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間不早了,朱小姐你不是還要去買裝備麼?”
雖說並不介意多欣賞一下朱子萱吃癟的樣子,可此時兩人畢竟站在同一戰線,不搭把手說不過去,溫諒給她使了個眼色,朱子萱滿肚子的火正無處發泄,剛要脫口說“我愛買不買,你管不着”,可一接觸到溫諒柔和的眼神,心底的火瞬間不知飄到哪裡去了,只好示威般的對雷雨揮了揮拳頭,發動車子走人。
溫諒轉過身,面前這個喜歡男扮女裝、迷戀御姐、言辭犀利、頗有幾分妖孽的小男孩差點顛覆了他對這個時代小孩子們的認知,是什麼樣的家庭和背景才造就了這樣一個奇葩,他突然有了點興趣。反正陪朱子萱也是無聊,找點事做也不錯。
溫諒本就是少年的身子大叔的心,知道怎樣跟這類早熟的小孩打交道,先露出友好的笑意,語氣更像是普通平等的朋友,而不是看到粉嫩的娃娃就想去捏對方臉蛋的所謂大人,道:“帥哥,跟那位美女交警認識多久了?”
雷雨絲毫不爲所動,眼睛盯着窗外的雪花,道:“套近乎對我沒用,大叔你省省吧。”
溫諒微微一笑,道:“本來還想指點你幾招追女孩子的訣竅,看來是我自討沒趣嘍……”
雷雨乜了他一眼,脣角翹起弧度,嘲諷道:“就憑你?長成這模樣還教人追女孩?叔叔,這輩子摸過女人的手麼?”
這次輪到朱子萱撲哧一笑,溫諒送過來一個鄙視的眼神,彷彿在說拆戰友的臺是不道德的行爲,沒想到朱子萱被逗的更加樂不可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笑聲剛停,下一刻她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溫諒的手。然後高擡起頭,對着雷雨輕嗤一下:
“怎麼樣,氣死你!”
雷雨漂亮的丹鳳眼眯了起來,從兩人的手上一掃而過,道:“好,好,雷方的腦袋有點綠油油了……不過,大叔你很有種。我喜歡!”
“什麼綠油油?”
朱子萱真是單純的可怕,溫諒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動聲色的抽出手,道:“醜從來不是問題,正因爲長的醜,所以纔要用心思去研究怎麼追女孩,要是都跟劉德華似的,那是被女孩追……”
雷雨略一猶豫,終還是不相信溫諒這個陌生人,道:“就算有法子。你那也是醜人的法子。要追深雪姐姐,我的法子纔是唯一可以取勝的絕招。”
朱子萱叫道:“好啊。你自己承認了啊!纔多大一點,就想要追女孩子,羞不羞?”
爲了加重語氣,還特地用手指颳了刮臉蛋,雷雨翻了個白眼,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好歹是男追女。你一個女追男的有資格嘲笑我?悲哀!”
不得不說,除了變身這點口味略重,雷雨惡毒的口才很有溫諒當年的風範。見朱子萱又有暴走的傾向,溫諒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現在男女平等,女追男才更能表現咱的與衆不同,對不對?”
什麼事都怕對比,跟雷雨一比,溫諒簡直就是朱子萱心中的道德模範,她得意一笑,小腦袋點個不停,道:“對對,雷哥哥那樣出衆的男人,我要是不主動一點,被別人搶走了,那纔是真正的悲哀!”
雷雨嘆了口氣,道:“我現在開始替雷方感到悲哀……”
嘴巴賤的人見的多了,可賤到這種層次的真不多見,這次連溫諒也有點惱了,你埋汰朱子萱不是不行,她那臭脾氣也該有人整治整治,可沒見這正開着車呢,真的激怒了她,大家小命還要不要了?
既然軟的不行,那咱就來硬了,溫諒冷笑一下,道:“其實我也挺替你悲哀的……”
雷雨再怎麼早熟,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眼中已經帶了點惱意,道:“我悲哀?”
“對,你看似挺厲害,其實骨子裡很自卑!”
“我自卑?”
他用小小的手指指着自己鼻子,道:“你知道我爺爺我爸爸我叔叔我舅舅還有我哥哥們都是什麼人?笑話,我自卑?”
“只有不自信的人才會拿家世來當做本錢,也只有很自卑的人才會用別人來裝點自己的驕傲!你喜歡上官深雪,卻又在她面前自慚形穢,或者是年齡,或者是身高,或者是其他,所以你才寧可扮成一個小女孩,裝乖巧,裝可愛,裝的討人喜歡去接近她,你有沒有想過,當有一天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知道你一直都在欺騙她,你這個唯一可以制勝的絕招,怕是要變成……”
“別說了!”從上車開始一直都冷靜的嚇人的小男孩終於爆發了,騰的站了起來,腦袋在車頂上重重的撞了一下,卻不管不顧的俯身逼近溫諒,眼神瞬間變得可怕,一字字道:“你給我閉嘴!”
