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百合玉飾
幾個孩子差不多都不用商量，就已經決定了，要去外面玩一天，在府中他們可是憋悶壞了。
趙令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略微有些吃驚的，她很少外出，便是前世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她倒是很好奇，舅母怎麼就能答應讓表哥和表姐們出去呢？難道舅舅府中從來不講究什麼閨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一樣是世家，這差別當真有這麼大嗎？
趙令儀那裡知道，前世的時候，她幼年喪母，之後呂氏進門，很是引起一些麻煩，所以老太君纔會讓府中的姑娘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之前卻也沒有這樣的規矩，便是趙令儀的姑姑，雖然不像是定遠伯府的姑娘一樣自由，可一年總也能外出個四五回，自己親自去揀選些喜歡的首飾衣料和小玩意兒。
莫說趙令儀，就是身爲男子的二郎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原來大戶人家的孩子們也能這樣輕易出門呢。
二郎除了去別的府中拜見之外，這些年是從來不曾外出過的。
而一個庶出的孩子，並沒有多少的親戚可以拜見，二郎差不多十年的時間，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想今日還能有這樣的機遇去外面一趟，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見世面了。
不過，二郎又想留在府中讀書，難得遇到這樣好的先生，若是浪費了時間，還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這樣的機會呢。可是去外面的機會卻也難得，當真是難以決斷。
最後還是其他的人硬拉了二郎，說是要讀書的時間還多着，今日暫且出去鬆泛一日倒是極好。
施氏親自打點，倒是快，不到半個時辰，衆人就已經能出門了。
畢竟是大冬天的，雖然天氣晴好，可北風呼呼的颳着，倒是沒有人想去騎馬什麼的故作瀟灑。一個個都主動的上了馬車。
冬日外出的馬車本來就加了厚厚的帷幕用來保暖，再加上銀碳火盆子，小小的馬車裡倒是熱熱活活的，不必擔心冷了寒了的。
他們八個人乘坐了兩輛馬車。趙令儀和兩位表姐乘坐了一輛馬車，而四個表哥和二郎趙思齊乘坐了另外一輛。後面另外有兩輛青布小車跟着，都是貼身的丫鬟小廝。
一直到馬車出了府門，趙令儀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呢？自己這就真的上街了？而且還沒有大人跟着？舅母當真就放心？
“你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李晴悅笑着問道。
“我在想。舅母就放心我們這麼出去？不擔心外面有什麼事？何況不都說是閨閣女子不能出門的嗎？”趙令儀索性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問了出來。
李晴悅姐妹兩個聽了這話，不由都笑了，道：“你倒是多想了，我們家是將門，所以對女孩子也不是這麼嚴苛，定親之前，倒是不拘去外面，只要不闖禍端就行，差不多每個月我們都能有機會外出。”
“有府中老成的人跟着呢，母親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以前的時候，我們都是這麼出來的，這次多了一個你和一個二郎。”李晴歡也笑眯眯的說道。
她是很典型的大家閨秀，可並不代表她不向往外面的世界，每個月能出來一趟，她和李晴悅一樣的歡欣。
“只要你不是個闖禍的，自然就沒什麼要緊。”李晴悅這話說的促狹，而且還衝着趙令儀狡黠的一笑。
“要說你闖禍還差不多，令妹妹可不是能闖禍的人。”李晴歡看着李晴悅促狹趙令儀，反而笑着點點她的腦袋說道。
“大姐姐總是不放心我。”李晴悅嘟囔着嘴巴道。
趙令儀從窗戶上朝外看看。倒是沒發現府中跟着什麼老成的人了。後面的兩輛馬車上，便是幾個哥哥的貼身小廝和姊妹們的貼身丫頭，因顧忌自己年紀小的緣故，所以舅母讓自己的兩個大丫鬟都跟着了。
