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鴿微笑再微笑,可是沒有再搭話。
郭雪的後背都急出冷汗來了。
服務員上了湯。
周海鴿喝了起來。
然後心裡有些訝異地說道。“這裡的湯真的很不錯。”
山不來,我便向山去,郭雪卻連忙拿手肘動了一下她。“別隻顧着喝湯啊!大師說得準不準。”
“準,真的很準!”
敢問你準在哪裡?還大師呢。
周海鴿放下湯後語氣很自然地說道。“年輕人之前多多少少都會有點誤會,不過這個誤會已經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它的時間是發生在前世。
除非賈大師是真的大師,要不然他真的算不出來。
郭雪傻眼了。
誤會怎麼可能過去了呢?
如果真的過去了。
那她今天晚上的安排算什麼?
周海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郭雪,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不是,我肚子很餓了。”
幸好服務員這時拿來的一大盆大龍蝦,爲了掩飾情緒,郭雪只能拼命的開吃。
大師好像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有些咳嗽。
服務員不失時機地拿了菜單過來。
大師好像重新有了寄託,點了一大桌菜。“一起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吃不完,你就別點那麼多菜啊!
周海鴿覺得莫名其妙。
只是沒想到這個大排檔居然有這麼好的菜式。
西洋菜煲鹹豬骨煲,上湯皇帝菜,野菌娃娃菜,蔥油白切雞,客家釀豆付,透明的馬蹄糕,龜苓膏,吃起來可不象外面一般的餐館做的,味道相當的鮮美。
但是爲什麼大排檔會出現這些菜色。
賈大師好像知道她的疑問,笑着道。“這裡的廚師本來就是大酒樓裡做的,後來得罪了人才自己出來做生意,我跟他也熟,所以我每次來,他都不敢拿大排檔的菜色來唬弄我。”
好像說得過去。
就是不知道呆會結帳是不是要一千八百的。
這一頓飯周海鴿吃得憂心忡忡。
幸好吃完後,只花了郭雪吃的小龍蝦錢。
就這樣郭雪的臉上好像還不太高興。“可是我想問的東西還沒有問到。”
周海鴿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後拿手指去戳她的額頭。“就那麼喜歡佔便宜,小心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說完後,她拿手搓了一下手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老是覺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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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政廷正在看着視頻。
裡面的周海鴿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她看着郭雪的樣子,就像看着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樣包容。
他都快忘記了其實周海鴿的年紀跟他差不多。
經歷了白天的悶熱後,到了傍晚的時候,天空開始變陰起風,吹得綠蘿的葉子搖擺不定。
密密的小雨吹進了窗,微微地打溼了他的頭髮,遊政廷卻恍如未聞,眼睛緊緊的盯着視頻裡的周海鴿。
謝秘書的臉色有些慚愧。“郭雪的辦法沒有用,問不出您想要的答案。”
遊政廷沒有理她。
他在看周海鴿坐在熙熙攘攘的食客當中,他閉上眼睛,空氣中有她的聲音經過耳畔。
他的眉目糾結,在腦海裡重新看見在自己回憶裡的周海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當時只道是尋常。
但是現在想起來卻蝕骨穿心。
遊政政的嘴脣閉緊,身體慢慢挺直,就那樣怔怔地放空,彷彿他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遊先生!”
當謝秘書的聲音響起時,把他從恍惚中拉回來。
他忽然說:“那不要緊,我今晚想見她。”
有其它助理進來關上了窗,雨點細碎地打在玻璃上。
謝秘書怔了一下。“天氣不太好。而那麼晚了。”
“你們不用去。”
遊政廷拿走放在桌上的車鎖匙和西裝外套。“我自己開車去就行了。”
說完後他大步地往外走。
謝秘書急忙跟着進去。
但是遊政廷直接關上了電梯門。
下了車庫後,他把開了車出來,雨也漸漸下得大了起來。
遠近的景物都迷濛了起來,雨刷剛把雨水颳走,雨水又毫不留情的打在車窗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
有些地方開始積水起來,車子開過的時候,揚起嘩嘩的水響,不小心濺到了行人,行人尖叫了一聲後還沒有開始罵人呢,車子就已經開得很遠。
得到消息的郭雪快要發瘋了。
她是完全不敢相信遊先生會在那麼晚的時間過來這個小縣城。
她也完全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周海鴿去見遊政廷。
並且在時間這麼緊迫的情況下。
可是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拉住了洗漱好的周海鴿笑着道。“鴿子姐,我現在還不想睡,要不然,我們一起玩牌吧!”
