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跟寧夕談判時,談到對麥肯錫的認知,溫諒曾提起他正在看《追求卓越》,這話倒也不是虛言。前世雖然都研究過這些二戰以來各類經濟學經典著作,但有時間再仔細研讀總不會有錯,所以連着幾天他都會在學校抽空翻看幾頁,紀蘇當時好奇,拿過去看了會什麼也看不懂。溫諒開玩笑說這本是遠方出版社出版,翻譯水平太菜,看不懂屬於正常範疇,還感慨說青州這個破地方太落後,連本英文原版都買不到,不然看起來就好多了,紀蘇還笑他說如果那樣,就輪到你看不懂了。?
這些溫馨小事在兩人的相處中不值一提,溫諒也是看到盒子的形狀,又摸了摸重量,靈光一閃想起了這一茬,要不然一個答錯,豈不是罪大惡極?等打開盒子,真的看到一本英文原版《追求卓越》,那麼一剎那,溫諒的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打了一下。?
原來,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哪怕聽起來像是玩笑,她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聽了紀蘇的這番話,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今天,是女孩敞開心扉,毫不遮掩的一次表白。溫諒本以爲,只要他有足夠的自控力,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完全可以按照計劃安全的呵護身邊的小女孩們快樂的長大。縱然預料到某些意外,可他從沒想過,會是紀蘇第一個發動如此迅疾的攻勢。?
他本以爲,這個人,或許會是許瑤。?
在洋溢着青春氣息的校園裡,聽着遠處的廣播中傳來第八套廣播體操的聲音,身後有一千隻紙鶴隨風輕快的搖擺,又面對的是紀蘇這般明亮炫目的女孩,放在任何一個少年身上,都只可能有兩種選擇,要麼扭捏着說不出話來,要麼驚喜的自以爲夢中,但都不可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溫大叔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他考慮問題的角度更深刻,更深遠,所以做了第三個選擇。?
他抱着盒子放到護欄上,雙手撐在兩邊,微一用力,整個人就站了上去。?
“小心”?
紀蘇大吃一驚,心臟幾乎都要停止跳動,溫諒彎腰,屈膝,伸腿,就那麼坐了下來,雙腿垂在外面,扭頭笑道:“安了,上來一起坐?”?
紀蘇猶豫了下,終還是鼓起勇氣扶着溫諒的手臂,戰戰兢兢的爬了上來,然後學着他的樣子坐下,低頭一看,十幾米的高度如同萬丈懸崖,讓人一陣頭暈目眩。她身子微一搖晃,忙往溫諒身邊靠了靠,臉色蒼白了幾分。溫諒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手給我,閉上眼……放心,一切有我”?
紀蘇聽話的閉上眼,和溫諒兩手相握。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牽手,但唯有此刻纔像是真正的第一次。感受着男孩手掌心的溫度,紀蘇突然發現自己一點都沒害怕現在這個高度,風從耳邊呼呼的刮過,心裡一片安靜喜樂,說不出的隨意自在。?
也在這一刻,她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心意?
“溫諒,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可每一個人的少年時代都曾響起,或者幻想着響起這樣一句話:在某一天,某一刻,某一個地方,有某一個人用羞澀卻不容置疑的語氣,在耳邊輕輕的對你說:?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可還記得那一刻那一秒,心跳加速的聲音??
可還記得那一年那一天,鑽進靈魂的呢喃??
這該死的少年,該死的愛戀?
溫諒轉過頭,迎上紀蘇清澈如水的雙眸,她的臉型柔美,神色堅毅,一眨不眨的盯着溫諒,等待他的答覆。?
誰能想到,一向溫柔似水的紀蘇會有這樣無所畏懼的勇氣,讓她比之平時更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美麗。?
溫諒笑了笑,在陽光下頗有幾分迷人的風采,輕聲道:“聽我講個故事吧用個老套點的開頭……呃,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個男孩,他常常低垂着頭,束手束腳不知所謂的活着,站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地方,傻傻的,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世界。那些快樂的笑,那些痛快的哭,那些屬於平凡人的平凡時光,對他那樣一個平凡的人來說,都彷彿是一個並不存在的虛幻泡影,生怕伸出手去,一碰就摔的粉碎。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一個女孩,一個美麗,善良,堅強,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女孩,她用自己的包容,寬厚和耐心,讓男孩終於重拾自信,從人生的最低谷慢慢的爬了起來,最終能擡頭挺胸,開啓另一段閃亮的人生。”?
“紀蘇,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喜歡嗎?”溫諒擡起頭,遙望頭頂的天空,聲音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帶着徘徊在靈魂深處的回聲:“喜歡他的光,也要喜歡他的暗……”?
可是那麼多年,這樣的女孩,也只有一個?
