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殺雞儆猴
“掌嘴三十，以儆效尤，免得咱們這院子裡的人都起了糊塗心思。”趙令儀吃了一口熱茶，這纔開口道。
倘若她不開口那拿王妃壓人，或許也不至於如此重的被懲罰，可是她卻偏偏以爲，王妃能壓住世子妃。要是今日不重重懲處她一番，只怕從此，這院子裡的人就該管不住了。這一個個的可都是王妃安排進來的人。
所以，這樣的人就該被打。
這婆子也沒想過，王妃居然不好使，這新來的世子妃居然連婆婆的面子都不給。難不成，這世子妃都不知道什麼事孝道嗎？
“世子妃——”這婆子有些驚恐的道。
掌嘴，並不算什麼重的懲罰，在各府中的懲處中，算是很輕的了，可是卻是最傷臉面的懲罰，畢竟，頂着一張被打腫的臉，還要成日出來做事情，讓人看着，少不得要被譏笑。尤其這婆子覺得，她以前是王妃身邊的人，又得了王妃的賞識來世子妃的院子裡，雖然和劉婆子這樣直接當了管事媽媽的不能比，可是和別的人比起來，也算是有體面的了。
要是今日就這樣被世子妃給打了，以後在這府中還能有什麼臉面？便是被人笑話都要笑話死了，還怎麼繼續當差？
“世子妃，您可要想想，老奴傷了臉面是小事，若是爲此傷了您和王妃的和氣，那就不值得了。”這婆子眼珠子一轉，忙就掙扎着和喊道。
趙令儀冷笑着道：“我竟然不知道。本世子妃和王妃之間的和氣居然要靠着你一個老刁奴來維持？再加十巴掌，不必客氣，重重的打。”
這婆子聽了這話，纔算是徹底的死了心，世子妃果然是沒有打算買賬，王妃在她這裡是真的不好使。
這婆子到了這會兒，才知道今日自己這一頓嘴巴子是一定要捱了，她臉色灰暗，連說話的力氣都丟光了，居然連求情都忘記了。
屋外進來一個人。卻是南宮湛身邊一直跟着的人。他也不管男女有別什麼的，徑自拉着這婆子出去就開始動手。
屋子裡安靜的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衆人只聽見外面傳來噼裡啪啦的巴掌聲音和這婆子偶爾壓制不住的叫聲。有幾個甚至嘴巴一抽一抽的，倒好像是這些嘴巴子就打在她們的嘴上一樣。
趙令儀和南宮湛二人卻好像對外面的事情充耳不聞一般。只是端着熱茶。輕輕的拿着碗蓋子撥着茶沫子。任由碗蓋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只是，這原本還算好聽的聲音現在落到這些人的耳朵裡，都好像是催命符一樣。在場的人已經是一聲冷汗。有些甚至不由在心中慶幸，好在自己不是那個出頭鳥。
這位新進門的世子妃瞧着是個和善的，可是這會子打人的時候卻一點兒都不心慈手軟，還能這般悠哉的吃茶，就好像她說的不過是最平常的一句話一樣。
這些自負在燕王府也算是有些臉面的老僕們，這會兒可是一句話都不敢說，連劉婆子在內，都有些害怕，生怕下一個倒黴的人就是自己。
不過，世子妃處理院子裡的事情，這世子坐在這裡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怕人欺負了世子妃去？世子果然是最疼愛世子妃的，傳言不假！
半盞茶的時間，行刑完畢，受罰的婆子被帶進來，此時她臉腫的老高，本來還算白皙的面頰上全都是青紅色的傷痕，一點也看不出來之前的容顏。可見，執行的人是用了十成的力度打的，一點折扣都沒有。
剛纔負責掌嘴的人本是南宮湛從宮裡頭帶出來的人，他自然是全心全意認南宮湛一個的，對於讓自家主子不舒坦的人，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怎麼會手下留情，所以那三指寬的竹板子就這麼毫不留情的一下下甩在了這婆子的嘴巴上和臉頰上。
趙令儀瞥了一眼被人拉扯進來的婆子，卻不和她說話。這牛婆子也不敢多說話，只是忍着臉上的疼痛，悄悄的跪在地上等着趙令儀發落。
“劉媽媽！”趙令儀擱下手中的茶碗兒，漫不經心的開口。
