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宮門爭執
“專心走你的路，難道我連這個都不知道？”
趙嬿婉雖然知道丫鬟是好意提醒，可是她這些年已經養成驕縱的性子，尤其是在面對下人的時候，主子的譜可是擺的足足的，尤其是在宮中，要是讓人聽見丫頭提醒自己，還不定怎麼說自己呢，因此她沒好氣的道。
這丫鬟被罵，也不太在意，府中的人除了二爺，誰不知道，三姑娘脾氣是最大的，對她們這些做丫頭奴婢的，平日裡無事還要罵三回呢，這幾年也都習慣了，之所以還願意留在三姑娘身邊服侍，還不是因爲姨娘給的賞賜多。
姨娘私底下雖然也會拿下人出氣，可是卻不會和三姑娘一樣不分場合，這三姑娘就是被寵壞了。
也是自己沒福氣，纔不能去四姑娘院子裡伺候，四姑娘是府中嫡出的女兒，將來必定比三姑娘有造化的多，且她對丫頭們也好，要是能去四姑娘院子裡，哪怕不做大丫鬟，只是做個尋常丫鬟也好，總比這樣成日受氣捱打的要好。
丫頭的心思，趙嬿婉自是不會費心思去猜，她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人身上，就是連周圍巍峨的宮殿也不曾分走她的情緒。
“姑娘，前頭就是太妃的慈和宮了。”趙令儀順着紫苑的話看過去，果然已經能看到慈和宮的大門了，也看到有一兩個年輕姑娘正站在宮門口等着太妃召見。
趙家雖然式微，可到底也是老牌的人家了。多少和京城中各府有些親戚關係，甚至還有幾家走的比較親近的。雖然不曾出席過宮宴，可是這幾年趙令儀也參加過一些各個府中的宴會，認得不少人，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兒，甚至還有幾個和趙令儀關係不錯，日常也會來往送禮送信什麼的。
也不知道這裡站着的是誰家的姑娘，若是自己認識的倒是好些，畢竟在宮中人生地不熟的，有個熟面孔就不會太彷徨。
只等着走進了一些。趙令儀這才認出來。太妃宮外站着的卻是右相府韓家的兩位嫡出千金，韓玉冰和韓玉清姊妹兩個。
這是一對雙生子，姊妹兩個容顏相似，穿着打扮也相似。差別便是姐姐韓玉冰更喜歡明亮輕快的眼色。今日便穿着一襲桃粉色的衣裳。而妹妹韓玉清則喜歡深綠淺藍的色調，今日就穿着一襲寶石藍的衣裳。
也許是愛好不同的緣故，兩位姑娘就算是長相相似。去給人風格迥異的感覺，不過有一點她們姊妹兩個卻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眼高於頂，對別家的姑娘大都是看不上的，能讓她們真誠以待的，大都是宗室貴女。
趙令儀就有些不自在了，這樣的熟人還不如不認識的好些呢。舅母出身左相府，而韓家是右相，朝廷上沒有人不知道左相和右相是不和睦的。自己和左相府的關係，想來眼前這姐妹二人也是知道，今日怕是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了。
“呦，我還以爲是誰家的貴女來了，原來是定國公府的姑娘。”韓玉清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
“妹妹只怕是認錯人了吧，這位姑娘雖然有些面善，可從來宮中宴會都沒有邀請過定國公府的人蔘加，她怎麼會是定國公府的姑娘？”回答的是韓玉冰。
雖然韓玉冰口中如此說，可是趙令儀能肯定，眼前這兩個人定然是認清楚自己的，所以纔會這般說話，若真是認不得自己，只怕這會兒好歹還留些面子呢。
可是此地是太妃宮外，總不能就這麼和她們爭執起來，若是被太妃知道了，只怕反而會怪罪自己輕狂。
“姐姐，我的記性可是最好的，定然不會人錯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宮中的人發錯帖子了。”韓玉清嗤之以鼻的道。