現在的你,只是看到了我的光,從不瞭解我的暗,我會陰險狡詐,會不擇手段,會背後傷人,也會……致人死地?
我不是壞人,卻也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小小年紀的你,還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紀蘇癡癡的看着溫諒,十六歲的少年仰着頭,看不到什麼傷感的表情,可女孩那特有的敏感和細膩,讓她明白,原來在溫諒的心底,竟然藏了這麼多的哀傷。?
不過紀蘇沒有追問,對付溫諒,她自然有自己的法子,手指輕輕合攏,反握住溫諒的手,輕聲道:“這是拒絕嗎?”?
溫諒苦笑道:“當然不是,這世界能拒絕你的人應該還不存在。不過,我希望……”?
話沒說完,柔軟的紅脣已經印在了嘴上,脣瓣微微一碰,旋即分開。紀蘇轉身跳下,呵呵笑着,雙手平伸張開,將數百隻紙鶴撞的飛舞起來,夾雜着少女嬌美的身姿,恍若人間仙境。?
紀蘇在鐵門處停下,轉過身看着溫諒,道:“知道嗎,剛纔那個願望的實現,並不是一千隻紙鶴真有什麼魔力,真正有魔力的,是你”?
“我?”?
“不錯,是你我早知道,以你的聰明,絕對可以猜到盒子裡裝着什麼東西,何況我還特意把它包成書本的形狀。不管你是因爲喜歡我還是怕我承受不了打擊才說出正確的答案,但至少說明,在你心裡,沒有討厭我……”?
紀蘇吐了吐舌頭,俏皮的一笑,道:“我對自己的標準是不是降的太低了……別笑,你還笑?”?
“好好,我不笑”溫諒舉起了手,心裡卻在暗暗的感慨,敢讓我認識的女孩不這麼聰明不?從許瑤,寧小凝,左雨溪,葉雨婷,就沒一個省油的燈,連一向懂事的紀蘇也會來這麼一手投石問路,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個世界沒有巧合,沒有偶然,有的,只是你看不看的到我的心。當你說出《追求卓越》的時候,我就做了決定,不管怎樣,今天都要跟你說清楚我的感覺,結果呢,其實還不算壞……”?
“我知道,你有許瑤,有寧小凝,也有剛纔故事裡的那個女孩,也許還有許多我不認識的其他人,但我想證明給你看,我也許不是最早進入你生命中的那個人,但必然是願意陪你走的最久的那一個”?
直到紀蘇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溫諒的耳邊還回蕩着最後那一句似宣言更似挑戰的話語:我也許不是最早進入你生命中的那個人,但必然是願意陪你走的最久的那一個?
MD,心跳的好快?
將千紙鶴一個個解下,又從一邊的角落裡找到了原裝袋子,溫諒一手提袋,一手夾着盒子,往樓下走去。關閉鐵門時,又回頭看了看天台。幾個月前,在這裡,他一步踏入了青州官場,前途險惡,勝負未知;幾個月後,再一次站在這裡,有美傾心,紙鶴相伴,天堂與地獄僅僅一線之隔。?
成王敗寇,爲了這些可愛的女孩,他也只許贏,不許輸?
剛下來樓,就看到一羣人從操場的方向走了過來,打頭的赫然是許瑤。看見溫諒,她高興的揮了揮手,引得旁邊一羣女孩子陣陣噓聲。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許瑤整日大大咧咧,跟她混的這幫小姑娘更是不知矜持是何物,簇擁她圍了過來。上次一班二班談判,溫諒跟着蹭了頓飯局,同幾個女孩碰過面,其中一個大眼睛,一個馬尾辮印象最深。大眼睛叫劉貝,一手搭在溫諒肩膀上,一手就往袋裡摸去:“喲西,藏什麼好吃的,拿出來有福同享……”?
馬尾辮卻抓住了盒子,嘴裡嘖嘖:“好啊,還有禮物溫狀元,光討好我家瑤瑤是不成的,沒有我們這幫姐妹開口,你連褲腳都摸不到”?
溫諒那個汗啊,兩手高舉,不讓二人摸到,喊道:“妹妹們矜持,矜持,咱們文化人,這太陽還老高呢,拉拉扯扯影響我的名譽”?
“啊呸”?
另幾個女孩一起呸了過來,溫諒仗着身手靈活,往後退開幾步,對一邊含笑不語的許瑤道:“美女兇猛,我先戰略躲避一下,午飯見啊”?
說完一溜煙的跑掉了,他傻啊,拿着紀蘇送的東西,不跑,不跑是白癡?
一幫女生大爲生氣,差點就要齊齊豎一箇中指,許瑤眼珠子一轉,笑道:“中午吃大餐,姐妹們去不去啊?”?
幾女眼睛一亮,異口同聲,嬌笑道:“去,不去是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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