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04,是玩車的行話,指0到400米的直線加速賽,又叫drag rac,顧名思義:抽了毒品進行的比賽。別看只有短短的400米,其實越是這種沒有彎道的短距賽事,對車手的要求也越高,從頭到尾不允許出一點差錯。而張謙這個人正是短道中的高手,音速的名頭幾乎都是跑04打下來的,一年多來的戰績爲21勝1負,人氣旺極一時。莫小安今晚請他出馬,顯然志在必得。
普通的圈子一般跑04賭個幾千幾萬塊都算高了,jscc的成員出身非富即貴,幾千幾萬的小錢當然不看在眼裡,可也沒有一次賭注超過百萬的,阿斯頓db7系和布加迪eb110ss的市價都在四百萬左右,雷方驟然將賭注加到這麼高,擺明要跟莫小安徹底決裂。平日唯恐天下不亂的衆人非但沒有起鬨尖叫,反而全都沉默不語,甚至已經有人萌生去意,雷莫兩人都不好惹,不管誰輸誰贏,今夜在場的人日後見面難免有些尷尬。
莫小安猶豫了一下,他也不是輸不起,一來畢竟是四百萬,還真的有點肉痛,二來車是男人第二張臉,要是最後連車都輸給了雷方,除了退出jscc再沒別的選擇了。
這是一刀兩斷、翻臉成仇的賭注,雷方不知從哪來的信心,哈哈大笑:“怎麼,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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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莫小安心底一發狠,手指着溫諒,道:“好,我跟你賭了!不過還是剛纔那句話,這個人的事你不許插手!”
站在幾人身後的上官晨露猛的擡起頭,眼中一道厲芒閃過,也只有別有用心的雷方察覺到她這點變化,心中大定,雙手一拍,道:“一言爲定!”
等莫小安帶人走開,上官晨露微一蹙眉,第一次主動問道:“你怎麼惹到他了?”
溫諒苦笑,雷方倒是挺積極,把前因後果一說,歉然道:“都怪我不好,連累到溫總了。”
“溫?”
朱子萱瞪大了眼睛,道:“他不是姓黃嗎?”
溫諒敢肯定雷方是故意的,他明明聽到朱子萱叫自己黃沿,卻還是點破了這一層,當然是不想幫他圓這個謊,不過這也不算個事,說破了也好,省的日後麻煩,微笑道:“黃沿,謊言,其實是一個意思,我可早告訴你了,是你自己沒聽明白……”
朱子萱氣的牙直癢癢,跺腳道:“好啊,你現在犯我手裡了,小子,有你好看!”
上官晨露卻沒有半點的驚訝,衆人只當她本性如此,也都不在意。雷方搓了搓手,對溫諒道:“溫總,張謙不好對付,我這邊的人不一定能穩贏……”
溫諒根本不信雷方的話,他特地搞出這麼大的排場,會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是到現在爲止還沒看透他的用心,順着口風應付了一句:“哪有百分百的贏面?沒關係,我惹的禍我自己兜着,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下輪到雷方看不透溫諒了,這個外地來的年輕人,究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是真的另有依仗,不說別的,單單這份高深莫測,就讓人不能不說聲佩服。
雷方回頭招了招手,一個年輕人隨即跑了過來,可不等他開口,上官晨露突然道:“我來!”
雷方嘴角上翹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線,可臉上的表情卻帶着幾分惶恐,道:“別,輸贏事小,要出了什麼閃失,我怎麼跟燕總交待……”
溫諒何等毒辣的眼神,立刻明白雷方其實是口不對心,換句話說,他一直等的就是上官的這句話。彷彿一道閃電劈開層層雲霧,原來,今晚雷方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這個叫做上官晨露的女子身上。
再想起剛纔莫小安聽到上官晨露跟自己說話後,氣焰馬上收斂了不少,溫諒就是一頭豬,也猜到這個女人的身份很不一般,或者說,不一般的是她身後那個神秘的燕總。
燕總,這不是溫諒第一次聽到,在火車上教訓朱子萱時,上官晨露也曾提過這兩個字。
如果說朱子萱是被寵溺的話,上官晨露卻是讓雷方莫小安們感到恐懼。
什麼樣的人,能讓這羣幾乎站在金字塔最頂端、做事肆無忌憚、向來無法無天的年輕人感到恐懼?
溫諒一時失神,竟對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燕總起了幾分高山仰止之心!
朱子萱訝然,拉着上官晨露的手,道:“晨露姐姐,你還會開賽車啊?”
上官晨露沒有答話,轉身走進布加迪,朱子萱早習慣她的性子,一臉花癡狀,道:“好厲害,這世上再沒有比晨露姐姐更厲害的人了。”
剛過來的那個年輕人明顯不服氣,憤憤道:“雷少,她行嗎,張謙在04上可是隻敗過一次!”
