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訓練場地和教練,溫諒放下一半的心事,第二天上課時心血來潮問了句:“任兄請了,在下有事請教……”
任毅最近剛迷上金庸的小說,你要說話不帶點古腔,他都不稀得搭理,“好說好說,江湖兒女義氣爲先,有什麼事,溫兄請教吧!”
溫諒忍着笑說:“前段時間聽你說劉致和開了盤口,你下了多少賭注啊?”
任毅表情誇張,一臉的肉痛:“我可算是下了血本了,整整五十塊啊,五十塊啊!”
溫諒噗的一聲,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多少?五十?”
“對啊,我一個星期的伙食費就這樣沒了!”任毅父母做點小生意,家境一般,一個月給他三百的伙食費加零花錢,雖然不多,但也在平均水準線上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真的拿出這麼多來賭錢。
溫諒有點頭暈,疑惑道:“這盤子有點大了吧?你們別搞出事了,到時候莊家翻臉不認賬,你可欲哭無淚。”
任毅蔑視的看了溫諒一眼,說:“忘了你不是我們初中的,劉致和在我們那就是一個金字招牌,初中三年做了無數莊,沒一次賴賬的!”
“靠!”溫諒覺得自己老了,原來這羣夯貨從初中就開始賭了,真是一樣水養百樣人,自己初中還在尋思從哪搞一瓶大力水手的菠菜呢,人家都開始引進澳門的先進經驗了……
正唏噓間,溫諒被葉雨婷叫到了辦公室,葉老師也不知道尊重學生隱私,直接問道:“你跟穆山山要打籃球賽?”
溫諒沒想到這麼快就傳到老師耳中,訕笑道:“友誼賽,友誼賽。”
“我不管是什麼賽,溫諒同學,我希望你明白,學校,是學習的地方!”
溫諒知道葉老師聽人歪嘴了,笑道:“學校,也是成長的地方。”
葉雨婷是聰明之極的人,一聽這話知道正常途徑說不動溫諒,突然問:“我是在開學前才突然接到通知來帶三班的班主任,你知道爲什麼嗎?”
嗯?溫諒聽出她的意思,也就是說歷史本應該按照前世的足跡前進,還是畢照做三班的班主任纔對,可不知什麼原因,竟然在開學前有了變化?
溫諒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我應該知道嗎?”
葉雨婷仔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確認溫諒有沒有撒謊,好一會才說:“穆山山性子有些急躁,小孩子又不知道輕重,這場比賽能不比還是不比的好。”
葉老師厚道啊,不過總是突然轉移話題讓人受不了,溫諒撇撇嘴:“不就是脾氣壞、下手黑嘛,您不說我也知道。其實就是友誼賽,友誼賽而已。”
“好吧,”葉雨婷似乎放棄了努力,“我相信你能處理的很好,不過要是有什麼事發生,就來找我吧,青一中一般的事情我還可以幫你一下。”
溫諒聽的雲山霧罩,死活想不通今天這番談話究竟有什麼意義,何況青一中這樣的學校,你一個小小的老師竟然敢大包大攬,真是讓人鎮精啊!
放了學溫諒獨自一人往師院趕去,這是寧小凝的主意,比賽開始前不能讓人知道溫諒跟她和許瑤的關係,敵強我弱,要的是出其不意,要是對頭知道出場的是誰,說不定會節外生枝。所以三人分成兩撥,到了師院籃球館再匯合。
等溫諒的背影遠去,一個爬在校門口鬼鬼祟祟的瘦子往小操場跑去,穆山山一干人都圍坐在籃球場邊的草地上,見瘦子回來,侯強大聲問:“紅猴,他往哪邊去了?”
紅猴清下嗓子,還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壓低聲音說:“奇了怪了,那小子往東去了。”
衆人齊齊一愣,一起看向穆山山,穆山山皺着眉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地面,喃喃自語:“東?東有什麼?”
