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鑲頭有些轉不過彎來,這是什麼邏輯?
雲姜不在,不能和慕容鐟打起來,所以,他就拉自己走了?
是這個意思嗎?她第一次覺得,對上一個神經病,智商有些不夠。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暗暗的咒了句:“混蛋!”
卓不凡沒有聽見她的心語,但是還是能猜的到的。
明鑲後腦勺突然往後一定。
“咔”的一聲響,撞在卓不凡的下巴上,卓不凡一時不察,被撞了個正着,後腦勺硬,他的下巴也和硬,誰比誰少疼一點,真不好說。
卓不凡齜牙咧嘴,暗暗想着下巴恐怕已經青紫了,不是第一次被偷襲,但卻是第一次被人用頭撞下巴,想到此,有些啼笑皆非,明鑲這丫,居然作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是有多恨他,才這麼不折手段的,能夠用的部位都用到了,用頭來撞,虧她想的到。
明鑲也疼,後腦勺不知道被撞破了沒?就像是撞在一塊石頭上,若不是手不得空,腿被卓不凡強行用腿勾住了,不能動彈,她何至於用頭!要再讓她來一次,她也不想了,這種傷敵人不知道有沒有一千,自己損傷了八百的行爲,她是有多傻纔會這麼做?
她的苦悶懷中的阿鬼不知道,他睜大眼瞧着這兩個大人神色各異的臉,好像他們一起做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逗他一樣,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不大,細細碎碎的,很快被馬蹄聲和風聲蓋過了。
別人聽不見,但是內力好的,諸如慕容鐟,他讓蔚海將車趕的飛快,卓不凡被明鑲這一記重擊,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現在的距離不算太遠,慕容鐟在窗口往外看去,正好能看見,正好也聽見了,臉上驟然迸發的寒意,讓四周的侍衛噤若寒蟬,盯着前面的路,渾身僵直。
卓不凡悠哉的打馬前行,不時和阿鬼逗趣,跟在後面的孟一昶翻了個白眼,一馬當先,跑到卓不凡前面去了。
“我在邊城城南客棧等你!”孟一昶吼了一嗓子,很快就不見了人影,只留下一溜煙塵土,看得明鑲直皺眉,伸出手捂住阿鬼的嘴巴,阿鬼還以爲是跟他做遊戲,手舞足蹈的十分歡暢,明鑲叫苦不迭,卓不凡眯着眼,臉上滿滿的柔情,只是除了什麼都不知道的阿鬼,無人看見。
明鑲的碎髮被風吹動,撩到他臉上,像是羽毛刷過心尖,卓不凡向來能不忍就不忍,不然他也不會看到慕容鐟抱着明鑲,就這麼衝動,將明鑲拉到馬上,恨不得帶走,於是,他很快就順從了本心,越發牢牢的環住她的腰肢,甚至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和阿鬼臉對臉,和明鑲臉貼臉。
就是算準了明鑲要抱着阿鬼,沒工夫和他動手。
不管明鑲怎麼彆扭,慕容鐟怎麼憤怒,卓不凡如何得以,這段路還是按照預計的時間走完了,夕陽西下時分,他們已經到了靠近大漠的龍騰邊境第一重鎮官山鎮。過了官山鎮,就是漫無邊際的大漠戈壁了,進入大漠五城的範圍。
官升鎮是邊城六鎮之首,駐兵最多,城鎮最繁華,人口也最多,夕陽的餘暉平射在青灰色的巍峨城牆上,極爲肅穆厚重,城中的炊煙已經升起來,路上的行人卻並不少,早出的商販,收拾了傢伙事正要往家裡趕,正是倦鳥歸巢時候。
明鑲沒心情看四周的風景,卓不凡就這麼箍着她進了城,一路直接奔向鎮上最大的客棧,明鑲解脫的時候,胳膊都發麻了,渾身因爲太過緊繃,驟然鬆懈下來說不出的難受。
偏偏她要生氣,連個生氣的對象都沒有,將她和阿鬼就留在客棧門口,卓不凡就不見了蹤影,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混蛋不斷的刷新她的認知。
慕容鐟在卓不凡不見之後就趕到了,倒是沒有住在客棧,慕容鐟的勢力範圍就是邊城,這裡自然有他的宅子,明鑲權衡了一番,卓不凡的神經病行爲和慕容鐟的態度,還是選擇去住慕容鐟的別館,至少若是那些江湖人找上門來,慕容鐟應該會幫忙的,至少在旁人看來,他是個‘君子’,任由女客被欺負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會明着發生,卓不凡,那就不好說了。