“你也別猜了。咱們的幾輛馬車上的車伕可都是二叔從軍中揀選出來的人，一個能當十個用。”李晴歡看透了趙令儀的想法，笑着解釋了一句。
要是不帶着可靠的人，母親能放心自己等人就這麼外出才奇怪呢。她們出門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離開身邊人的視線。
聽了李晴歡的話，趙令儀這才知道，爲什麼舅母能放心這麼一羣孩子出門了。原來身邊居然有這樣的人跟着，能讓舅舅舅母安心的人，只怕都不是簡單的人。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二舅舅商量下，給自己也找個這樣的人跟着，這樣自己是不是也能安全許多？
隨即，趙令儀又想着，自己到底多想了，就算是呂氏存心要害自己，可也不會讓人暗殺什麼的，就算是身邊跟着有功夫的人，也防不住別人的暗算不是？要在趙家生活總還是要自己警醒纔是。
舅父舅母雖然能依靠，可是卻不能過分的依賴，要不然，將來的日子可就沒辦法過了。
“今天我們去那裡？”趙令儀雖然從出生一直在京城，可對京城卻是着實的不熟悉，也不知道出了門該去什麼地方，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只有陌生，所以她纔會和兩位表姐問。
“左不過也就是些銀樓、綢緞莊、酒樓、食肆什麼的，看大哥哥是怎麼打算的罷，這些事情從來不必我們去操心的。”
李晴悅從馬車裡小桌子上固定的盤子中捏過一塊糕點，很是輕鬆的說道。
她出門的目的就是玩好吃好，別的都是哥哥們應該操心的，根本不用自己煩心。
趙令儀聽李晴悅這麼說，便知道，今日的午飯怕是要在外面的酒樓裡用了，她還真是從來沒有去過酒樓用飯呢，倒是新鮮。也不知道和府中的飲食比起來，外面的酒樓究竟是什麼光景。
雖然有時候府中也會在酒樓裡預定酒席，可料想這在酒樓裡用飯也是不一樣的吧。
心下想着，面上便帶着些許嚮往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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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姊妹都知道趙令儀這是第一次外出，因此也都能體諒她這小小的激動。畢竟，並不是每個人家的女孩子都能像是自己姊妹們一樣去外面逛的。
不多時候，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快下車吧。”外面傳來的是大表哥的聲音。
“大哥哥怎麼帶着我們來德勝樓了？你不是說最不耐煩來這樣的地方麼？”
李晴悅扶着李承恭的胳膊跳下馬車。看到眼前的德勝樓三個字，不由的就笑了起來。
大哥最是口硬心軟的，每次帶着自己出門的時候，都說是不會再來德勝樓。可是每次卻都還是來了德勝樓，就只因爲，德勝樓連自己的魂兒都被勾引去了。若是出門不能來一趟的德勝樓，便是回府也是寢食難安。
“你這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雖然不耐煩來這樣的地方。可是你們想來，我也只能順着你們的心思。”
李承恭寵溺的拍拍二妹妹的頭，又伸手把趙令儀從馬車上抱下來，這才扶着大妹妹下車。
“令妹妹，你可不知道，這德勝樓裡面有許多的小玩意兒，真的很好呢，今日就讓你開開眼界，保管你來了一次還想來第二次。”李晴悅還不忘記對趙令儀進行一番教導。
李承恭拍拍李晴悅的腦袋說道：“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當真是個野丫頭一樣呢。”
德勝樓，名字叫的響亮。可實際上，確實算是意見比較大規模的雜貨鋪子，裡面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前世的時候，趙令儀就曾經聽說過，只是一直都沒有能親自來看看。
不過一個鋪子能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有如此規模，不得不說總是有些過人之處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進了德勝樓的大門，倒是也沒有人注意他們，因爲來德勝樓的，大多數都是和她們一樣的仕紳貴族之家的哥兒姐兒們。