劉婆子本來還在想，這世子妃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冷不防就聽見她開口，忙就躬身道：“老奴在！”
劉婆子這會兒心裡也是忐忑的厲害，這世子妃，連王妃的一分面子都不給，可見以後也絕對不會和王妃和睦相處。只是不知道世子妃對她是個什麼心思。
雖然說，她是前頭王妃的陪房，可實際上，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投靠了新王妃，這些事兒，也不知道能不能瞞得過世子和世子妃。
不成，總要想法子讓世子妃知道，她就算是之前順着王妃的意思，那也是假意投靠王妃，實際上，還是向着世子，希望能爲世子效力的。畢竟，前頭王妃不在了，世子又在宮中，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忤逆主子們的心思不是嗎？
當然了，這些不過是她打算給世子和世子妃說的話罷了，至於究竟要怎麼選擇，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不光是關係到她的前程，還有她幾個孩子的前程，一不小心，一家子人可能就萬劫不復了，所以她也沒打算這麼快就定下來。
不過若是世子妃是個能幹的，她自然是願意投靠世子妃。
這些年，她雖然投靠了王妃，可到底她是前頭王妃留下來的人，新王妃總不會當她是心腹對待，這些年，她在府中也算是過的委屈。
要是世子妃能贏了王妃，她便是王府中一等一的人了，到了那時候，日子可不就好過多了？她也能風風觀光的做幾年體面人！
心中想着，劉婆子到底對趙令儀多了幾分敬重和真誠。
“我進門也有幾日時間了。不過，對這院子裡的情況還是兩眼一抹黑，少不得要和你問問。這些人現在都領着什麼差事，日常都做些什麼，又擅長做些什麼，領的幾等月例。這院子裡的日常開銷又有多少，都是那些。”趙令儀也不擡眸，只是垂着眼眸似乎是隨口就這麼一問。
“是，世子妃！”劉婆子對趙令儀的問話，可不敢掉以輕心。
事實上。她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呢。當日是她豬油蒙了心，纔會說出連篇謊話哄世子妃，還自以爲聰明。好在當日世子妃沒有發作，要不然。自己只怕是比牛婆子還要慘上許多。
只是。只怕世子妃心裡對她已經不滿意了。少不得要花些心思籠絡回來纔好。
劉婆子纔要接着說，就聽見趙令儀又開口了：“劉媽媽，我敬你是老人了。你也該知道，要是你說的有什麼……這幾輩子的臉面可就保不住了。我不想你你回完了話我什麼都沒聽懂，你可明白？”
劉婆子心裡一個咯噔，只覺得膝蓋都軟了，看起來那日自己說的話，果然還是讓世子妃心裡有了疙瘩，今日可要好好表現，免得到了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顫顫巍巍的忙就道：“老奴知道了。”
趙令儀滿意的看着劉婆子的腰越彎越低。她能警醒就最好，要不然，別怪她讓她做了哪隻儆猴的雞！
也就是在這時候，清輝堂的下人們心裡對趙令儀都多了一絲敬重和畏懼，這位世子妃，不是個簡單的人，才這樣的年紀，就能有這樣的氣度和城府，假以時日，只怕王妃那樣的性子是壓制不住她的。
到底她們這些人也都算不得是王妃的親信，要不要早作打算投靠世子妃？王爺年紀越來越大，就算現在王妃能隻手遮天，可是到了將來呢？這王府將來總有一天是世子的，王妃又不是世子的親孃，世子現在對她就已經這樣了，等到了將來還能多孝順不成？只怕是沒了王爺，王妃自己都自身難保。
要是能得了世子和世子妃的歡心，總能得些體面，豈不是強過要跟着王妃做個不受待見的？
心下想着的這些人，自然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一時，不管是聽的，還是回事的，都畢恭畢敬的站着。
