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放下寧家的事,溫諒離開四合院後去了鳳凰鳥找範博,經過一天的準備,3月23日下午三點,鳳凰鳥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租下附近國際會議交流中心的大禮堂召開新聞發佈會,中外一百多家媒體記者出席。範博神采飛揚,妙語如珠,就當前大衆關心的問題一一回答了記者提問,有些問題甚至相當的尖銳,不過都被範博旁徵博引於談笑中紛紛化解,尤其有記者提到前不久入主上寧高科的股市傳聞,範博笑言“公司有意往高科技方面發展,至於是不是上寧高科,或者是別的什麼企業,都還在談,能不能談成,要看彼此的合作意願是不是足夠的強烈,也許過不了幾天就可以給大家一個明確的答覆,但不是今天”。緊接着又有記者問《中國可以說不》成爲共和國入世談判的一大亮點是不是太過幸運和偶然時,他幽默迴應說:“正像一個年輕的老婆不願意摟抱那年老的丈夫一樣,幸運女神也不摟抱那遲疑不決、懶惰、相信命運的懦夫。”
這是古印度著名的寓言故事集《五卷書》裡的話,經過在場知道的人一傳播,立刻贏得了大家的熱烈掌聲。整個記者會場面熱烈,氣氛和諧,偶爾的殺氣也在提問互動中消於無形。範博知識面極廣,對營銷和傳播學又有極深的造詣,經過在蘇海碧螺春和京城鳳凰鳥的實踐,已經逐漸具備了獨擋一面的能力,而被媒體挖出的大學老師的身份也跟他極力營造的儒商形象十分相稱,總而言之,這場記者會藉助入世的東風,不僅對公司,也對他個人都取得了預期之外的良好效果。
24日,25日,26日,接連三天。全國媒體長篇累牘的報道了記者會的盛況,《中國可以說不》的銷量隨即暴漲,並於3月26日正式突破500萬冊,創造了共和國圖書市場的一個奇蹟。從1月23日這本書在人民大會堂發佈,到3月26日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銷量從無到有飆升到五百萬冊,拋開各種成本,按每本書25.8元的定價。利潤應該在五千萬左右,這個數字放在當時,足以讓所有文化圈內的人爲之側目。
何況,這還只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當晚,鳳凰鳥在酒店舉行了慶祝活動,通過雷方和京大出版社的關係,邀請了文化部一位副部長和市場司、產業司的兩位司長蒞臨,京大校長也應約出席,範博奔走其中。打點上下,自覺遊刃有餘。如魚得水。頭頂的霓虹、杯中的美酒,曾經高不可攀的權貴在身前咫尺之地,談笑風生,毫無架子,曾經那些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的鶯鶯燕燕也裙裾飄香環繞身旁,人人都恨不得來跟自己多說幾句話,多呆幾分鐘。人生至此,其樂何求?
而這樣的人生,纔是他想要的!
今天晚上註定是一個不平常的夜。不僅是鳳凰鳥賣出了近二十年最暢銷的一本書,也因爲紙醉金迷的奢華和璀璨給了範博一個隱隱的錯覺——沒有溫諒,他仍然可以發展的更好!
慾望是推動人類前進的動力,而貪婪,則是推動自己走向滅亡的第一步!
也在這天晚上,寧夕從外地連夜趕回,同溫諒在四合院裡碰了面,將手中一大疊厚厚的資料交給溫諒,道:“確實如你所說,當地經營秩序紊亂,亂挖亂採現象嚴重,一個礦區至少有上百家各種各樣的小企業,幾乎都是無證開採,唯一由縣裡控股的國有廠也因爲自身技術、資金和管理方面的限制,規模很小……”
她又拿過一份資料,道:“這是從黃淮省地礦局拿到的資料,跟你說的出入不大!”
溫諒接過來翻看的時候,寧夕突然道:“我很好奇,你怎麼對這個行業這麼瞭解的?”
“因爲遇到你之前,我也想自己去分一杯羹,所以事先做了點調查。”這是溫諒早想好的說辭,重生的事無法解釋,那便只能讓自己顯得貪財了一點,什麼錢都想去賺上一賺。
寧夕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問,在她看來,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釋,道:“我爺爺昨天回京,我明天去找他……你,你真的想好了?”
溫諒笑道:“你不是臨事而懼的人,何苦再說這樣的話來亂我的心?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哪怕山有虎,也得虎山行!”
