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發現,明鑲再繼續想裝沒看見,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一個眼神,加上之前的瞭解,她就知道這位西岐的太子,極具掠奪性,恐怕是得不到,寧可毀掉的性子,再加上他和夜煞之前的曖昧,說不定雲姜真生了殺她的心思。
不得不說她真相了。
此時雲姜想的就是夜煞明顯和自己生分了,留不得了,但是不留了,也得先從慕容鐟那搶回來,他的顏面不容任何人輕賤。
雲姜的這一瞥不算明顯,旁人不覺,他身後的白霧又豈會不知?
白霧往這邊一掃,面無表情,雲姜低聲說了句什麼,白霧點頭,然後…兩人繼續前行,並未停下。
視線的交匯只在一瞬間,其中的散發的信息,也只有當事人知曉。
直到他們的身影不見,明鑲心中的不安加大,剛纔雲姜的眼神太過怨毒,容不得她不想。
這次明鑲確實走運,雲姜有殺她之心,也知曉她的本事,一般的侍衛不是她的對手,若是加派人手,這畢竟在龍騰皇城,他一個異國太子,鬧的太過也不好看,能出動的人也只有白霧,藍羽和青衣,藍羽和夜煞有同門之誼不說,此時他和青衣又被他處罰了,暫時晾在一邊,若這麼快就給他們任務,豈不是自己打臉?不能直接說,那就暗示青衣和藍羽以此將功贖罪,反正總有辦法。
明鑲不知雲姜的想法,但是也猜了個*不離十,猜中了又能怎麼樣,自己就兩隻手,卻四面都是敵人,避不開,也只能迎上去了,現在已經不是她主動打別人的時候了,但是旁人若打上門來,她光腳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拼了就是了,今天就憂慮明天,對她這樣到處是敵人的人來說,那不得累死了,就算要死,也不能這麼累死。
這麼一想,她放寬了心,她雖然珍惜撿回來的這條命,但是也不是怕死的。
剛到誠王府,就見秋霜和冬雪站在門口,正對着她回來的方向,見到她,兩人神色不變,恭敬的上前來,她身上的血腥氣不算淺,只要靠近就能聞到,這兩個婢女卻能做到神色如常,也不算簡單。
“姑娘回來了,王爺已經進宮去了,今晚宮裡大宴羣臣……”
秋霜清冷的聲音不疾不徐,還和以前一樣,冬雪帶着淡淡的疏離,一副不容收買的樣子,一切就像兩年前一樣,就像她不曾離開一樣。
明鑲有一瞬間的錯覺,一切都沒有發生,她還是那個對慕容鐟心存愛戀的後院小女人,只是從孃家回來而已,雖然冰冷,但是曾經,她卻真的把這裡當做了家。
“咿呀……”懷中的阿鬼嚶嚀一聲,小手一陣揮動,拉回了她的視線。
錯覺畢竟是錯覺,發生的事情真實存在,只是一瞬,在前面帶路的冬雪,就覺得後背生涼。
這妖女夜煞果真是戾氣駭人,走在她附近,頓覺四周空氣都冷凝了不少,暗忖,也不知她懷中的嬰兒怎麼能忍受的了,居然沒有被嚇哭了。
阿鬼當然受的了,因爲明鑲對着他從來沒有一絲狠戾,只有柔情,阿鬼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被明鑲抱進了誠王府。
依舊是小荷軒。
不管明鑲吃不吃,用不用,誠王府內該準備的還是準備了。
當然,她依舊我行我素,絲毫不動他們準備的膳食,不是矯情,而是防備,畢竟…誰讓慕容鐟是有前科的人。
至於說睡在這裡,則是爲了保命,畢竟是王府,那些江湖人不會貿貿然的衝進來。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態,但這就是她對慕容鐟的態度,一邊防備,一邊又有些信任,雖然這種信任源於,慕容鐟對她是陽謀,而非陰謀。
慕容鐟若是知曉,恐怕要咬牙切齒,多些你相信我的光明正大!