只怕這定國公府的人也知道了這次是要給燕王世子選世子妃，所以纔會處心積慮的謀了帖子來，可是就算是謀算了帖子又能如何？麻雀便是來了鳳凰堆裡也不會變成鳳凰。太妃就算是再怎麼糊塗也不會選了一個已經落魄人家的姑娘做自己的長孫媳婦。
定國公府這一番心思只怕是要白費了。
“要是我說，既然出身不夠，趁早回家去算了，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的。這宮裡的人辦事越來越不經心了，難不成宮中的宴會連阿貓阿狗都能來參加了？”韓玉冰這話好像是和趙令儀一同參加這次宴會是多麼讓她丟面子一樣。
趙令儀早就和這兩姊妹遇見過，知道她二人便是如此，因此也不反對，只是由着她們這般譏諷。
這兩個人最開始針對趙令儀的時候，趙嬿婉還很是開心，便是在府中高高在上又能如何，到了宮中還不是一樣被人看不起？原來自己這妹妹也有這般時候。
可是聽着聽着，她就不覺得愉快了，她們連定國公府嫡出的姑娘都這般不待見，若是知道自己只是定國公府庶出的姑娘，還不知道怎麼擠兌自己呢。定國公府就算是落魄了，可也是開過勳貴，在朝廷也是數得着的人家，難道就要這樣被人寒摻？
因此她就想上前搭話，最起碼不能與趙令儀一樣的任人欺凌，沒得丟了定國公府的臉。
好在旁邊的丫鬟是個靠譜的，忙就死死拉住了她。
這姑娘還真是，四姑娘都沒有搭話，哪裡有她搭話的道理？若是姑娘庶出的身份被這二人知道了，還不定怎麼說呢。這兩個姑娘雖然是一身貴氣，可說出的話卻不是和善的，三姑娘搭話，只有被侮辱的。
偏偏三姑娘的性格是最不好的，萬一一個忍不住，不知道會不會在宮中鬧出事兒來。
今日來宮中的可的不是簡單的，若是仔細說起來。也就是自家的兩位姑娘出身最低微了。
“姑娘，凡事都有四姑娘出頭，您就看着可好？”丫鬟低聲哀求道。
若是姑娘在宮中鬧出事兒，自己便是不死在宮中，只怕也要難以活着回府中。呂姨娘爲了三姑娘不拿自己出氣纔怪。
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總要守着姑娘不讓她摻和進去。
因趙令儀在看清楚了韓家兩位姑娘以後，着實不想站在距離她們太近的位置，就在遠遠的地方站定了，等着太妃宮中的人出來時搭話。
趙嬿婉距離趙令儀又有一些距離，所以丫鬟的聲音並沒有傳過去。
“這是誰家的姑娘。在太妃門前說這樣不中聽的話？誰不知道今日太妃娘娘設菊花宴。遍請諸家貴女？怎麼到了二位姑娘的口中，來參加宴會的人反而就成了阿貓阿狗？倒是不知道兩位姑娘是何等出身，居然連太妃娘娘都看不起？連京城各家的閨秀都敢編排？”
紫苑能在翠微殿中諸多宮女中脫穎而出，自然有她的厲害之處。今日又是李妃娘娘安排來照料趙令儀的人。這會兒自己要照顧的人被這般擠兌。要是被娘娘知道了。只怕不會饒了自己。便只是爲了自己，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趙姑娘被人欺負。
所以，趙令儀心中很是穩妥。這樣的場合自己說什麼錯什麼，反而什麼話都不要說反而好些，總是有紫苑在身邊，難不成自己還能被右相家的姑娘給壓制了？
韓玉清和韓玉冰姊妹兩個是經常入宮的人，自然能看出來紫苑這一身服侍乃是宮中三品女官的衣衫，她二人聽見紫苑說話，這纔想起來，她們只記得趙令儀是定國公府的姑娘、和左相府有些關係，卻忘記了，她還是宮中李妃娘娘的外甥女兒。
按照制度，皇后身邊有一品女官二人，二品女官四人，三品女官八人，貴妃身邊有二品女官二人，三品女官四人，妃身邊有二品女官一人，三品女官二人，四品女官四人。
此時她身邊跟着三品女官，只怕就是李妃娘娘身邊的得力宮人。
李妃娘娘在宮中的地位不算低，便是祖父也一再囑託自家兄弟姐妹們，無論如何不能得罪了宮中的幾位貴人，尤其是這位看起來似乎很平凡的李妃娘娘，免得到了最後爲府中惹來禍端。可是卻不想今日只是圖一時口舌之快，居然就直接得罪了翠微殿的人。
