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幻
韓子禾有片刻恍惚，好像回到了……回到了什麼時候呢？有些想不起來。
她揉揉腦袋，剛要環視四周，忽然聽到一陣嘰嘰喳喳的叫聲。
擡頭一看，嘿！這不是她那便宜師父養的寵物們麼！
說是寵物們，其實也不算多，就是幾隻聰明的鷯哥、鷹隼、鶯歌。
不過，她怎麼記得這幫寵物，早就被他師父趕走了？
爲什麼要說趕走呢？
韓子禾迷糊啊。
怎麼說呢？
總好像感覺有什麼地方是不對勁兒的！
好在她這個人向來心大，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多想，反正總有想起來的時候。
就算總也想不明白也不要緊，想不起來也就不會困擾，不能困擾到她的事情，那就不是壞事。
韓子禾打了個哈欠，嘴巴卻頓住了……呵呵，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了麼？也就是一眨眼工夫吧？剛纔唧唧喳喳叫不停的鳥雀，全都去哪兒了？
正當她好奇，嗯，甚至是有些驚奇的尋找，頭腦裡一陣陣暈眩撲面而來，讓毫無防備的韓子禾都險些栽跟頭。
不對勁！
也就是這時，韓子禾的心裡才升出這幾個大字！
終於意識到不能當看不出來了，韓子禾抿了抿雙脣，她可以確定，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也不算問題，應該說是她所有的思緒都被限制了，記憶也被加上“權限”，就算“訪問者”是她這個主人，此時此刻也是被拒絕。
不知道是誰這麼不一般，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還付諸實踐了！
很好！很好！
等到事情結束，她一定會好好“回報”回去的！
韓子禾似笑非笑，看上去很漂亮，但那雙眸子，卻綻放着讓人見了就不免生寒的幽光。
“看來需要動一動了。”她發現自己好像正坐在草地上，立刻站起來拍打着衣服和雙掌。
別看她上輩子可不少在泥裡摸爬滾打，但是訓練之外、任務之外，她可是個很注意衛生的人，根本做不到其他女兵那麼大大咧咧！
提到其他女兵，韓子禾腦袋又開始暈眩了——誒？她好像記得，集訓剛開始不久，她作爲教官，似乎不應該這麼清閒纔對？！
當然啦，介於記憶已經不那麼可靠，她想也許集訓啥的應該不存在，要麼就是還沒到集訓日呢，要麼就是已經完成，再者就是還沒有相關計劃吶。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不值得她耽擱時間。
至於，“集訓正在進行中”這樣的可能，韓子禾基本不考慮了，若是真這樣，她服就是！
摸一把脖子後面的汗，韓子禾縱身一躍，便藉着樹枝枝幹依次輕踏而上，很快便站在最頂端。
正所謂“登高望遠”，一瞬間，韓子禾感覺自己胸懷舒爽許多，雖然一眼望去，都是密林。
熱帶雨林，很多時候，對於他們這些特戰人員，也是很頭疼的存在，雖然裡面物種豐富，只要經受過專業訓練，在裡面無物資生存，也不是難事。
可是，也正是它裡面物種的豐富，纔會讓人時刻處於危險之中，不知何時就會有一支潛伏的威脅力量靠近偷襲，說是防不勝防，也不誇張。
她隱隱約約知道，好像經受過專業的學員選拔就是在這裡生存，她那一期畢業的人員人數，和最開始參賽人員人數相比，說是十存一二也不誇張。
她好像記得，便是她，那也是九死一生才闖過關卡的！
想到這裡，韓子禾的記憶庫頓了頓，好像再次被限制了“訪問”權限一般，很快便像倒帶一樣，將之前的回憶全數倒退回到登上最高處的頂端。
“……”韓子禾面無表情看向遠處，不知該作何表情纔好。
沒辦法，誰讓她站在熱帶雨林的大樹頂端向外看，竟然會看到一片海！甚至，還有海島呢！
這也太浮誇了！
韓子禾嘴角抽了抽，便不假思索地，坐在枝椏上。
……
