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其樂融融
“母妃，王爺，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因不知母妃駕臨只准備了府中尋常的吃食，還請母妃見諒！”汪氏一面指揮着丫頭們把早膳擺在花梨木的桌子上，一面福身對太妃和燕王道。
趙令儀看着汪氏如此，倒是有些意外，不過也就不奇怪了，汪氏爲什麼能在府中這麼多年屹立不倒，這樣的女子，自然是有些她自己的本事，能屈能伸大概就是她的厲害之處了。瞧瞧，這才過了多久的時間，就這般雲淡風輕的說話，好像之前那個和太妃鬧騰的人不是她一樣。
看兒媳如此，太妃面上也緩和了，終究這日子還是要一家子人和和美美的過，就算是心裡有些小疙瘩，可面上和美總也強過被人笑話，只盼着以後汪氏能明白些纔好。
不過，太妃這一番心思終究是白費了，汪氏這些年下來，已經習慣了自以爲是的過日子。今日這也是聽了身旁人的勸，纔會小意奉承太妃，爲的不過是讓太妃早些離開罷了。
“都是一家子人，自是家常的就好。”太妃點頭起身，趙令儀忙就上前攙扶她到了桌子前頭坐下來。
一桌子的飯菜，雖然簡單，可是卻瞧着精緻。王府的東西不像是宮中的御膳房裡做的，等送到各宮的時候，依然過了許久時間，所以色香味現在瞧着也是正好。
太妃還算滿意的點點頭，道：“這府中的雖然比不得宮中奢華，可是卻別有一番滋味，瞧着也是精緻可口。竇氏一家子人，就不用客套了，都坐下來用膳吧。”
說着話太妃自然是先坐了下來。燕王便在太妃的身邊也坐下來。
“怎麼二郎三郎都還不過來？”太妃朝着門口瞧瞧，忽然開口問道。
汪氏本來就是強行壓住的火氣，不想太妃到了這時候忽然提起她的兩個兒子，卻覺得太妃來了這許久的時間，纔想起來她的孩子，這心偏的可真是沒譜了。
卻不想是她不打算給趙令儀臉面，所以一早就差人過去吩咐了二郎和三郎兩個。今日不用來上房請安。她的目的就是要讓趙令儀知道。這個家裡沒人歡飲他們夫妻的到來，她們兩口子終究是燕王府的外人罷了。
“這兩個孩子昨晚開心，鬧的晚了。只怕是這會兒還沒起來。”見王妃不答話，王爺便笑着給太妃解釋道。
太妃點點頭道：“雖然高興鬧的晚了些，可也不該早上不起來，何況今日是新嫂子敬茶的日子。若是不來，反而讓人笑話。去讓人把他們都請過來。”
因着到底也是自己的孫子。太妃便沒有不悅，說話的時候也是和顏悅色了。
“是！”王爺忙就遣身邊的人去請二郎和三郎兩個人過來。
“母妃不用等他兩個，我們先用便是！”王爺也知道，兩個兒子到現在沒來。是汪氏在背後搗鬼了，這會子就是去了，還不知道會不會找到人。所以便先勸到。
“也好，一早上出宮。也不曾吃了早膳，這會子瞧着這些，還真是有些餓了。汪氏、湛兒、令兒，你們也不用站着了，坐下來一同用飯。”太妃瞧着還站在旁邊的人，便開口道。
太妃在宮中這些年，因是靠着皇上養活，因不是正經的婆婆，所以也沒有養成兒媳婦站在旁邊立規矩的習慣，所以對汪氏這個嫡親的兒媳婦也不打算讓她立規矩。
汪氏能坐下本來是很開心的事，可是聽到太妃居然要讓趙令儀也坐下來，這好心情便打折扣了。這太妃還真是寵愛這趙令儀，從來還沒聽說過，這誰家的新嫁娘才進門就能和公公坐在一桌子用飯的。
趙令儀瞧瞧南宮湛，這可真是不合規矩，可是太妃既然開口了，要是不坐下來，總也是於理不合。
“母妃，不如就讓世子妃服侍您用膳吧，這府中的丫頭們笨手笨腳的，只怕是不能好好服侍母妃用膳。”王妃一想着趙令儀居然不用站着服侍，還要和她坐在一個桌子上用飯，心裡就不痛快，正好瞧着趙令儀大約也是覺得不合規矩，便開口道。
太妃冷冷的瞥了一眼汪氏道：“你自做了王妃，哀家也不曾讓你立過規矩，不想你這才做了婆婆，就懂得給兒媳婦立規矩了。”