雖然有這種矛盾的信任,但是該防的還是要防。
簡單的處理了傷口,重新包紮過後,在室內佈置了一番,做了個簡單的陣法,她已經疲憊不堪。
抱着阿鬼睡去,時值半夜突然醒來,肩頭的傷並未用藥,此時一陣火辣辣的疼,身上的體溫也高了些,頭也是昏昏沉沉的,以爲睡了很久,其實也才一個時辰而已。
暗咒了一聲,認命的爬起來,她剛一動,屋外就有了動靜。
秋霜恭敬的道:“姑娘,可需要幫忙?”
明鑲燒的迷迷糊糊,直覺就道:“秋霜,去庫房找找我的藥箱,裡面有金瘡藥,那個小梅花瓶的。”
話落,她迷迷糊糊的介於半夢半醒之間,殊不知這話一落,讓屋外的秋霜脊背生涼,只覺得月光太過清寒,又追問了句:“姑娘,你說什麼?”
屋內卻再沒有聲響。
她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聲嚶嚀,卻無人來應門。
秋霜直覺不對勁,按照妖女對他們的防備,不會這麼就不來開門,她又不敢真的衝進去,畢竟被她殺了,王爺還會爲她一個婢女得罪這位嬌客不成。
在門口躊躇了一番,明鑲恍惚中一擡頭,見到門口被月光投射在門上的人影,又道了句:“秋霜,記得拿那個翠綠梅花瓶,在最裡面的箱子裡,快去……”
她記得當初爺爺給她準備的嫁妝很是豐厚,姐姐又加了一些,就是大漠的藥材,金瘡藥也是有的。
秋霜一怔,毛骨悚然,跺了跺腳,不敢不去,也不敢去,拉起熟睡的冬雪,給她說了剛纔的事情。
說完,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
她們在怎麼沉得住氣,也是姑娘,對鬼神之說,恐懼多餘敬畏。
“我記得前王妃的確有一箱子藥材,有一年還拿出來曬過,就怕長蟲子,還有些瓶瓶罐罐的……”
秋霜話不多,此時卻是怕狠了,話就多了起來,她們倆都是明鑲之前身邊伺候的老人,雖然是慕容鐟派來監視和約束明鑲的,慕容鐟纔是主子,但是,相處久了,還是有些飄渺的情誼的。
冬雪點頭,自然她也是知曉的。
“現在怎麼辦?”冬雪小聲的問道,握了握拳頭,頭皮發麻。
“王爺還未回來,要不去給賀總管說一聲吧。”冬雪提議完,突然一陣風吹來,屋內燭光搖曳,兩人雖然未尖叫出聲,但面上煞白。
“好!”
說幹就幹,雖然這點拿藥材的小事說出去,可能會給管家一個無能的印象,但是,直接去拿?她們真的怕了。
賀海山淡定的聽完了,盯着蠟燭,眸子裡閃着詭異的光芒,當初前王妃的屍體,他們都是見過的……
但是王爺對夜煞的態度,還有她那個孩子……
賀海山想不覺得玄乎都難,可是忘靈異的方向去想,也是後背生涼,鬼神之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賀管家……”冬雪弱弱的出聲提醒。
賀海山回過神來:“我去庫房看看。”
庫房當然是明鑲曾經放嫁妝的庫房,那個小院子已經荒廢了,除了明鑲的一些日常慣用的,王爺去看過,拿出來了之外,其他的東西基本沒有動過。
“賀管家,奴婢跟你一起去,以前,奴婢經常去庫房,很熟悉。”秋霜說完,賀海山點點頭,如此甚好,找東西什麼的,真心不擅長。
冬雪忍了忍終於還是跟着一起去了。
至於三人在庫房真的找到一個裝金瘡藥的翠綠梅花瓶,那掩飾不住的恐懼和驚訝,明鑲自然是不知曉,甚至第二天,她迷迷糊糊的被阿鬼吵醒之後,只是感嘆自己命大,沒有用藥還是熬過來了,雖然有些昏沉,但是到底醒了不是!