匆匆趕來的慕容鈺不太文雅的揉了揉大腿,狠狠的瞪了明鑲一眼,她不痛不癢的飄過,想到慕容鈺此行的目的,心中說沒有感想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鈺求娶她姐姐,三年前就求過,三年前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慕容鈺是不是真的手中乾淨,還是隻是別人的棋子?她只有一人,觀察到的也只限於表面,到了落英城,有了姐的姐人手,阿鬼有人照顧,她查起事情來也會輕鬆的多。
到了現在她還是更願意相信姐姐,多年未見,近鄉情怯倒是沒有,只恨不得連夜進大漠去。
慕容鐟在京師多年,邊城雖說有親信,但是底下的人該見的還是得見,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總該讓他們記得誰纔是主子,第一晚就見了幾個重要人物,籠絡人心是一方面,至少有心人就看出了慕容鐟恐怕有了別的念頭,誠王在邊城的宅院會客廳里人走人來,幾乎忙碌了一晚上。
距離沈鉚招親的日子也只有一日了。
唯恐事情生變,像之前一樣,只停留了一晚,在天一亮,衆人都沒有異議的往落英城而去。
日出出發,正午時分到達大漠腹地,纔是春日,午時的大漠一如既往的炙熱,沒有春夏秋冬之分,明鑲揹着頭臉包裹的嚴實的阿鬼,淡漠的看着,眼前浮現多年前和姐姐兩人在大漠求生的情形,被師傅丟到大漠,爲了活着走出去,別說沙地上奔跑的蜥蜴,就是沒有什麼肉的蜘蛛她都吃過,原本覺得苦哈哈的日子,回憶起來,竟然也是甜的。
慕容鐟在臨時達成的一個布帳子之下靠在椅子上,注視着明鑲孤寂的背影,眸子裡十分複雜,遠遠的看了眼落英城的方向,閃過一抹冷意。
過了最熱的時候,他們繼續趕路,在落英城城門關閉之前總算趕着進了城。
天色已經發黑,落英城和記憶中的樣子重合了,她終於回來了!
城門口有落英城專門安排了來接待客人的小廝,這些日子從三國來的年輕人不少,都衝着選夫而來,小廝也是有眼力勁的,一看他們這一行人的架勢,就自發的迎了上來。
客隨主便,衆人跟着小廝去了城中一處大宅,落英城是大漠五城中的翹楚,但是和三國京師,甚至是官山鎮都是有些差距的,這裡的一切都透着粗狂大氣,毫無精緻可言,但卻乾淨的很。
明鑲他們住進來的時候這個大宅裡已經住滿的人,到處鬧哄哄的,不時還能聽見爭吵和打鬥,別說女人爭風吃醋上不得檯面,這裡面的不少男人也差不多,而且爭鋒起來更是和撒潑差不多的。
小廝態度不錯,帶到一處小院,雖然恭敬但是沒有絲毫謙卑之色:“幾位,最後就剩下這一處小院子了,和三國京師是沒法比的,請體諒體諒。”
說完招呼着院子裡的幾個小童過來帶路,告罪一聲,就走了。
慕容鐟還好,他待過軍營,別說這裡並不是太差,就是再差能夠差的過打仗的時候以天爲蓋以地爲牀?倒是沒有什麼嫌棄,慕容鈺就不同了,眉頭皺起,尤其聽到幾聲吵鬧之聲後,更是不耐煩的道:“馬棚都比這好!”
明鑲抱着阿鬼走在最後,掃了這院子一眼,五六個房間,慕容鈺和慕容鐟一人一間,其餘這二十多個侍衛只能睡通鋪了。
離開多年對這裡並沒有印象了,聽到慕容鈺的抱怨,心中暗笑,可不就是牲口圈麼,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將這些男人往這裡一塞,是她一如既往的作風。
選夫?
就看她對待這些人的態度,就值得懷疑了。
這麼怪異,真不知道姐姐想要做什麼。
慕容鐟和慕容鈺也看了看這院子的環境,不滿也只能嚥下。誰讓他們有圖謀了?
明鑲站着沒動,她都到了家了,自然沒必要跟着他們擠在一處,深呼吸一口氣,已經到了家門口,不知道姐姐會不會承認她這張臉孔?不過手中有玉佩,有記憶,應該是沒問題的。
“你若是信我,先別暴露身份,沈鉚和明忠義的事情脫不了關係。”慕容鐟低沉的聲音響起,面前多了一片陰影。
她擡眸,正要諷刺一句:“信你?”
被慕容鐟嚴肅的神色瞧着,嚥了回去,慕容鐟繼續道:“打草驚蛇,我們想要查出什麼來,就難了。”
“知曉我身份的可不止你一個。”
慕容鐟神色一擰,對,還有個卓不凡。
這時,院中落下一個黑影,那幾個領路伺候的小童也見怪不怪,這院子裡臥虎藏龍的,什麼人沒見過。
倒是慕容鈺神色變了變,只是在黑暗中,沒人看見罷了。
黑影走近,在慕容鐟耳邊低聲道:“王爺,卓不凡昨晚連夜就到了落英城了,住在沈鉚的府裡。”
黑影聲音低,別說明鑲隔的近,就是再遠一點,以她的內力也聽的清楚。
卓不凡去找姐姐了,還住在姐姐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