的貼子卻被人抽走。
“大少奶奶!”管家驚愕。
“晉王府眼光很不錯嘛。”穆清瑤饒有興趣地看着手中的貼子。
“你莫非想參加?”公孫昊滿是譏諷地問。
“爲什麼不?”拿着貼子,穆清瑤轉身就走。
他一整夜未歸,若是以前,她必定在府門前,兩眼含淚地等他。
而今她仍在府門處,卻似是在等那張貼子,對他,不屑多看一眼。
她糾纏,他必定厭惡。
可現在,心裡卻升起一股無名火,真的想把她冷漠的面具撕碎!
“你站住!”公孫昊上前一步,拉住穆清瑤的手臂。
穆清瑤愣住,眼神慢慢移向拽着自己的那隻手,滿是警告。
她的神情太過疏遠冷漠,還帶着一絲嫌棄,讓他感覺他在冒犯她。
那隻手下意識就鬆開。
她象拍灰塵一樣拍拍被他拽過的衣袖,繼續走。
他醒過神來,越發惱火,吼道:“不許去!”
她象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身形一閃,公孫昊攔在前頭,目光陰冷,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不許去。”
“讓開!”她突然發難,直踢他胯部。
他閃開,卻沒料到她只是虛招,揮揮手只當他是蒼蠅,繼續往前。
公孫昊氣急,剛要再動,她卻突然轉身,滿臉譏誚:“公孫昊,別纏着我。”
公孫昊愕然,覺得這是他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我纏你?”
“本世子爺會纏你,穆清瑤,你瘋病還沒好吧。”
“既然沒有,那就請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別再象賴皮狗一樣跟着本姑娘。”穆清瑤說完轉身就走。
“穆清瑤,你還守不守婦德,你是有夫之婦,竟然去參加晉王府選妃,你不要臉,我公孫昊還要臉吶。”公孫昊氣得發笑。
“婦道?公孫昊,你是老年癡呆了嗎?全京城都知道你已休了我,我如今可是自由之身,男婚女嫁互不相干,憑什麼要我爲你這個前夫守婦道?錦泰有這條律法嗎?”她冷笑着問。
“你……”當初休書的確實他寫的,可是……
“可是你撕了休書啊!”公孫昊真想將她這張似笑非笑,漫不經心的臉撕了纔好,他情願她象前兩天般對他橫眉冷對,也不願意她用嘲諷,輕蔑的口吻對他。
“世子爺的意思,是不承認休妻?”穆清瑤斜睨着眼,半挑了眉,故意向他走近一步道。
一絲淡淡的少女幽香清悠悠鑽進鼻間,不同於賀雪落身上的薰香味,清新淡雅,就如同她清麗飄遠的氣質,她瘦了,以前豐腴的臉頰清瘦了不少,纖細修長的身子,一頭如黑瀑般的長髮散漫地披泄在身後,隨意,嫺靜,使她的臉越發顯得清秀嬌美,整個人都變得輕,輕得就象枝頭的柳絮,風一吹,隨時都會飄揚起來。
以前只顧着恨她,惱她,厭憎她,從沒好好看過她,如今才發現,原來她真的很美,這種美與賀雪落的嫵媚嬌柔不一樣,如果說,賀雪落是養在盆裡嬌美的水仙,那她就是長在山崖下的幽蘭,看似柔弱,實則堅韌傲然。
不知不覺眼裡就露出一絲憐愛之意,想握住她的手。
她嘴角微翹,噙了一絲冷笑,退開一步,讓他伸出的手落空。
“我……”他有絲悵然地收回手,感覺喉間有絲乾澀,想了想才幹巴巴道:“爹不許我休妻。”
“可我這棄婦的名聲已經傳滿京都城,連三歲的小孩都追着我罵,公孫昊,你既不肯休我,麻煩你召告天下,收回你休妻的成命。”
她果然還是想與他重歸舊好!心中一喜,果然她還是深愛着他的,就說那麼深沉的愛戀,怎麼可能短短數日就變了。
他又得意起來,淡淡道:“都是家事,鬧得滿城皆知做什麼,爹是一家之主,我也不能違背父命,我餓了,你燉的百合粥不錯。”
說罷,他昴然而去。
還是一副高高在上,拿她當下人的口吻。
“墨玉,讓慶豐祥給我打副頭面來,選妃那天,我要用。”身後傳來她輕快的聲音。
公孫昊猛然回身,怒目噴火:“穆清瑤,你還想怎麼樣?別不知足!”
“什麼怎麼樣?想阻止我去選妃?除非明天讓我在京城的各條街道上都看到,你的休妻澄清告示,替本姑娘挽回棄婦名聲。”
穆清瑤說罷,挑眉靜靜睨着公孫昊。
這告示怎麼能貼?賀雪落怎麼辦?
昨兒晚上她就在逼問,他何時將穆清瑤趕出府去,他當時只說侯爺在,沒辦法雲雲,敷衍着,告示一出,賀雪落肯定不會善罷干休。
何況昨晚賀相話裡透了音,五城兵馬司劉將軍就要御甲歸田,他上去的機會很大……
告示絕不能出!
公孫昊臉都氣白了,她就不能賢惠點,遷就點,替他着想點嗎?
“大哥,由着她好了,給臉不要臉,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一個全城皆知的棄婦,瘋婆子,就算去了又如何?連咱們侯府都瞧不起的人,晉王府會看得上?
大把的大家閨秀等着晉王世子挑選呢,誰會放着珍珠不要,選一顆扔在的茅坑裡的臭石頭?”公孫寧兒柱着柺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