夢裡又像是回到三年前,那又怎麼樣,只是個夢而已。
倒真不是秋霜他們不顧她的死活,實在是……
她在屋內擺了八卦陣,賀海山吃過這虧,自然不敢隨意進來,就算知道明鑲病了他們也不敢進來,就算進來了,也接觸不到她。
等半夜慕容鐟回來,也沒人拿這件事去找疲憊且神色不虞的慕容鐟說事,而且僅僅憑這點懷疑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至於秋霜和冬雪自此之後看明鑲的眼神有些怪異,她也沒有理會,她仇人那麼多,危機四伏,哪裡顧得上這兩個婢子。
直到這件事被有心人傳出去,差點釀成大禍,慕容鐟賭咒發誓的否認,她也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傳出去的。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此時,龍騰宮中虛華的燈火應酬下,和樂融融,只有一處偏僻的院落裡,隱隱有些青煙香燭燃燒的氣味,灰化的紙錢變成黑色的灰沫被風揚起,顯得有些詭異,居然有人公然在這裡祭祀。
好在這裡本就來的人少,今晚又是太后壽辰宴會,該去伺候的都在熱鬧喧譁處伺候着,不能去的,都被圈在冷宮裡,誰會注意到這已經荒廢了多年的院子呢,何況這是常年鬧鬼不休的地方,晚上宮人們都是避着走。
兩個一身黑的影子從院子裡鑽出來,甚至連面巾都沒有蒙上。一狂放,一文弱,兩人一前一後,踏着月光,沒入黑暗裡,夜風吹來飄忽的對話。
“走吧。”
“嗯。”
“香燭紙錢還有這些宮女太監人偶花了不少錢,你看……”
“哦。”
“卓不凡,你別想賴!”
“我不賴!”
“那你付錢!昨天我還冒險進了宮,賠出去養榮丸一……”
“一場夢你可以再大聲點,喊來禁軍,到時候別指望我救你出去。”
“你……”
孟一昶黑着臉,對今天的對話表示非常不愉快,除了醫術,別的時候他想說過卓不凡真是不容易,即使是卓不凡心情非常不好的現在,本來是想安慰安慰他,才轉換話題,想擺脫那沉悶壓抑的氣氛,卓不凡這低沉的模樣讓他很不習慣。
想不到,說着說着就歪了樓,他有沒有安慰到卓不凡暫且不提,反正現在他很生氣。
論賺錢的本事,自然是鬼手神醫冠絕天下,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是不缺錢的。
但是,爲了以示和一般賺錢爲生的大夫的不同,他拒絕治療一般的小病,已經很久沒有收入了,昨天雖然受到太后不少賞賜,但是給太后那養榮丸的成本擺在那,不算有收穫。
卓不凡就不同了,他這人臉皮厚心腸黑,訛詐人來毫不手軟。
別的不說,就單單從慕容鈺那就詐來十萬兩,好歹他也是當代神醫,給卓不凡當私人大夫已經很沒面子了,哪裡有他掏腰包給卓不凡這個土豪墊錢的道理。
“一場夢,我們也去送太后一份大禮吧!”
躍上宮牆,在皇家後花園中穿梭,避開了兩撥巡邏的禁衛軍,孟一昶還沒有從給卓不凡墊錢,且卓不凡不還銀子的苦悶情緒中出來。
突然聽見卓不凡說送禮,直覺反應就是:“你有銀子送禮,先把欠我的銀子還給我,算你一百兩。”
卓不凡掃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一百兩?當他好騙啊!門都沒有!
