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隊長嗎,你好,我是……”
“溫總,我知道你的手機號,說吧,有什麼事?”
溫諒愣了下,以她跟燕奇秀的關係,知道自己的手機號沒什麼意外。他驚訝的是,以上官晨露的性格,竟然會真的記下來,因爲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她都不像是會記掛這些無足輕重的瑣事的人。
溫大叔從不妄自菲薄,可面對上官晨露這樣的狠人,只能自覺的把自己劃分到無足輕重這個檔次裡去,興許還劃的高了些也說不定。
“這麼晚還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溫諒話音未落,身邊的酒託女孩突然衝了過去,他拉了一下沒有拉住,頓時顧不得繞圈子,道:“是這樣,有個綽號東直龍哥的人,不知上官隊長有沒有交情?”
“東直的魏辰龍?”上官晨露的聲音平靜的如同冰山底座萬年不見一絲漣漪的水面,道:“你得罪他了?”
“那倒不是,有個朋友跟他發生了一點小衝突……”
“你現在在哪?”
“三里屯南街口的月牙灣酒吧……”
“月牙灣……我正好在附近辦事,等五分鐘,我這就過去!”
聽着話筒裡的嘟嘟聲,溫諒一時有點失神,他的本意是想讓上官晨露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卻沒想到她會二話不說親自過來。不過轉念一想,上官不像會多此一舉的人,難不成這個東直龍哥如此棘手,竟連她也要到場纔有把握說合一二?
正在這時,林菁一指場內,急聲道:“老闆,木槿被那幫人逼着要喝酒了!”
溫諒目光一凝,常成這次沒來京城,要想拖延五分鐘不是易事,不過局勢容不得他遲疑。道:“你去和尹顒他們待着,告訴孟凡,不管等下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輕舉妄動。”
“老闆,你……”
溫諒揮揮手,沒再說話,轉身往場內走去。林菁望着他的背影。雙眸裡滿是擔憂,卻知道勸不住他,自己就是跟過去也於事無補,還是先跟尹孟等人會合,商量對策爲好。
在距離酒吧幾個街區的東五巷,一處陰暗的角落裡停着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車內有四個人,兩男在後,兩女在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赫然是剛剛跟溫諒通過電話的上官晨露,她收了手機,道:“小周,你去二組三組轉一轉。讓大家打起精神,千萬別打瞌睡,盯好每一處出入口。蒙天,你待在這,通知四組過來補位,讓五組繼續待命,十分鐘後和二組輪換。”
“是!”
小周和蒙天下了車,一人往東邊的巷子走去。一人站在路邊的樹下抽起了煙。上官晨露對開車的女孩道:“刁蘭,去月牙灣酒吧!”
刁蘭立刻發動車子,往月牙灣的方向開去,她當然聽到了剛纔上官晨露的電話內容,心中實在好奇極了,不知是什麼樣的來頭,才能讓一向工作起來不要命也六親不認的總隊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救急。
“……好。我答應!”
長髮女孩哪裡肯讓木槿替她喝這瓶斷腸酒,更別說什麼陪客三天的慘事,要是真的那樣,一生也就徹底給毀了。可身子卻被木槿死死的擋在身後。怎麼也沒辦法阻止她,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絕望和無助充斥腦海,心口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哈哈哈哈!”
“喝啊,快點喝,喝完了好開房,老子的小弟弟都等不急了!”
“劉哥你急有什麼用,上次那小妞還不是三秒就完事?”
“你大爺,老子那是前一天閃了腰,這次要是低於一小時,我他媽的跟你姓!”
“哎呦,要不比比?”
“比就比,老子怕啊?”
龍哥的手下們發出陣陣鬨笑聲,彷彿人世間最有意思的事,莫過於看到別人趴在自己的腳下苦苦的掙扎。木槿臉色蒼白如紙,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扭,然後一把抓起桌上的威士忌,剛要閉上眼往嘴巴里倒,突然一隻手伸過來將酒瓶奪了過去,耳邊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年紀輕輕的,喝什麼酒!”
木槿愕然轉頭,看到剛纔那個讓自己無地自容的傢伙站在身邊,微微張開了嘴巴,搞不懂發生了什麼狀況。長髮女孩同時一呆,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呼道:“你……”
溫諒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聲張,然後拍了拍木槿的肩膀,道:“別怕,剩下的交給我了!”
木槿雖然跟溫諒萍水相逢,卻不知爲何聽到他如此說話,顫抖的身體竟瞬間平靜下來,而剛剛的一番舉動也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和勇氣,腿腳一軟倒在了溫諒懷裡。溫諒把她交給長髮女孩,讓兩女後退幾步,走到卡座前長身而立,笑道:“龍哥是吧,你大人大量,小姑娘不懂事,何苦跟她們計較?不如給我個面子,免了這頓酒,如何?”
“你他媽誰啊?”
剛纔喊着小弟弟飢渴難耐的劉哥騰的站了起來,指着溫諒的臉罵罵咧咧的不乾不淨。溫諒笑意不減,從木槿手裡奪下的威士忌卻哐噹一聲砸在了桌邊,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半截鋒利的酒瓶穿過空中飛濺的酒花和玻璃碎片閃電般的扎進了老劉的肩頭,同時彈起一腳踢在他的下身要害。
劉哥剛感覺到肩膀的刺痛,嗓子裡的怒吼還沒發散出來,就被下身的劇烈撞擊打的失去了語言能力,軟綿綿的倒在了溫諒身前的地上。
溫諒輕輕的擡起右腳,踩在劉哥肩頭的酒瓶口,任由一股一股的鮮血流淌在腳底,臉上的笑意依然,道:“大人們說話,哪裡有小弟插嘴的份,我替龍哥教訓教訓他,沒傷大家的和氣吧?”