王妃忙就跪下請罪道：“母妃錯怪兒媳了，兒媳不過是想着王爺也在，世子妃坐下來用飯只怕是不自在，所以纔有此一說。何況，太妃最喜歡世子妃，想來若是世子妃服侍，母妃也能多用些。”
“罷了，你起來吧，這般跪下去，不知道的人還當哀家這個做婆婆的有多可惡。咱們這都是一家子人，便是在一個桌子上用一餐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哀家在宮中用飯，時常是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到了你們府中，總想着熱熱鬧鬧的用一頓飯。再說了，府中養着這麼多的人，不就是服侍主子的？倘若是連服侍人都不會了，養着有什麼用？”太妃心裡還是想着一家子能好生用一餐飯，所以並不打算分開坐。
“是！是兒媳想差了。”汪氏這才站起來。
趙令儀等汪氏和南宮湛二人都坐下來，這纔在南宮湛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太妃張嘴想說什麼，可到了最後也只是嘆息一聲。
汪氏只當自己是故意爲難她，可卻不知道，這湛兒對她本就沒什麼尊重，再加上他愛重令姐兒，若是汪氏太難爲了令姐兒，只怕這湛兒不會輕易妥協。
她這些年在府中沒有人壓制着，到底是霸道了些，新媳婦進門就這般不給臉，也不想想這趙家雖然不怎麼樣，可是李家那邊卻不是好得罪的，且又是十分護短的，只要是牽扯到令姐兒的事兒，李家兄妹幾個可都是不好說話的。
若是得罪的狠了。就不怕她孃家被帶累？
說話間，二郎三郎兩個也進門了，二人拜見了祖母，太妃便笑着讓二人也坐下來一同用飯。
二郎和三郎，慣常是和父親母親一同用飯的，可今日桌子上多了三個陌生人，便有些不自在了。
對他們兄弟來說。不管是世子這個哥哥。還是新進門的嫂子，都覺得陌生的厲害，就連祖母。因爲汪氏自小灌輸她只疼愛世子的關係，也是疏遠的厲害，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去宮中請安才見一面而已。
“好，這纔像一家人嘛。熱熱鬧鬧的多好。來，都用飯吧。不用拘束着。”太妃滿意的點着頭笑着說道。
趙令儀想要給太妃佈菜，可是她今日也是初到府中，並不知道王府的膳食是什麼樣的，所以便也就罷了。
“母妃。兒子記得，您最喜歡吃紅豆糕，正好府中這廚子做的極好。不如您嚐嚐這個？”倒是王爺，夾了一塊紅豆糕送人太妃的碗中說道。
太妃是喜歡紅豆糕。可是這一大早的吃紅豆糕不免膩了些。不過是兒子給她夾的，她自然是歡喜，便笑着用了道：“哀家倒是覺得比宮中的味道好，似乎還有些桂花的味道。”
“母妃喜歡，以後兒子便讓廚子做了，給母妃送到宮中去。”王爺也陪笑着說道。
“你們也別都看着哀家吃，也都用些，到了這會子了，只怕是都餓了。”
衆人看太妃開始用了，這才都開始懂筷子，一頓早膳，雖然氣氛有些微妙，可總算是安安靜靜的用下來了。
用罷了早膳，衆人重新落座，丫鬟給太妃斷了茶進來，趙令儀接了親自送到太妃手中，道：“府中的茶，只怕是比不得宮中的好，不過飯後用些茶解膩也好。”
太妃接了茶過去，便和衆人說幾句閒話。雖然太妃已經知道，汪氏今日託病，並不曾出來吃趙令儀的媳婦茶，可是不過是繼母罷了，又沒有養育之恩，她不願意，也就不用勉強了。至於這杯媳婦茶，就在前頭王妃的牌位前敬了也好。
“把府中的兩位側妃也都請過來讓哀家看看，雖然只是側室，可也是要上皇家玉牒的，也算是正經主子。”太妃忽然開口道。
汪氏卻沒有想到，太妃會如此打她的臉，不過是側妃罷了，還當得起她親自傳喚，可見就是不想讓自己痛快。
不過太妃既然開口了，她也就只能安排人去請人過來。