趙令儀一邊走一邊留心看着周圍的環境。才進大門果然就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擺着滿滿的貨櫃，上面擺着各種玩意兒，從房中的擺件。到小姑娘們的頭花首飾，再到一些二手的珠玉玩物都有，雖然看起來雜亂，可又給人有序的感覺。每個櫃檯前也都有小二在照料，這些人多數都是年輕的，穿着一色的衣裳。倒是格外引人矚目些。
李晴悅到底是小姑娘心性，進門立刻就直接衝到了一個專門出售竹工藝品的櫃檯前面，這櫃檯上的東西倒是都新鮮好玩，全都是用竹子編制而成，有畫框，也有擺件，更有之前李晴悅就曾經給自己送過的一些小動物之類的，都是活靈活現。
只是，趙令儀內心裡到底不是四五歲的小姑娘了，對這樣的東西興趣卻不大，竹子的擺件雖然精巧，可是卻容易損壞。
她慢慢的朝前走着，一面留心看着是不是有自己喜歡的東西。不過她發現了，這裡的東西大都不是價格很貴的樣子，自己便是帶着的銀子少些，也能買得起。如此她倒是能安心一些。
趙令儀便打算着給大姐姐和二姐姐一人買一樣東西，另外還要給府中的其他哥哥兄弟們都買一件纔好，只是這樣算下來，雖然每件東西都不貴，卻也是不小的一筆開支。畢竟連兩個才一歲的小不點兒算上，府中可還有八個人呢。
趙令儀一面盤算着，一面朝兩邊看着，忽然就發現了一件小小的玉飾，百合花的形狀，不顯眼，看起來很平凡，好像是衣服上面掛的，又好像是脖子上面戴的。
只一眼，趙令儀就覺得好像是被奪了心神一般，只恨不得立刻就能把這玉飾牢牢捏在自己手裡，再也不放開。
“四妹妹，你看什麼呢？”跟在趙令儀背後的二郎發現妹妹正朝着一處看着，可是他看了再三也沒發現，那個地方有什麼值得看的，不過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東西罷了，比起府中日常見到的，不知道要差多少呢。
趙令儀沒有回答二郎的話，只上前跟賣貨的小夥計要了那枚一點都不顯眼的玉飾拿在手中細細的看着。
這玉就是最普通不過的翠玉罷了，也不是很通透，做工也平凡，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奇特之處的。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趙令儀總覺得，這玉中似乎另有乾坤，只是自己現在還不知道這乾坤究竟是什麼。
“這東西有什麼好的？”趙思齊端詳着妹妹手中普通到不值得一看的玉飾，看了許久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所以有些好奇的道。
四妹妹是嫡出的女兒，這樣的東西，只怕是隨手賞給丫鬟們的都不少。畢竟，這樣質地的東西便是擱在自己的身邊也不起眼，怎麼就會讓四妹妹鍾情呢？
李承恭等人也看到趙令儀正在一個櫃檯前面站着看什麼，所以留了李承信看着李晴悅，其他的人都圍了過來。
“妹妹喜歡這個？”李承恭也不知道小表妹是看上了這玉飾什麼，可是如果小表妹喜歡，那就買下也無妨。
“姑娘真是好眼光，這東西可是以前從大宅門裡流出來的好東西，我東家好不容易纔淘換到的，配着姑娘這衣裳正好不過。”
正好，趙令儀今日穿的藕荷色的衣裳上用銀線細細勾勒出百合花的形狀，此刻看起來和這百合花玉飾還真不是普通的相映成輝。
這東西擺在這裡已經有些時候了，可一直都沒有什麼人注意，甚至都沒有人想看一眼，這會兒好不容易有個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姑娘來看，且好像是很喜歡的樣子，他自然要推銷出去。因此，自然也都是撿着讓人喜歡的話說。
其餘人都覺得這小二就是在扯謊呢，這樣的東西，居然能是大宅門裡流出來的，若真是大宅門的東西，如何能有這樣不起眼?
不過也就是個小東西罷了，令姐兒喜歡就好，是不是名貴的不要緊，是不是大戶人家的也不要緊，要緊的只有喜歡二字。
趙令儀卻在仔仔細細的看着這東西，她只覺得這東西當真是眼熟的很，只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難不成是前世曾經見過，或者是夢裡曾經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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