包括鐵塔壯漢在內的七人全都站了起來,有幾人的手摸在腰間,目露兇光,殺氣畢露,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換了膽小的人,說不定當下就要尿溼一褲子了。
僅僅手下的兄弟就能有這架勢,東直龍哥確實不太一般。圍觀熱鬧的人羣這時才真正感到了害怕,呼啦一下子跑了一多半人,剩下的要麼憨大膽,要麼有來頭,可也遠遠的站到了場地外。唯恐等下動起手來涉及己身。
林菁本來不肯走,可孟凡知道溫諒的手段,既然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按着他的話去辦,不許陽奉陰違,更不許自作主張。硬是讓周世軍和邵玉華將林菁架到了角落裡。
“林部長,你要想跟着老闆做事,第一點要記住的,就是令出必行!”孟凡壓低嗓音,厲聲道:“這裡誰不擔心,可擔心沒有用,留下於事無補。不如選擇相信!”
林菁遙望着被包圍在中間的溫諒,他孤身一人,怎麼應付這些如狼似虎的流氓,茫然道:“相信?”
“不錯,相信老闆無所不能,絕不會讓我們失望!”
孟凡從碧螺春開始跟着溫諒做事,見證了一路行來的所有奇蹟,接管鳳凰鳥後更是成爲溫諒的絕對心腹。參與了許多大事件的運作,從骨子裡有一種近乎崇拜的狂熱。
林菁被他的堅信不疑所感染,再次看向溫諒,眼神也慢慢變得堅定起來:老闆,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溫諒腳下用力,劉哥一聲慘叫,像極了躺在木板上待宰的豬羊。巨漢閃過一道怒意,卻沒有立刻下令動手,而是轉頭看向安坐如怡、半醉半醒的龍哥。
被下屬們寄予厚望的溫諒其實也暗抹了一把冷汗,他下狠手是迫不得已。要不上來就震住對方,憑他的身手很難自保,他畢竟不是常成,單單那個巨漢可能都應付不來。不過下狠手也要選擇合適的對象,對方都是亡命徒,單單耍狠或許會激起他們的戾氣,反而得不償失,所以耍狠之外,要抓一個能讓對方投鼠忌器的人。這個劉哥剛纔能擅自開口,說明在圈子裡有發言權,又坐在龍哥旁邊,應該地位不低,而調戲後又被人附和玩鬧,人緣看起來不錯,最有利的是此人細皮嫩肉,氣色昏暗,估計是筆桿子似的人物,戰鬥力高不到哪去,因此一看是他第一個出頭,溫諒想都不想,直接撂倒控制住再說!
他賭對了!
巨漢果然遲疑了一下,龍哥還是一幅醉醺醺的鬼樣,眯眼瞅着溫諒,大手在光頭上一摸,道:“管我的事,打我的人,是不是活膩歪了?”
肯開口就有了拖延的可能性,溫諒只怕他不肯說話,直接一通亂打,那可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道:“龍哥說笑了,我一看就是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的人,再活個百八十年都不嫌多。倒是我腳下這位,你要是再不發個話,怕是很難活過今晚了。”
龍哥嘿嘿一笑,道:“百八十年?沒長個鱉樣,還想活個龜壽,衝你這個念想,我就大人大量賣你個面子。小子,我數到三,你放了人,就只要你一隻手,這兩女孩找個地賣上三五年皮肉,咱們就兩清了!”
溫諒笑道:“還別說,以龍哥的脾氣,這買賣我賺大了。”
龍哥慢慢坐直了身子,他能混到今日,自然不是魯莽無知的小痞子,看溫諒行事做派無不是上上之選,眉頭皺起,道:“看你眼生的很,外地來的?”
溫諒點點頭,道:“龍哥好眼力,這兒的酒吧我還是第一次來!”
“這兩女孩也是第一次見?”
溫諒豎起拇指,道:“厲害,這都看出來了,龍哥慧眼如炬!”
龍哥仔細盯着溫諒的臉,確認他沒有說謊,又慢慢的躺了回去。就是說嘛,四九城屁大的地,那幾大家在這年紀的厲害人物自己沒有不知道的,搞半天原來是外地來的鄉巴佬,雖然這個鄉巴佬看上去要厲害一點,可再厲害也是鄉巴佬一個,哂笑道:“小子,瞧明白了,這是皇城根,天子腳下,逞英雄可是要掉腦袋的!”
溫諒知道只能拖到這了,不過算算時間上官晨露也該到了,希望她沒有遲到的壞習慣!
“誰要掉腦袋?”
上官晨露這樣的人當然不會遲到,說了五分鐘就是五分鐘,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穿着最簡單樸素不過的便裝,大踏步的走了過來,刁蘭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
京城說大也大,說小真的是屁大的地,尤其上官晨露在治安總隊待過,名頭響亮,無人不識。巨漢先自哆嗦了一下,見老大還醉暈暈的不在狀態,忙俯身道:“老大,上官晨露來了……”
(多謝有兄弟提醒,更正一下,是安九的《娑婆》,熬夜太晚果然腦袋會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