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裡扒外?好笑?我吃誰的了?整個府裡,連下人都有飯吃,就只有我這個世子夫人、大少奶奶,一沒吃二沒喝,我若不讓人去拿點米糧自己做飯,夫人,你很想餓死我這個兒媳婦吧?”
“你……”且不說補貼的事,如果讓人知道,她虐待給侯府帶來巨大財富的兒媳,不給飯吃,不說去族裡,就是讓侯爺知道,也會給她一頓排頭吃,顧氏無言以對,又不願在穆清瑤面前示弱。
“娘,你回去吧。穆清瑤,跟我進屋。”公孫昊瞪了顧氏一眼,伸手去牽穆清瑤的手,卻被她靈活地避開。
顧氏灰溜溜地帶着人離開,穆清瑤卻再不看公孫昊一眼,自顧自地坐回桌邊,繼續吃飯。
公孫昊被涼在一旁,皺眉看着眼前的少女。
以往的她,膽小懦弱,單純善良,幾時變得如此狡猾算計了?向來頗有手段的孃親剛纔可是被她狠狠地擺了一道,吃了虧還不能聲張。
她先是設計讓劉氏幾個打砸正院的庫房,搶走米糧,這一招,不但讓她在槐陰院的僕人間重新樹立了威信,又把娘安插在槐陰院的幾顆棋子全都趕走,還狠狠地懲罰了她們。
如今娘是丟了夫人又折兵,庫房被砸,米糧討不回來,還不得不重罰自己的手下,一環扣一環,都被她算計在內,不得不說,當她說,整個府里人都有飯吃,就她沒吃沒喝時,連他也不好意思再呵責她,理虧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娘和自己這個丈夫。
“世子爺,賀小姐請您過府一趟。”長隨過來稟道。
他不由看了穆清瑤一眼,以往聽到賀雪落找他時,她總是含淚隱忍,企盼他哪怕只爲她留下一回也好,可他每次都是無情地離開,從不把她的傷心放在心上。
這一次,她只睨了他一眼,目中的冷誚與不屑讓他的心象斷了線的稱砣,直墜而下,砸穿肚腸。
“爺,賀小姐說請您立即就去。”長隨見他猶豫,又提醒了一句。
“穆……”他突然就覺得該解釋幾句,但剛開口,
“呯!”
穆清瑤一腳踹過去,門從裡面關上,差點撞中他的鼻樑。
“穆清瑤,你好……”竟然給他甩門!公孫昊氣得咬牙切齒,拂袖而去。
“小姐……”墨玉很擔心,到底還是兩口子,將來還要在一起過日子的,鬧太僵了可不好。
“幫我準備一套夜行衣,我晚上要用。”穆清瑤知道墨玉的擔心。
墨玉欲言又止,穆清瑤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任人欺負,更不會讓人欺負你了。”
“小姐,奴婢不怕人欺負,奴婢只是擔心你,把夫人和姑爺都得罪了,以後你的日子會更艱難啊。”墨玉道。
“我以前生怕得罪,小意相待,他們也沒讓我過好日子,墨玉,你不知道,有的人就是屬畜生的,天生賤,推着不走打才走。”穆清瑤笑道。
是這話,小姐以前就是太老實,太在乎夫人和姑爺的看法了,纔會被欺負至如斯。
現在雖然變得兇狠厲害,但總比成天受人冷待,被人欺負好吧。
“反正不管小姐如何,奴婢都站在小姐這邊,永遠不離開小姐。”墨玉含着淚道。
穆清瑤頭歪靠在墨玉肩上,攬住她的腰,心頭暖暖的。
夜晚,星月無痕,黑而靜,偶爾聽到幾聲狗叫,和秋蟬啾啾。
一個纖細的身影矯健敏捷如一隻靈貓竄躍在北靖侯府內院的大樟樹間。
只見她靈巧地縱上侯夫人所在的正房屋頂,揭開兩片瓦,豆黃的燈光自屋裡射出,映得她一雙清眸明亮如燦星。
屋裡,侯夫人顧氏還沒有歇下,丫環春紅幫她拆去頭上的三尾鳳釵:
“……世子可回府了?”
“才總管差人來報說,世子爺還沒回,說是賀小姐請去有事了。”
顧氏冷笑:“那個賤人呢?可是又在屋裡哭?”
春紅的手頓了頓:“奴婢……不知道,沒打聽到消息。”
顧氏這纔想起,自己放在槐陰院裡的棋子全毀了,再難打聽到消息。
“明天你去瞧瞧,未必就是鐵板一塊,當初紫雲還是她的貼身陪嫁呢,後來又怎麼着?哼!”
說到紫雲,春紅的手顫了顫,繼續替顧氏拆着頭飾。
“對了,紫雲的老子娘如今怎麼樣了?”
“關在莊上安分得很,並沒有再鬧。”春紅回道。
屋頂的人臉色變了變,飄然下墜。
有人敲門,顧氏皺眉:“去看看,是誰?”
春紅納悶,穿堂裡有值守的婆子,有事該在外頭稟報纔是。
打開門,感覺手臂一麻,便一頭裁倒在地。
聽到動靜,顧氏起身去看,黑影如鬼魅,飄然而至,未待她看清,勁間一麻,便不省人事。
黑衣人迅速將兩人放至各自牀上,並細心地蓋好被子,若有人進來看到,只當她們已熟睡。
在屋裡翻找一陣後,很快找到所尋之物,正待轉身離去,門外響起腳步,聽聲音,知來人功力深厚,絕不是她可以對付的。
打開窗,正要躍出去時,門外人如颶風一樣衝進來:“誰?”
好敏銳的聽力。
渾厚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向她的背襲來,儘管她已縱身躍避,還是被掌風掃及,就勢一滾,敏捷躍起就逃,屋裡人太過強大,瞬息間已追上,凌厲的掌風已然拍至。
避無可避,她苦笑,今天之事怕是難以善了,雖不怕他,但被他認出,後面的計劃就無法繼續。
危機之際,纖腰被纏住,身子象布偶一樣被提起,拋遠,掌風、殺氣,和北靖侯頓足惱恨之聲全被甩遠。
整個人被盪出十丈開外,下墜時,她瞅準目標,在毫無借力的情況下,竟然凌空轉體,靈巧地勾住一根樹枝,象猴兒一樣在樹間攀緣,輕巧地往下一跳,腳尖正要踏落地面時,纖腰又被纏住,再一次被拋起。
撞鬼了不成?
或是誰在捉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