不過被這麼一攪和,他心中的鬱郁去了大半。回頭看了眼黑暗中的宮殿,眼中再沒有沉重之感。
一個從未謀面的娘,他談不上悲慟傷感,只是沉重罷了。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淡淡的說完,也不等孟一昶的反應,飛身就往燈火通明處而去。
宮宴,美酒佳餚,鼓樂妙舞,杯觥交雜,竊語連連,除了發配封地,無詔不得歸京的三位王爺,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衆公主、駙馬,幾乎都來了。
男女分席而坐,或嬉或語,氣氛很是和諧,天氣不算暖和,寬敞的大殿中容納這些人卻依舊不算擁擠。
一靠近就覺得有熱氣撲面而來,冰冷的臉上頓時一暖,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從來不是誇張。
殿外嚴整以守的禁衛軍,雖然站的跟木頭樁子似的一動不動,但是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卓不凡不敢大意,小心的伏在屋頂上,他率先注意的就是主位上笑的和善又威嚴華貴的中年美婦---正是今天的壽星皇太后。
從琉璃瓦的小縫隙看去,皇太后一頭青絲如黛,面色光滑沒有一點皺紋,一襲墨綠福紋錦緞對襟夾襖,同色水仙散花裙,精美又莊重,不會過分奢華,正是民間傳揚的勤儉仁厚太后形象。
卓不凡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果真是旺夫又旺子,這個太后……
拳頭一握,不等捏緊,就被孟一昶拉住了。孟一昶搖搖頭。
卓不凡衝他輕輕頷首,一場夢的意思他當然懂,不可輕舉妄動,他不會妄動,等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動這個毒婦一根頭髮,他自然,還能繼續忍下去,眼見着目的將成,忍字心頭一把刀,忍不住也得忍。
閉了閉眼,掩去了眸中的冷意,從懷中掏出一個簡陋的荷包來。
孟一昶一見,鼻子一抽,不用看他就知道里面是什麼了,想要說什麼,還是忍住了。
憋久了對身體也是有害的,忍了這麼久,他不釋放釋放,只會越來越變態,作爲距離他最近的人,倒黴的肯定是自己。
自己倒黴不如看別人倒黴,反正這個大禮,死不了人,頂多丟人罷了。
再說他將這玩意隨身帶在身上,恐怕早就有了主意,自己也攔不住。
於是,他扭過頭,假裝看天空,只是眼角的餘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透過瓦片小孔射出來的盈盈淺光。
大殿高有五六米,這個距離……卓不凡估量了一番,今天怎麼也要將這裡面的東西給這毒婦喝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就是該。
荷包中是一個若有似無的細線,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卓不凡小心翼翼的將細線捏在手上,透過小孔,直直的掉了下去,在空中一晃,歪了,卓不凡手輕輕一動,掌風暗暗將細線送進了太后面前的杯子裡。
孟一昶眼皮抽動,雙手成拳,等卓不凡大功告成,才發現自己比卓不凡還緊張。
這藥粉做成透明的線狀,那是他獨創的,什麼時候被這廝偷窺了去。
還用來做成這麼齷齪的藥。
俗,俗不可耐,俗的一點都不可愛。
卓不凡懶得搭理他,靜靜的看着下方,太后一無所覺,就算是髮絲微動,也以爲是舞姬水袖揮動的,沒有一點懷疑。
“衆卿家有心了,哀家這杯酒祝我龍騰日益昌盛,衆卿和睦扶持我皇開創龍騰盛世。”
太后就是太后,剛柔並濟,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羣臣也是一臉我是國之棟樑,爲國萬死不辭的神情,和樂融融。
卓不凡冷冷一笑,等會有你好看。
從兩年前他就想這麼做了,總算是找到了機會。
視線默默的看向黑暗中不甚明顯的宮殿輪廓,開心?沒有。有的只是滿滿的沉重。
什麼禮義廉恥,對他來說就是個屁,他做事向來只求我高興,三俗之名,從來不是虛的,惡俗的名至實歸!
衝孟一昶揚了揚下巴,率先飛身離去。
孟一昶一愣,趕緊跟上,他功夫不如卓不凡,皇宮內高手林立,還是抱着卓不凡的大腿比較好,他這小胳膊細腿的,拿着針還行,拿刀?真心不擅長。
沒有驚動任何人,和來的時候一樣,悄聲離去,直到到了一處僻靜之處,四下無人,孟一昶才壓低嗓子道:“去哪?你不看看後面的?”
卓不凡一眼掃過來。
“難道我說錯了?你真不看啊?”
“我先去做正事,你在這等着,怕被發現就藏在假山裡。”丟下這句話,卓不凡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孟一昶一愣,正事?今天來的正事不是已經做完了麼!還有什麼事?