青一中在青州主城區中心的繁華地段,出門往西是青州十九中,教學樓破破爛爛,但操場卻是除了師院唯一的塑膠跑道,籃球場地也不錯,水泥硬化了地面,籃筐上都帶着網,不像一中這邊光溜溜的一個大鐵環,怎麼看怎麼醜。往南走是青州重工廠第一附中,條件比十九中還要好一點,西邊沒有中學,倒是有個城建職專,籃球場是有,不過跟溫諒家的那個場地差不了多少,純粹一擺設。
至於東邊,青州師院倒是在那頭,但大學跟初高中不同,這時段室外籃球場根本就是春運時候的火車站——早滿員了!室內籃球場倒是聽說也有,不過就溫諒那點家世……哼,穆山山不屑的笑笑,沒往心裡去,點頭示意紅猴坐下來,說:“往東走那就是回家了,市委家屬院在那邊。我就知道,這傢伙有心沒膽,說不定早MB放棄了,文遠還讓我盯着點,有必要?哈哈。”
一羣人跟着大笑起來,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皺着眉頭說:“市委家屬院?他家市委誰啊,別大水衝了龍王廟,鬧起來不好看。”
穆山山知道他有個阿姨在市委組織部,但也就是這麼一問,他老爸白長謙是掛着常委的副市長,怕過誰來?別看清秀的跟女孩子似的,打起架來叫個不要命,心黑手辣的主,這兩年糟蹋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數,拉上褲子就不認賬,連穆山山都覺得他做人實在太媽的無情了。
“沒事,也就是政研室一個副主任,屁大點官。白桓你三姨當面嗆他,都不帶有回聲的。”
白桓清秀的臉上隱見淡淡的傲意,一笑沒有說話。
侯強只顧幫閒了,倒真沒問過溫諒的家世,一聽下有點發怵,說:“副處了啊,也不算小老百姓,山哥沒大事吧?”
穆山山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罵道:“咱們這羣人就你不成樣子,我說黑猴,好歹你爸也是華山區的區長,整天能不唧唧歪歪的怕這怕那?”
侯強頓時叫起震天屈來:“山哥,我爸哪能叫官嗎?華山區楊大腦袋說一不二,副職見了他都跟孫子似的,我都不止一次見我爸在家裡摔杯子了……”這話說的有水平,連自己老爸都罵成孫子了。
穆山山知道他沒心沒肺,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侯強嘿嘿笑着躲開了,穆山山也不在意,低聲說:“沒事,你小子很快就要威風了,楊大腦袋蹦達不了幾天!”
侯強大喜,一把拉住穆山山胳臂,說:“兄弟一場,你可別騙我啊?”華山區目前是青州第一大區,經濟繁榮,人口衆多,區委書記在青州八縣六區一縣級市裡,算的上地位顯赫,歷任書記都是青州老大心腹中的心腹。左敬在青州時,市委市政府雖然關係緊張,但左敬力壓方明堂一頭,震的住局面,手下人做事不免就有幾分跋扈。華山區楊一行身材瘦小,腦門碩大,人送外號“楊大腦袋”,是左敬死忠,五年中將華山區經營的有小江南之稱,算是一等一的幹吏。
穆山山冷冷一笑:“等着瞧吧。”
要是楊一行在此地,吐一口血那是難免的了,什麼時候,連這樣的小屁孩都能指手畫腳談論自己的生死存亡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惜的是,在現實面前,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好了,不說這些屁話了。小蒙,你請的高手怎麼還不來?”
蒙皓從人羣中站了起來,身子高大的跟穆山山有一比,真是對不起這個“小”字:“這個點該過來了。山哥,高手都是要矜持的,越是有脾氣越說明有水平嘛,你要的是萬無一失,有了這兩個人,全市不敢說,但橫掃青州所有高中是絕對不成問題。只要那小子不請來國家隊的,這場比賽,咱們贏定了!”
衆人大笑,不少人臉上頗有點不以爲然,顯然覺得穆山山這樣做有點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穆山山點點頭,他們不知道自己跟溫諒的恩怨,都真以爲是爲了紀蘇爭風吃醋。當然,這是一部分原因,但現在已經不是主要原因了……
穆山山眼中露出狠狠的兇光,捏緊的雙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