“不對啊！爲什麼別人都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樣子，就你徒弟這麼悠閒自得？”一個矮胖粗雙臂環抱站在林白衣身邊，一臉的疑惑。
被他襯托的越發清俊的林白衣，瞥他一眼嗤道：“我徒弟自然與衆不同！”
話說到這裡，任對方怎麼問，他也不再回答！
要不是和華夏官方合作，他林白衣，纔不會和這麼一個矮冬瓜多廢話的！
同樣是外貌協會資深會員的林白衣，對不和自己欣賞品位的傢伙，真是丁點耐心也不存在，要不是看在對方一身外籍軍裝的面子上，他連那一句話都不回答！
話說，他現在，已經可以預知自己徒弟在得知現在的情況，是他們的一手策劃的一環之後，可能會出現的所有反應了。
心裡嘆口氣，琢磨着，自己教出來的徒弟，應該不會對他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吧？
畢竟，他徒弟屬於誤入其中的，不是他故意帶進去的啊！
雖然林白衣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事實上心裡仍舊沒有跟的他，已經盤算着要不要提前跑回山門躲躲啦。
當然，身爲師父的面子讓他沒有“輕舉妄動”。
“你們看看這幾個人！”坐在大屏幕最前面的人，指着面前分成數十小塊兒的小屏幕中的幾個，道，“這些都是最爲優秀的特戰隊員，他們受過最嚴格最嚴酷的訓練！從心理到精神，乃至於身體素質都是特別優秀的，可是爲什麼他們會出現痛苦、掙扎、憤怒……甚至豁出命的情況……而你們的人……”
“這位先生，您應該看清楚，恐怕這裡面，只有這個女人反應不一樣，從始至終都是悠閒自得的樣子。”之前還和人對峙的鄒，忽然出言提醒，讓剛剛差點就要出糗的男人，面子得到那麼一丟丟的保留。
“可以解釋解釋麼？”那男人一開口，周圍數個國家的軍官都一起看向林白衣。
林白衣哼一聲：“這有啥奇怪的？我徒弟心理素質好不說，心態也很好……同樣的氛圍，引起的他們心底的幻象，從而引出他們的執念……對於旁人，自然會重現讓他們激動或者在意的情形，從而幫他們回憶當初不能忘卻的畫面。
但是，我徒弟，也許她‘看’到、‘想’到、‘回憶’到的畫面不一樣呢？”
“怎麼個不一樣法？旁人好奇問道。
這一問，惹來林白衣鄙視的眸光，把那人看得那叫一個不自在。
“我怎麼知道呢？我只是她師父，又不是她肚子裡面的蛔蟲啊！我能解釋這麼多，已經是很瞭解這個徒弟了，好不好？！”林白衣簡直想象不到，這羣人裡，竟然還存在這麼蠢的人混淆，簡直難以置信！
“好啦！好啦！不要問太多！這才哪到哪啊！剛剛開始不是？還是接着看下去吧！”旁邊有人注意到林白衣的態度，之前數次交手，也知道他不好惹，便趕緊出聲，“誰知道接下來他們會有怎樣的表現呢！”
言外之意，就是，言之過早啦。
林白衣雖然不贊成他的說法，但也不是刺兒頭喜歡和人家對着幹，不開口已然表明他的態度了。
……
韓子禾看着被海浪拍打的小道，兀自發愣間，忽地眼前一閃，緊接着便發現自己出現在海島上了。
“這算啥？”
全息網遊啊？！
韓子禾當然知道這個世界現有技術水平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技術成果。
別說這個世界，就是她原先的世界，也都沒這水平！
所以……該不會是幻覺引導吧？
韓子禾之前曾聽說過，現有一種技術手段，可以用藥物等手段，使得實驗對象的情緒被具象化。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遭遇這樣的手段了。
想到這裡，韓子禾第一反應就是，她之所以中招，很有可能是被波及了！換句話說，就是誤傷！
對於她師父，她是丁點都沒有懷疑的，畢竟她多少都記得，她師父催促她快走，是她自己因爲好奇才折返回去的。
等等啊！之前她好奇啥？
又想不起來了！
韓子禾撓撓臉，心裡不太痛快。
畢竟，這接二連三想不起來啊，那樣的感覺不怎麼舒服！