沒辦法,卓不凡消失的太快,恐怕就是不想帶着他礙手礙腳,雖然這麼想有點悲傷,但是這就是事實啊。
孟一昶摸了摸鼻子,認命的鑽進了假山裡。
四周寂寂,偶爾有幾個腳步聲走過,很快就歸於平靜,打了個呵欠,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卓不凡總算回來了。
他扛來一個人,一個男人。
孟一昶頓時就明白了,果然,卓不凡這個噁心的男人。
算算時辰,還不到半個時辰,藥效恐怕也要發作了。
“那個一夜無眠不是什麼厲害的媚藥,宮裡的太醫就能解了。”孟一昶眼中泛着光,明明五官柔和,氣質溫潤,若是忽略眼中的精光的話,的確有當代名醫之風範。
卓不凡淡然道:“太醫一個時辰都來不了,他們全都睡了。”
說的無比正經,孟一昶又是噎了一下:“你扛着的是誰?”。說着半彎着腰去看那黑乎乎的人影。
一身棗紅官服,整個人死狗一般半掛在卓不凡肩頭,隱隱能看見下垂的鬍子,看着年紀不輕。
“呀!你…”膽子真肥。孟一昶一湊近就聞到了這人身上淡淡的藥味。
這個年紀,還能有藥味的,今天又留在宮裡的,非太醫院的院正莫屬。
“走!”卓不凡面色如常,怎麼了,找的就是院正。
他沒有將這個院正大卸八塊就算好了,現在還給他偷香竊玉的機會,已經是大仁大義!
當初這兩人搭在一起,一個是皇后賢良淑德,卻一碗摧產藥強行灌給皇貴妃淳于氏,一個是最有才華的太醫,卻睜着眼睛說瞎話,言之灼灼指出他卓不凡是足月產的,坐實了他的母妃淫亂宮闈,最後落得個‘發瘋,弒子後自盡’的下場。
他正好成全了他們。
落在太后寢殿門口,身體不適的壽星已經先回來了,殿內宮女井然有序的穿梭不停,熱水,茶水,毛巾,冰枕迅速的送進了內室,宮女們又滿頭是汗的出來,滿面焦急。
“太醫怎麼還不來!”
“太后發高熱了,這病症來的又急又快,如何是好……”
“快去稟告皇上。”
“小松子,去催一催臧院正到哪裡了,跑着去!”
“……”
卓不凡將肩頭的男人放下來,孟一昶看過來,正好碰到卓不凡玩味的神色。
“一場夢,藥粉給我點!”
“什麼?”
“聽話。”
“我的藥粉是這麼用的嗎,你不知道我…”
“不給我就搶了。”涼涼的說完,孟一昶從懷中摸出一包叫做“聽話”的藥粉。
‘聽話’顧名思義,被下了這種藥之後很聽話,做事皆憑本能,有意識,但是自己不能控制住,不會做出傷人之舉,且神色清明,絕對不會被人看出有異樣,但是…也只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對於已經中了媚藥的人來說,足夠了。
“就這麼一點了,用完就沒了,你省着點,這藥材可不好找。”孟一昶剛拿出來,就被卓不凡搶了去。
打開小紙包,細心的放在臧院正的鼻端下,很快,紙上的粉末已經少了大半,看的孟一昶一陣肉疼。
趁着院正大人還不甚清醒,卓不凡迅速的放下他,“去吧!美好的夜晚等着你。”
臧姓院正一哆嗦,像是突然醒來,正迷迷糊糊自己怎麼出屋了,不是在看醫書嗎?
拍了拍腦袋,一擡頭,看到寫着‘慈安殿’的牌匾,怔了怔,還來不及再看一眼,正好被飛奔出來的小太監看見,一把拉起他就往殿內走。
“院正大人,您可算是來了,太后病了,病情突然,來的兇猛,奴才們左等不見您,右等不見您。快,快,快!”
小太監一陣拉扯,臧院正也焦心的往裡走,慈安殿內的宮女們迎上來,就把院正讓了進去,事情緊急,誰也沒有注意臧大人沒有帶藥箱。
‘聽話’的作用發揮了出來,臧院正揉了揉額角,呆板的道:“去外面等着。”
沒人覺得有異常,院正有時候也會進內室,當然那會有太后身邊的老嬤嬤陪着,今天這老嬤嬤不在,這個細節沒人留意。
臧院正進屋了。
太后寢殿素樸華貴,不若宮妃們的明亮,也別有一番風味,屏風後傳來壓抑的*聲。
臧院正頓時血往上涌,腦袋越發昏沉,迷迷瞪瞪就往前走:“太后……下官…”
雖然,明知道再往前就要逾矩了,冒犯太后,那可是死罪,可是整個人就是不受控制,像是被一個線拉扯着往前走,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