第二天上午,寧夕再次來到四合院,沒想到剛走到院裡的老槐樹下,卻見到大伯和三叔從寧虎臣的房間裡結伴而出,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看上去似乎剛剛捱了頓批。
兩人看到寧夕,都笑着打聲招呼,對這個家族裡最出色的女孩,長輩們一向都很疼愛,尤其她一去美國五年,回國後又要面臨這樣的命運,憐惜之難免也有點愧疚。寧老三更是對父親的聯姻之舉十分的不以爲然,此次事件說難聽點叫小挫,正常點看不過是新領導上位必然的一次微調,爲此大動干戈,搞什麼聯姻,實在是小題大做,反應過度。
“你爺爺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不是有什麼要緊事,明天再來吧!”
寧老三低聲囑咐了一句,追着老大去了,寧夕站在門外躊躇了一會,這個關節進去的話無疑找不自在,可錯過了今天,不知道爺爺又要跑哪裡去了,正猶豫不決的時候,房內傳來了爺爺的聲音:“小夕來了?進來吧!”
寧虎臣坐在一張老式的紅木桌後,拿着放大鏡在研究一幅《神鬼圖》,聽到寧夕進來頭也不擡,道:“有什麼事,說吧!”
寧夕心裡極其緊張,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過了好一會,寧虎臣放下手中的放大鏡,饒有興致的看了寧夕一眼,見她臉色發白,神情忐忑,不由笑道:“老三又嚇你了是不是?我臭罵他們一頓,心情好的很,不用怕,有什麼就說吧。”
寧夕的手心有點輕微的出汗,趁着心頭的勇氣還沒有消散的時候,道:“爺爺,我想帶個朋友來見您,不知……您有沒有時間?”
“朋友?”寧虎臣重新拿起放大鏡,移到古畫的左上角,認真看起了“隨駕張珪”的印鑑,隨意道:“好啊,我上午正好有空。”
“啊?”
寧夕幾乎懷疑自己聽錯,本以爲千難萬難的事卻是如此的容易,爺爺竟然連誰都不問就答應了下來,這也太反常了。
寧虎臣眉頭微微一皺,道:“怎麼,上午不行?”
“不,不是,”寧夕頓了頓,決定還是說明白好,道:“是我在青州一起做生意的那個朋友……”
寧虎臣揮了揮手,道:“帶他來吧!”
寧夕見爺爺的精神全灌注在桌上的古畫裡,也不知道他究竟聽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卻也不敢再多說,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溫諒正在距離四合院五六個街道的報刊亭前翻看着今天的報紙,突然在娛樂版看到了30日張學友即將在蘇海省會吳州市舉辦演唱會的消息,想起曾讓安保卿幫忙搞幾張票,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
安保卿這幾個月一直在蘇海準備“國茶杯”的事,並於3月20日成功舉辦了盛大的開幕式,又通過溫諒在京城的活動,由中央臺旅遊頻道做了直播,取得了很大的社會影響力。截止今日,賽程已經進展過半,不僅吸引了包括全國十大名茶在內的三十多種各地名茶前來參賽,也讓同期舉辦的吳江茶文化旅遊節在全國打開了知名度,短短一週的時間,吸引了將近三十萬遊客前來參觀遊玩,爲這兩年陷入低迷的茶業經濟和地方市場注入了新鮮活力。
“九哥,碧螺春沒有被淘汰吧?”
接通了電話,溫諒先打趣起來,這一個月他身在京城,對青州和蘇海的佈局全都放手交給手下人去做,重大事件通過電話聯繫,倒也沒出什麼差錯。
電話那頭傳來安保卿愉悅的笑聲,道:“咱們怎麼也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十大名茶之首,碧螺春是拿定了!”
這是實在話,不然費了這麼大人力物力搭好戲臺,結果讓別人唱了一出好戲,不是打臉嗎?
“不過溫少,我得給你抱怨幾句,要不是範博搞的那個鳳凰鳥太搶風頭,我這邊的聲勢絕對會再翻幾個跟頭,你可不能太厚此薄彼啊,手心手背咱都是肉……”
才一個月沒見,安保卿的廢話明顯多了起來,看來在蘇海那邊確實發展的不錯,心情好的很吶。溫諒笑道:“範博還惦記着你那邊的營銷團隊呢,看你這麼春風得意,要不我再抽調幾個過來京城幫範博的忙?”
“別,千萬別!”安保卿果斷的轉移話題,嘿嘿一笑,道:“溫少,你什麼時候回來,開幕式沒趕上,閉幕式可一定要來看看。”
“看情況吧,對了,我上次讓你搞的票,搞來了沒有……行,找個人送到大世界,我回去自己去取……”
剛掛了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寧夕的嗓音略顯低沉:
“過來吧,爺爺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