溫諒眨了眨眼睛,將雷雨方纔的不屑表情學了個十成,有樣學樣的還了回去,道:“果然還是個小屁孩,怎麼,還想捅我一刀解解恨?”
“我怕不小心傷了你,你回家去哭鼻子!”
“哦,有本事就試試看。”
“這可是你說的……”
話音未落,雷雨突然從小腿處抽出一把“挺進者”戰術刀,角度刁鑽的往溫諒肋下刺了過來。溫諒沒想到這小傢伙還真的有刀,雖然速度和力道都不值一提,可使得卻似模似樣,沒有三五年的玩刀經驗,應該到不了這個程度。
草,這誰家大人培養出來的孩子,快要逆天了有木有?
溫諒微微側身,在雷雨持刀的手腕屈指一彈,刀鋒應聲傾斜,擦着衣服的邊緣閃電劃過。雷雨冷哼一聲,手指巧妙的撥動,在刀的去勢將盡未盡之時,悠的掉轉過來,刀尖向後狠狠的回刺。
溫諒不避不讓,左肘往後輕輕一撞,右手順着刀的來路抹去,在刀尖堪堪碰觸到胸口的時候,正好扣住他的脈門,指尖略一用力,戰術刀啪的一下落到了手中。
這一招,卻是跟許瑤學來的擒拿。
“刀挺不錯,不過這刀法是跟師孃學的嗎?”
溫諒一邊把玩着“挺進者”,一邊口中還不忘無情的諷刺,雷雨捂着胸口急促的喘着粗氣,坐在後排呆呆的看着溫諒。
一個看上去沒多大年紀,口才比自己更加毒辣,就連身手也好上無數倍的少年,他非但沒有見過,就連聽也沒聽過!
兩人的交手只持續了短短十數秒的時間,直到這時朱子萱才從愕然中反應過來,腳下猛的踩住剎車,雪天地滑,奔馳一個擺尾重重的撞在了路邊的樹上。
前排兩人繫有安全帶還好,可雷雨卻被慣性拋了起來,腦袋所對的方向,正是溫諒手中閃着幽藍光芒的刀尖。
“啊!”
事故發生的太過突然,溫諒剛穩住身形,已來不及做更多的反應,耳邊傳來朱子萱的尖叫,只好學着雷雨剛纔的法子掉轉刀頭,以刀柄向外,卻把刀尖對準了自己。
砰!
溫諒一聲悶哼,鋒利的刀刃輕易的破開了掌心,鮮血淋漓,霎時染紅了衣衫。
雷雨捂着額頭坐起身,看着溫涼血淋淋的樣子,眼中閃過感動的神色,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你,你怎麼樣?”
朱子萱手忙腳亂的抓起紙巾去擦溫諒身上的血跡,焦急之色溢於言表。溫諒攤開手掌看了看,還好只是破了層皮,並不嚴重,只是血流的多了,看着嚇人而已。
“沒事,小傷罷了,弄髒了雷少的車,真不好意思……”
“髒就髒了,就是砸了雷方也不敢找你麻煩!”雷雨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感謝過別人,更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的謝意,說出話來依然尖酸,可畢竟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搞成這樣自然沒辦法再去逛商場了,朱子萱打了電話,自有人過來處理這輛奔馳,三人打了的先送溫諒去醫院包紮,然後回京城飯店,到了門口下車的時候,溫諒爲難道:“怕是明天沒辦法陪朱小姐去龍慶峽了,要不跟雷少打聲招呼,讓他抽空陪陪你?”
朱子萱不知爲何乖巧了許多,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那也好,不過白天還要辦事,晚上吧,我請朱小姐吃晚飯當做賠罪。”
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語的雷雨突然道:“明晚上我也來!”
溫諒愣了愣,微笑道:“歡迎,不過你這裙子可要換了……”
雷雨小臉脹紅,啪的一下關了車門:“要你管!”
溫諒哈哈大笑,朱子萱也不禁莞爾,經過鬥嘴、打架、車禍的洗禮,三人彷彿和睦了許多。一向刁蠻任性的朱子萱竟也少有的溫柔起來,道:“趕緊進去吧,剛纔醫生說了,刀傷最怕破傷風,你小心點,別沾到水。”
溫諒點點頭,目送出租車遠去,卻從懷中掏出一張燙金名片,撥通了電話,道:“頂爺你好啊,還記得阿瑪尼裡的店長麼,有時間嗎,我在京城飯店定了位置,賞臉一起吃頓飯?”
頂爺驚喜若狂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過來:“好好,一定到,一定到!”
掛了電話,溫諒沉思片刻,一轉身看見京城飯店四個字,氣派輝煌,雄渾俊秀,這個天子腳下,京城帝都,終於被自己破開了一道縫隙,慢慢的滲入到共和國最頂端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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