“咱們皇家，和普通人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雖然也是嫡庶分明，可是這側妃到底也該有些體面。”太妃素來知道，汪氏在府中是把兩位側妃壓制的不能動彈，所以纔有此話。
燕王府兩位側妃鄭氏和蔡氏二人，因進府這些年，也不曾生下一兒半女的，再加上王妃強勢，所以這些年在府中也只能夾着尾巴做人罷了。便是今日新媳婦進門，也不敢來正屋裡頭見一面。
這會子忽然見了王妃身邊的人來傳喚，當真是有些擔心，不過，王妃既然讓人來請，她們就沒有不去的道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
不過，鄭氏是個靈活的，馬上就拔下頭上的一根簪子送到丫鬟的手中，然後打聽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鄭氏頭上拔下來的不過是一根銀簪子罷了，雖然做工還好，可到底也不算金貴物件，這丫鬟雖然有些嫌棄，卻還是收下來。今日原是太妃相召，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故而便實話實說了。
這二位側妃聽了這話，面面相覷，太妃出宮到了王府？還要召見她們，這是什麼意思？
她們雖然也算是太妃的兒媳婦，可是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去見太妃一次，且也是說不上兩句話的。
這二人稍微收拾一番，便緊趕慢趕的隨着丫鬟去了千禧堂。
這二人到了千禧堂的時候，就聽見屋裡笑語盈盈的，除了有些陌生的太妃的聲音之外，另外一道年輕的女子的聲音卻是全然陌生的，應該便是昨日才進門的新世子妃的聲音。
二人一對視，心中便了悟，看起來傳言果然不假，這位世子妃不光是得世子的愛重，也深得太妃娘娘的歡心。看起來，以後這府中會發展成什麼樣兒還需要考量一番。說不得有了這位新世子妃，對於她們二人也是一個契機也未可知。
這二人算年紀也不小了，可是就算是斷了想要王爺恩寵的心思，斷了念想子嗣的心思，總還是想着在府中的日子能寬鬆些，總好過現在這樣，連一件好首飾一件好衣裳都沒有吧。
汪氏自己就是從側妃上的正妃，所以她對側妃防備的尤其嚴，甚至比對其餘妾室姨娘還要嚴苛。所以，這二人便是連見太妃的時候，打扮的也是很樸素，一點不像是王府的側妃。
“太妃娘娘，鄭側妃和蔡側妃到了。”二人杵在門外等着的時候，丫鬟已經進去通稟了，她們只是側室不是正室，不得召喚不能進去。
“讓她們進來吧！”太妃娘娘點頭道：“說起來我也是有些日子沒見到她們了。”
不過是兩個側妃罷了，太妃也至於這樣給她們臉面？汪氏有些不忿的想着。殊不知，太妃本身並不是把這兩個側妃看在眼中，而是瞧着汪氏越發囂張了，府中竟沒有能與之抗衡的人，所以纔想到了要給這兩位側妃臉面。
鄭氏和蔡氏二人得了太妃的命，緩步走進千禧堂的正屋，便對着太妃和王爺王妃行大禮拜見。
這二人本也是大家出身，說起出身比起汪氏也是不遑多讓，自小又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所以一舉一動自然是得體大方，不見絲毫的小家子氣。就算是二人身上穿着的衣衫都是半舊不新的最普通的料子，可就是從內裡散發出一股子凌然氣勢，讓人不敢小覷了。
便是連王爺到了此時纔想起來，原來府中這二位側妃是這樣的，看起來確實是懂規矩的，怎麼以往就沒注意？
“罷了，都起來吧，現在的天氣涼，你們穿的又單薄，別傷了身子。”太妃和顏悅色的對二人說道。
這兩個人可當真是受寵若驚了，太妃居然會關心她們的身子？二人雖然驚訝激動，可還是依着規矩謝恩之後，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