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過去,n市的氣溫驟升,烈日當空,樹上蟬鳴聲起伏,已是最炎熱的時節。
警局對面的巷子裡,一輛越野車停在拐角處,窗戶開着一條細縫,透出一絲冷氣來。
林淨雪從警局大門出來,腋下夾着一份文件袋,步履飛快的走到巷子裡,一眼就看見盡頭拐角處那輛越野車,她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舉步走去。
“這是你要的東西。”林淨雪將文件袋從車窗縫隙中塞進去,透過窗縫看見裡面戴着鴨舌帽的少女,見她接過文件袋就準備走人,於是急道,“那個,照片的事……”
少女將藍色文件袋扔在副駕駛座上,扭頭注視着她,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在你還有利用價值前,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替我辦事,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說完油門一踩,越野車消失在巷子盡頭。
林淨雪呆立當場,秀美的臉上佈滿冰霜,眼中迸出恨意,咬牙切齒的瞪着車輛消失的方向,默默記下了一串數字。
越野車緩緩停在路邊的梧桐樹下,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是天然的遮陽屏障,樹蔭下涼風習習,阿紫降下車窗,然後熄火,頓時微風拂面,攜着一絲淡淡的梧桐樹葉的清香,沁人心脾,清爽怡人。
她從文件袋中抽出一疊a4紙打印出的資料,細細翻閱,這是她要挾林淨雪從警局的內部系統偷出的有關警局局長陸湛的資料。
現年二十八歲的陸湛畢業於美國國防大學,兩年前歸國後空降n市警局任副局長一職,兩年裡爲警局破獲了多起重大案件,但他爲人低調,鮮少現於人前,頗爲神秘。而引起阿紫注意的是他曾就讀於n大附中,高中畢業後就去了美國。
阿紫若有所思,n大附中,莫淵也曾就讀這所n市最強的中學,且和陸湛是同一屆,那麼兩人是否相識?之後他們又在警局共事,難道是巧合?
資料翻到最後一頁,是一張彩色打印的照片,很明顯是偷拍的,年輕英俊的男人站在窗邊,凝神看着遠方,側面的臉部線條優美而不失陽剛,陽光將他頎長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透出一股莫名的清冷和孤寂。
儘管只是一個側面,阿紫卻一眼就認出,這個陸湛就是夜闖她出租屋的男人,也正是昨日在日月之星酒店電梯中與她糾纏緊貼的那人,蕭策的舅舅,陸湛!
放下手中爲數不多的幾張資料,阿紫仰頭靠在座椅上,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進車裡,樹影斑駁,她微醺着眯眼。
莫淵……莫雅……
陸湛……
莫淵背棄她是不爭的事實,莫雅似乎也參與其中。
唯獨陸湛此人,她摸不準……
她撥通了林淨雪的手機,“林淨雪,是我。”
林淨雪在手機裡應了一聲,隨即走到無人的角落,有些鬱怒的低聲說,“你又想怎樣?”她現在一聽到這個臭丫頭的聲音就心慌意亂,生怕對方又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想到自己的在她手上,心中頓時一陣氣悶憤怒,卻又發作不得,直是氣得肺都要炸了。
手機裡傳來少女漫不經心的笑聲,“喲,生氣了?”
“沒有,說吧,什麼事?”
“這才聽話,給我莫雅的地址。”
林淨雪頓了頓,報出一串地址。
阿紫笑道,“謝了。”
順口就報出了莫雅的地址,看來這林淨雪和莫雅也有來往,甚至有所勾結也未嘗可知。
午後下了場大雨,雨水洗刷後的柏油路有些溼滑。
高聳的金盛集團大廈位於n市商業中心,樓頂幾個燙金大字閃耀奪目,氣勢如虹。
一輛黑色賓利從停車場緩緩駛來,斯文英俊的男人三十歲出頭,戴着金邊眼鏡,皮膚白淨,瞳仁烏黑,淡粉色的嘴脣噙着溫潤的笑容,端的是翩翩濁世佳公子。
一團紅影似火從路邊突然躥出來,抱起路中央的一隻黑色小貓咪,一回頭看見疾馳而來的黑色賓利,嚇得花容失色,‘啊’的一聲尖叫,將貓咪摟在懷中,就地一滾,裙角擦着車輪險險避過,只聽見‘吱’的一聲,賓利車急剎,滑行了幾米後停下。
儒雅貴氣的男人匆匆下車,將路邊倒地的女孩扶起來,焦急慌亂的說,“你還好嗎?我送你去醫院,你---”
他話未說完,懷抱貓咪的女孩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他被打的頭一歪,眼鏡飛了出去,女孩暴怒的嬌喝劈頭蓋臉衝他而來,“混蛋,開車不看路嗎?這麼大一隻貓咪在路中間你沒看到?它也是條生命,你憑什麼奪走它生存的權利,開輛破車就了不起呀!哼!”
“對,對不起……”男人脣角被牙齒磕破了,滲出一絲鮮紅,他將地上的眼鏡撿起來戴上,連聲道歉,“我沒看見路上有隻貓,對不起,對不起,你,你沒事吧?”
女孩皺眉,抱着貓咪站起來,動了幾下胳膊,踢了踢腿,忽然‘哎喲’一聲,纖細的身軀晃了晃,眼看就要跌倒,男人及時扶住了她,擔心的打量她,“你受傷了?哪裡痛?我,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腿,腿疼!”女孩站立不穩的勾住他的脖子,美麗的小臉痛得皺成一團,不似作僞,男人連忙將她打橫抱起,連同那隻貓咪抱在懷中,安慰道,“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女孩秀眉一挑,嬌氣而霸道的吼道,“我纔不要去醫院,到處都是消毒水味,討厭死了。”
男人犯難了,“那……怎麼辦?”
他話音一落,懷中的女孩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只見她纖纖玉指戳着他的胸膛,頤指氣使的說,“帶我去你家,幫我的腿冰敷一下就好了,咦!你瞪着我幹嘛?你撞傷了我難道不該負責?”
男人不可思議的盯着懷中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孩,看上去也就十歲,竟然一點兒男女有別的觀念都沒有,萬一她遇上的不是他,而是別的居心叵測的男人,她就這般跟人回家,豈非羊入虎口,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氣惱,可是她嬌憨的模樣,喜怒分明,對他竟是全然的信任,他忽然覺得自己思想齷齪。
“喂,你傻了嗎?幹嘛盯着我看?”一聲嬌斥拉回他的思緒,他微微一笑,“小妹妹,我家就在附近,待會先去藥房買冰袋,然後我幫你冰敷好嗎?”
“這還差不多。”
他將女孩小心翼翼的放在賓利後座上,然後開車去藥房。
阿紫坐在賓利柔軟舒適的真皮座椅上,慵懶的斜倚着。
黎浩嗎?還真是善良的男人呀!這麼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