雷方冷冷道:“知道他那一次敗給誰了嗎?”
“聽說是一個戴着面具、來歷不明的女人,也是在張謙叫囂四九城無敵手的時候突然出現,那一次後也再沒有出現過……啊,不會是……”
年輕人臉上瞬間綻放出的狂熱,足以證明偶像的力量無比強大,撒腿跑了過去幫着專業人士做起了賽前車檢。
溫諒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低聲道:“雷少,果然好算計!”
雷方既然不避諱的說出他知道上官晨露的底細,自然沒再打算對溫諒隱瞞,同樣低聲笑道:“這事等回頭再跟兄弟你解釋,有夕姐在,我怎麼也不會坑自己人。”
當上官晨露替雷少出戰的消息傳出,不瞭解情況的人還以爲雷方已經放棄了比賽,隨便找個女人來應付了事。可知道上官晨露身份的人,無一例外全都皺起了眉頭,那個站在道奇車頂的風少果斷找了個藉口開車溜走,還有幾人也意欲早退,銘銘好奇道:“大少,他們都怎麼了?”
大少早在上官晨露坐進布加迪的那一刻起已經呆掉了,被銘銘晃了晃才緩過神來,道:“怎麼回事,上官不是從不牽扯京城的紛爭嗎,今晚怎麼會破例?怎麼會?”
莫小安陷入同樣的焦躁之中,但他騎虎難下,到了這一步根本沒有退路,對張謙道:“跑贏了,給你一百萬!”
張謙點點頭,做了個ok的手勢。
賽道從廣場東邊十字街口開始,到廣場中心結束,剛好500米的距離,多出的一百米做緩衝。兩輛同樣爲90年代性能最出色的超跑並排停在起跑線上,隨着兩車中間的美女打響手中的發令槍,排氣管發出的低沉的轟鳴聲夾雜着高扭力發動機傳出的嘶吼聲徹底打破了夜空的寧靜,幾乎同一時間,電掣而出。
沿途已經站滿了人,荷爾蒙在閃電般的速度中飛快的發酵,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每一段距離上響起的歡呼聲聽在廣場中心的溫諒等人耳中,彷彿是在同一刻響起。
也就是說,當他們聽到第一聲歡呼時,從遠處電掣而來的車輛已經近在眼前。
400米,公認世界最快成績是12秒,紀錄保持着就是布加迪後來的兄弟威航。不過放到96年,阿斯頓和布加迪沒有明顯的差距。溫諒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賞地下飆車賽事,他沒想到讓雷方和莫小安費盡心思謀求對決的比賽竟然在一眨眼的時間內就結束了。
輪胎跟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響徹耳邊,四道焦黑的路面出現在衆人眼前,負責判罰的裁判舉手示意:
布加迪勝!
結果毫無爭議,上官晨露不僅以的優勢力壓張謙,更是以終速240km/h遠勝張謙的210km/h。
下了車,張謙面如死灰,呆呆的看着上官晨露的背影,突然慘然一笑,走到臉色鐵青的莫小安面前,戰戰兢兢的道:“莫少,我……”
啪!
一個耳光重重的抽在他的臉上,脣角流出血絲,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張謙連手都不敢擡,低着頭一動不動。
雷方雙手抱懷,笑道:“小安,要教訓人回去再教訓,我沒時間等你。怎麼着,這車我可就拿了啊?”
莫小安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雷方圍着阿斯頓轉了一圈,道:“不過呢,我這人有潔癖,別人坐過的車我嫌髒。”
說着從一人手中接過一把鐵錘,對着前蓋砰的一下,大笑道:“砸車就是爽快!溫總,有沒有興趣也來玩玩?”
溫諒笑道:“雷少,反正車你也不要,費這個勁做什麼,不是有別的辦法更簡單麼?”
雷方愣了下神,然後對溫諒豎起了大拇指,也不二話,走到旁邊提起一桶汽油潑到了車上,退開幾步點燃打火機扔了進去。
轟隆一聲,價值四百萬的阿斯頓就這樣熊熊燃燒起來,雷方放聲大笑,走到已然氣的渾身發抖的莫小安跟前,獰笑道:“莫小安,來雷某手裡搶吃的,這就是下場!”
到了這個地步,沒早一步溜走的傢伙全都後悔了,銘銘嚇的嘴巴大張,好一會才急急道:“大少,你該說句話管管,鬧成這樣多不好啊。”
大少嘆了口氣,眼光卻看向天的另一邊,道:“羽少走後,京城哪裡還有大少?真有了較勁的心思,我的話他們怎麼肯聽……”
(感謝飛奔反貧成爲盟主,感謝櫻花色飛舞萬字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