劉婆子當年是施家選出來給他們府中大姑娘的陪房，自然不是蠢笨的，在打定主意不糊弄趙令儀以後，回話便井井有條且簡明扼要，條理分明的就把趙令儀開口問了的話都回答的清清楚楚的。
趙令儀卻一直都沒有開口，只是專心的聽着。
等劉婆子全部回話完了以後，這才稍微的詢問幾句，可就是這幾句話，卻讓衆人再次大吃一驚，這可都是要點中的要點，看起來這位世子妃不光是個會管家的，還是個十分老道，以後當差，還是小心爲上，免得混弄主子沒有糊弄成，反而把自己一家子的差事和體面都搭進去。
趙令儀如此，讓劉婆子越發的小心萬分，今日世子妃是給她臉面了，想來也是看在她是前頭王妃陪嫁的份兒上。要是她不珍惜，說不得就像是世子妃說的，可就把幾輩子的老臉都丟光了。
趙令儀這幾年歷練的可不少，不過是區區一個院子的事情，還真擋不住她。對這一點，南宮湛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南宮湛一直都沒有開口，只是優哉遊哉的坐在旁邊吃茶，不時的用滿意的目光看看趙令儀利落大方的舉止。
其實，趙令儀心中卻不像是面上表現出來的一樣輕鬆，她雖然歷練過，可是這畢竟是王府，這院子裡的人又是汪氏特意安排的人，說不得哪裡就能挖個坑給她，要是不小心，連怎麼被人埋了都不知道。就更別說，要是錯了一招，這些人會怎麼鄙夷她。
等該問的話都問清楚了，該回答的也都回答清楚了，趙令儀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左右，我和世子都是纔到府中的，這院子裡以前的賬本我們也不看。只一樣，以後，這賬目上，我不希望有什麼問題，倘若被我發現有吃裡扒外的，可別怪我心狠。”
瞭解清楚了院子裡的人，剩下要了解的就是賬目這一塊了。不過對於這院子以前的開支，趙令儀不打算知道，也懶得去追究，左右都是和自己無關的不是麼？
以後，清輝堂的開支單獨出來，不需要和王府攪合在一起。至於外面的物價什麼的，趙令儀只怕是比府中這些下人還要了解的清楚，也不怕她們欺上瞞下的哄人。
顯然，劉婆子沒有想到，趙令儀會直接說清楚，不管之前的事情。莫非，世子和世子妃的意思是，以後就要單獨過日子？難怪之前吩咐，院子裡有什麼需要的，打發人出去單獨購買就是，不必從府中的公賬上走。
不得不說，這劉婆子人還是極聰明的，只這一會兒就猜到了趙令儀和南宮湛二人的想法。
“你們還有沒有什麼話說？要是有話說，就今日一併說完，要是沒話說的，就能退下了。牛不喝水強按頭的事兒，本世子妃不做，你們願意另選高枝的，我不攔着。不過，機會只有一次，你們自己考慮好了。”趙令儀細細打量了衆人一回，這才接着說了這一席話。
衆人這時候，哪裡還敢開口說走，可不見這牛婆子到了這會兒還在地上跪着呢？要是真的說了，再捱上一頓嘴巴子，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衆人散了以後，趙令儀和南宮湛二人就要起身離開，就好像是沒有看到這地上還跪着一個人一樣。
這牛婆子這會子是真的着急了，世子妃讓人打了她以後，卻一句話都不問，原本她還想着，要是世子妃問話，她就趁機道歉，再表一番忠心，可現在世子妃什麼話都不說，可怎麼是好？
“世子妃……”雖然口吃不伶俐了，可牛婆子還是忍着疼開口道。
“你還有話說？”趙令儀斜眼看看她，冷哼一聲問道。
“老奴錯了！”這牛婆子不得不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是王妃的人，錯不錯的，也不該本世子妃管着，等會子你就收拾東西回千禧堂去，我清輝堂可留不住你這尊大佛。”這樣的人，趙令儀可沒有這麼多的閒工夫和她說話。
“世子妃，老奴是豬油蒙了心才胡說八道，老奴既然來了清輝堂，就是清輝堂的人，求世子妃原諒老奴這一回。”笑話，這時候要是回去了，王妃一定不會要她，說不得馬上就把她給發作了，無論如何都要求着世子妃把她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