“原來是翠微殿的姑姑，是我們姐妹失禮了。”韓玉冰可不糊塗，忙就衝着紫苑行禮道。
“我不過是個下人，當不得姑娘這樣的大禮。”紫苑冷冰冰的說道，並不因爲她們姊妹的態度變化就有所變化。
這右相府中的人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居然在太妃宮門口鬧出這些事端，適才要是沒看錯的話，一閃而過的可就是太妃娘娘身邊的人，不過是躲着沒有露面，可是關於宮外發生的事想來已經到了太妃耳朵裡。
倒是趙姑娘果然是個聰慧的，這會兒一字一句都不說，淡然的好像眼前的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一樣，果然是娘娘的嫡親外甥女兒，這份氣度榮華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姑姑說笑了，您是三品女官，我們姊妹不過是無品無封號的閨中女兒而已，自然該如此。”韓玉冰倒是能屈能伸，爲了不得罪翠微殿的人，這會兒也算是委曲求全的厲害了。
“兩位姑娘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令祖父乃是肱骨之臣，莫說是前朝，便是連後宮的人也多有耳聞，兩位姑娘自然也是出身清貴。”紫苑並不是不認識這姊妹兩個，她前面裝作不認識，這會兒卻算是說了實話，對着姊妹兩個，她認識，而且很清楚是誰家的女兒。既然她知道這是韓家的女兒，卻敢公然叫囂，證明她是有這樣底氣的。
不言而喻，這樣足的底氣來源便是翠微殿中的哪一位了。李妃娘娘在宮中看起來不顯眼，可是誰都知道，寧願得罪貴妃也不能得罪李妃娘娘。
“只是二位姑娘在太妃娘娘宮門口如此說話，難說就被人聽了去，就算兩位姑娘不怕傳出什麼話壞了名聲，也要想着不能驚擾了太妃娘娘，您說是嗎？我想，就算是韓丞相大概也是這樣教導二位姑娘的吧。”紫苑前面說的倒是還算客氣，可是這會子話鋒一轉，卻突然就變成了給這二位沒臉了。、
韓玉冰實在是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可是祖父的話卻不敢不聽，若今日真的得罪了翠微殿的人，只怕祖父這一關就不好過。罷了罷了，實在是犯不着爲了這種下人惱火，沒得倒是丟了自己的身份。
“姑姑教訓的是，我們姊妹受教了。”韓玉冰微微屈膝壓下心頭的委屈道。
“姐姐！”韓玉清有些不滿意的道。
“清兒！”韓玉冰狠狠的看了一眼妹妹，難不成她這糊塗的還打算要和翠微殿的人說道理不成？
韓玉清入宮可是被勒令一切都聽從姐姐安排的，既然姐姐不讓她說話，她就是有再多不滿也只能壓下去。
趙令儀在一旁冷冷看着，看起來韓家教養女兒，也不是沒有一絲可取之處，最起碼，作爲妹妹能完全聽姐姐的就是很難得，要是自家，只怕是難了。適才若不是丫鬟勸住趙嬿婉，這會兒不定已經鬧成什麼樣兒了。
紫苑沒有看錯，之前太妃慈和宮中一閃而過的身影果然就是太妃身邊第一得意宮女樂安，她本來是奉命出來接韓家兩位姑娘進去的，不想去正好看見了這兩位姑娘咄咄逼人的一幕。
她貼身服侍太妃，自然清楚，太妃心中很中意韓家的二姑娘做燕王世子妃，可是若是這位姑娘本身的性格如此的話，只怕就不能擔當重任。
倒是這位趙家的姑娘很是沉靜，只是安安穩穩的站在一旁，大有泰山崩頂喜怒不形於色的感覺，難怪世子能看上她。
樂安並不認識趙令儀，可是她看清楚了外面說話的是李妃娘娘身邊的紫苑，所以便猜測這位姑娘定然就是世子心上的人了。
這姑娘倒是個不錯的，只可惜的是，太妃始終覺得她出身太低，不能震懾燕王府中衆人，若是真的嫁入燕王府，只怕不能成爲世子的助力，反而會成爲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