...............
遊政廷是十二點鐘到的。
縣城裡頭的人很早就睡了。
除了通宵網吧,街上基本上沒有任何的行人。
穿着睡衣下來的郭雪戰戰兢兢來到房門口打開門。
於是,遊先生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孔就在眼前。
不同於她的小心翼翼,遊政廷沉浸在終於又可以見到周海鴿的興奮裡,他雖然極力按奈着心情,不要失控,但是他連呼吸都在顫抖。
他一直想要靠近那個女人,再也無法強迫自己無動於衷。
郭雪看見他一瞬間凝視在自己身後的眼神,突然感覺到後背一陣發麻。
“誰來了!”
周海鴿走出來看見遊政廷的時候,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梵高曾經說過,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郭雪只覺得他們正在大眼瞪小眼。
“怪不得!”
周海鴿深吸一口氣後,一瞬間沉下了臉色,聲音裡也有了顫音:“我一直在想,爲什麼郭雪剛剛在我最需要人手的時候會過來。”
還有從來到這裡到今天晚上中間發生的那麼多奇怪的事情終於有了答案。
“那重要嗎?”
“你一個女孩子那麼衝動單身來到外地。”
“你雖然不注意自己的安全,但是我放不下。”
“難道我要等着不好的事情發生後,纔要跟你一樣後悔嗎?”
一句比一句長的句子,一次比一次更鏗鏘有力的聲音,義正嚴辭,不容商榷的斷然壓力。
站在旁邊的郭雪聽傻了眼。
怎麼這兩人跟她印象裡的言情套路不一樣,這個時候,在風雪交加的晚上,哪怕有她這支電燈泡在,男女主不應該是感動的擁抱在一起嗎?
其實有人的愛情,可能是先愛了纔有情。
但是遊政廷對周海鴿是先有了情纔有愛。
他們之間是接近二十年的感情在裡面。
周海鴿脫口而出的一句“我也不想離開的,只是不得不離開。原因你是知道的。”
絕對的愛,不顧一切的愛人,會令人本能的想要逃避。
聰明如遊政廷臉上的表情一滯。
他自以爲那些對她的好,對她的忍讓,退避.......都沒有走進鴿子的心裡讓她快樂,反而成了一種對她的束縛。
氣氛沉默着。
兩個人都沉默着。
郭雪想要打破這該死的沉默,但又不敢輕舉妄動。
良久才聽見遊政政暗啞的聲音。“我錯了!”心中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以爲他運籌帷幄,甚至大度地給了周海鴿緩衝的地步。可是她嘴裡衝口而出的一句話,讓他參透了,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在其中自得其樂。
也讓他與周海鴿之間只剩下沉默。
遊政廷低低地說。“原來是我害得你不得不走的。”然後他笑笑向她說。“那麼晚,還來打擾你,我很抱歉。以後都不會了。”
遊政廷後退了一步,然後手扶了一下牆,彷彿只有這樣他纔不會倒下。
他的腳步走的聲音在夜風中分外清晰也很緩慢,好像身心俱疲。
然後轉身走出了周海鴿的視線,消失在街角。
他們都不曾在共有的時光裡學會愛上對方,直到現在漸行漸遠,也失去了最初的模樣。
從此無心愛明月,任它下西樓。
周海鴿的嘴想要動,動了動後又停止了動作。
只是眼裡迅速積聚起了淚水,剋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郭雪看的肝兒疼........
有時候,愛情真是一種矯情的東西,偏偏讓人又拿捏不住它。
她有點兒明白,爲什麼有錢有勢的男人有時候只照着模板去娶老婆,因爲像遊先生這種出情出心的愛,結果到頭來傷身又傷心。還不如大家心知肚明,你有你所取,我有我所需。
合則來,不合則友好分去。
省得像今晚的涼夏一樣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