之前說了，幸好韓子禾心態特別好，心寬的很呢，不至於因爲那麼丁點煩惱就有情緒波動，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好好觀察呢！
這會兒，已經習慣記憶庫信息不足的韓子禾，已經不強求回憶出啥來了。
按照她的認知，就算她這會兒啥也想不出來，到時間該恢復正常也照樣恢復正常，不需要多擔心，倒是好好欣賞一下實驗之中的感覺，也是不錯。
於是，韓子禾秉持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十分悠哉起來。
這樣，再看向前方那茫茫大海時，韓子禾的心，都好像經過沖刷和清洗一般，通透凝練了許多呢！
面向這處大海，韓子禾感到眼熟，好像很久以前，她在這裡戰鬥過一樣。
當然，因爲記憶庫信息讀取受限制，所以韓子禾也想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或者影像。
只是覺得眼熟，只是感到熟悉。
大概是越看越能找出記憶中的“印象”，韓子禾只過了一小會兒，腦海裡便浮現出曾經的畫面。
那是一個天空遍染紅霞的夕陽西下的時候，平靜的海面上，忽然間！——“風起雲涌”！
浪打着狼、波濤拍打波濤，好像千兵萬馬一般，嚎叫呼嘯着以捲起巨浪之勢，一波波，直撲而來。
韓子禾記得很清楚，當時，烏雲，遮擋着天空，就連太陽也比平時顯得無精打采，這樣的光，在那烏雲密佈、層層疊加的遮擋之下，已經無法發揮優勢。
已經和黑夜很有一比的時刻，韓子禾所在小隊和敵人的戰鬥也打響了。
具體的畫面，韓子禾“看的”有些模糊，不容易辨認具體細節，但是，韓子禾忘不了那因爲炮彈密集爆炸的場面，忘記不了當時好像蒸桑拿浴一般鋪面的熱氣；更忘不了數不清你來我往的炮彈，在空氣中摩擦之後，產生各種火花飛射的場面。
那樣的戰火硝煙，在海面上交織成一張張將所有人都罩住的大網，在夕陽紅霞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悲壯寂寥！
同樣難忘的是，戰鬥結束之後，那好象天地都默然的寂靜，可怕到沒有任何一個生物發出聲響的寂靜！
也幸虧海浪聲漸漸一浪高過一浪聲，才讓她和她的隊員們沒有出現心理問題。
想到這裡，韓子禾有種……怎麼說纔對呢，反正她生出個“當時若不是海浪聲將那可怕的寂靜打斷，恐怕真有可能有隊員支撐不住，不是嚇唬人啊，那樣寂靜到不問一絲一毫聲響的環境，很容易變成滋生譁變的溫牀！”的想法來。
意識到自己剛纔都想了什麼，韓子禾有些赧然，又有些後怕。
雖然她對自己訓練出來的隊員有信心，但是那場戰爭——真刀真槍的戰爭，恐怕會讓很多第一次參加任務的人，出現各種不適應的症狀。
沒有錯！
那場對決中，己方隊員不僅僅是她自己帶出來的那支隊伍，還有其他隊伍裡挑選出來的人。
他們那個小組，本來就是爲有心人準備架子，只要上手的人有能力，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將隊員整合在一起。
說是整合，但實際上和重組重訓相比，也都沒有太大差別。
實際上，當時因爲任務特別重要，所以上級領導臨時要求還在被韓子禾幾個“訓練”的人員，全數上線！
於是，就老兵帶新兵，整一出現躉現賣的現場版教學！
這樣好像緊急集合一樣突然的人任務，在真正理解、又很好的融入到隊伍裡時，也能發揮出讓敵人不可小覷的力量！
只是，尾聲出現，清點人數之後，便是不熟悉的人聽到陌生的名字時，也不由惻然。
潸然淚下啊！
韓子禾想到這成語之後，立刻就摸起自己臉頰，心裡忽然一叫——糟糕！
爲啥情緒到位，淚水卻翹班呢？
莫不是幻覺中，是可以無視自己真實情緒呢？
韓子禾摸摸自己做好的教案，深吸一口氣後，心道：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飆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